接下來的日子,我開啟了"超進化版"擺爛模式,疊加了"馴獸師"(偽)技巧。
第一步:順毛捋。
他挑剔湯咸?我立刻點頭如搗蒜:"嗯嗯,顧總說得對,下次讓張媽少放鹽。" 然后當著他的面,把湯喝得一滴不剩(其實齁得要死)。
他說窗臺有灰?我立馬跳起來,抄起抹布(做做樣子),"顧總慧眼!我這就擦!"
他說我坐沒坐相?我立刻挺直腰板,雙腿并攏,雙手放在膝蓋上,坐得比小學生還端正:"這樣行嗎?顧總?"
效果:顧承澤眉頭皺得更深了,眼神像在看一個突然失智的人。但他似乎……找不到發(fā)火的理由?憋得有點內傷。
第二步:反向操作,滿足他的"被需要感"(?)
他送來的游戲機?玩!當著他的面玩得大呼小叫,卡關了還"虛心"請教(雖然他可能只會玩俄羅斯方塊):"顧總!這關怎么過?。窟@BOSS好難打!"
他送的私房菜VIP卡?用!拉著他一起去吃(雖然他大部分時間在接電話),然后對著精致的菜肴"真誠"贊美:"哇!這個好吃!顧總你真會挑地方!"
最絕的是——奶黃包!
當他再次端出那盤形狀依舊不太規(guī)則、但進步明顯的自制奶黃包時,我深吸一口氣,拿出畢生的演技,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:"哇!顧總你做的?看起來比上次好多了!" 然后,在他緊緊盯著的目光下,視死如歸地拿起一個,咬了一大口!
"嗯!" 我用力點頭,努力做出驚喜的表情(其實內心在咆哮:還是太甜了!皮還是有點厚?。?,"好吃!真的!奶香味特別足!甜度……嗯,剛剛好!" 我豎起大拇指,"顧總,您真是商業(yè)奇才,廚藝天才!"
顧承澤:"……"
他看著我"真摯"的表演,又看看我手里缺了一大口的包子,眼神極其復雜。像是懷疑,又像是……一絲微不可查的滿意?他默默地拿起一個自己做的包子,咬了一口,細細咀嚼,沒說話。但緊繃的下頜線,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丁點。
第三步:偶爾的"叛逆",但控制在安全閾值內。
比如,當他第N次沒收我的薯片時,我會小聲嘟囔:"……資本家剝奪無產階級的快樂源泉……" 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讓他聽到。
或者,當他又開始挑剔時,我會在他背后,對著空氣無聲地、極其夸張地做鬼臉、翻白眼、打拳擊(張媽看見了,嚇得差點把盤子摔了)。
再或者,當他試圖"沒收"我新到的、印著"擺爛之王"的文化衫時,我會死死抱住衣服,可憐巴巴地看著他:"顧總……就一件衣服……讓我留著吧……我保證不穿出去給您丟人……就在家里穿……" 眼神務必無辜,語氣務必懇切。
效果:顧承澤通常會用一種"看智障"的眼神瞪我?guī)酌?,然后冷哼一聲,轉身走開。但沒收行動,似乎……停止了?
別墅里的氣氛,就在我這種"陽奉陰違"、"諂媚中帶著叛逆"的詭異操作下,慢慢發(fā)生著變化。顧承澤身上那種駭人的低氣壓和偏執(zhí)感,似乎真的在一點點消散。他依舊話不多,依舊挑剔,但那種"隨時會發(fā)瘋"的緊繃感,淡了。
他甚至……開始跟我分享一些工作上的事情?雖然大部分時間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"城東那塊地,李家在背后搞小動作。" 某天晚飯時,他忽然開口,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我正埋頭干飯,聞言茫然抬頭:"???哦。搞唄。顧總您這么厲害,分分鐘摁死他們。" 標準狗腿式敷衍。
他:"……" 似乎噎了一下,瞪了我一眼,沒再說話。
又過了幾天,他拿著一張精致的邀請函回來,放在我面前。
"下周五,顧氏科技新品發(fā)布會后的晚宴。你陪我去。" 不是商量,是通知。
我瞄了一眼,心里警鈴大作。又來?上次慈善晚宴的陰影還沒散盡呢!
"不去行不行?" 我試圖掙扎,"我社恐。"
"不行。" 他斬釘截鐵,"你是顧太太。"
"……哦。" 我認命地拿起邀請函,"那……有加班費嗎?"
顧承澤:"……"
他深吸一口氣,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,最終從牙縫里擠出一句:"隨你開價。"
發(fā)布會當天,我再次被打扮成華麗的花瓶,被顧承澤帶到了會場。閃光燈亮成一片,他自然地攬住我的腰,我配合地露出營業(yè)微笑。
流程按部就班。顧承澤上臺演講,沉穩(wěn)自信,掌控全場。我坐在臺下VIP席,努力扮演好一個端莊的背景板,內心在祈禱快點結束。
發(fā)布會很成功。晚宴開始,衣香鬢影,推杯換盞。顧承澤被一群合作伙伴簇擁著。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,端了杯果汁,降低存在感。
然而,樹欲靜而風不止。
"顧太太?" 一個帶著笑意的女聲響起。我抬頭,看到一個穿著香檳色禮服、妝容精致的陌生女人端著酒杯走過來,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和……一絲輕蔑。"久仰大名。今天終于見到了。"
我扯出假笑:"你好。" 心里警報拉響。來者不善。
"顧太太真是……與眾不同。" 她輕笑,目光掃過我身上價值不菲卻低調的禮服,"聽說顧太太平時深居簡出,只喜歡在家……嗯,研究廚藝?" 她故意加重了"廚藝"二字,周圍幾個豎著耳朵聽的名媛發(fā)出幾聲壓抑的嗤笑。
哦,原來是來嘲諷我胸無大志、只會圍著灶臺轉的。
我面不改色,吸了口果汁:"是啊。主要是顧總嘴挑,外面的東西吃不慣。沒辦法,只能自己動手了。" 我嘆了口氣,語氣帶著點"甜蜜的負擔"。
那女人笑容一僵,顯然沒料到我這么"不要臉"地承認了,還順帶秀了把(并不存在的)恩愛。她不甘心,話鋒一轉:"是嗎?顧太太真是賢惠。不過,顧總日理萬機,顧太太也該多提升自己,為顧總分憂才是。整天圍著廚房轉,格局……是不是小了點?" 她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開,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。
來了,經典的"格局PUA"。
我放下果汁杯,抬起頭,迎上她略帶挑釁的目光,臉上笑容不變,語氣甚至更溫和了:"這位……小姐?您說得對,格局確實重要。"
她臉上剛露出一絲得意。
我話鋒一轉,慢悠悠地說:"不過呢,我覺得吧,能把小格局的日子過舒坦了,也是一種本事??偙扔行┤?,心比天高,命比紙薄,整天盯著別人家的廚房說三道四,結果自己連個蛋炒飯都炒不明白,那才叫……"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,環(huán)視四周,目光掃過那幾個偷笑的名媛,最后落回眼前這位臉上,笑容燦爛,"格局太小,心眼更小。您說是不是?"
"你!" 那女人臉色瞬間漲紅,氣得手都在抖。
"噗——" 旁邊有人沒忍住,笑出了聲。
我懶得再理她,轉身就走,深藏功與名。沒走幾步,手腕卻被人抓住。我回頭,是顧承澤。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擺脫了人群,站在我身后。
他臉色有點沉,眼神掃過那個氣得發(fā)抖的女人和周圍看戲的人群,帶著冷意。被他目光掃到的人,紛紛移開視線。
"怎么了?" 他低頭問我,聲音不高,但足以讓附近的人聽清。
"沒什么," 我聳聳肩,一臉無辜,"跟那位小姐探討了一下人生格局和蛋炒飯的關系。她好像……不太認同我的觀點?"
顧承澤:"……"
他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,握著我的手腕緊了緊,沒再追問,只是拉著我,徑直穿過人群,走向露臺方向。他的手掌寬大溫熱,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。
露臺很安靜,夜風微涼。城市的璀璨燈火在腳下鋪陳開。
他松開我的手,轉過身,背對著我,手撐在欄桿上,望著遠處。晚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(fā),側臉在光影下顯得有些模糊。
沉默在蔓延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開口,聲音低沉,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。
"舒窈。"
"嗯?"
"……明天讓陳默把新的離婚協(xié)議送過來。"
我猛地抬頭,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。"……什么?"
他轉過身,面對著我。夜色中,他的眼神深邃得像海,沒有了之前的偏執(zhí)和瘋狂,只剩下一種沉沉的、仿佛卸下千斤重擔的平靜。
"我說," 他看著我,一字一句,清晰無比,"我們離婚。"
巨大的震驚和……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謬感,瞬間攫住了我。我張了張嘴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"……為什么?" 這反轉來得太快,我腦子有點轉不過彎。"顧總……您這又是唱的哪一出?欲擒故縱?"
他扯了扯嘴角,似乎想笑,卻沒笑出來,眼神里帶著一絲自嘲。
"不是欲擒故縱。" 他搖搖頭,目光落在我臉上,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專注,仿佛要將我的樣子刻進腦海里。"舒窈,這段時間……" 他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詞句,"看著你在我面前演戲,討好我,小心翼翼地順毛……甚至,違心地夸我做的奶黃包好吃……"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他……他都知道?!
"我突然覺得……" 他聲音低沉下去,帶著一種深切的疲憊和……釋然?"很沒意思。"
他移開目光,望向遠處璀璨卻冰冷的城市燈火。
"我顧承澤,什么時候需要靠威脅、靠強迫、靠把人逼成提線木偶來留住一個人了?" 他自嘲地笑了笑,那笑容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落寞。"你說得對。我們不是一路人。以前那個舒窈,像水,柔順,卻無趣?,F在的你,像風,抓不住,也……留不住。"
他轉過頭,重新看向我,眼神澄澈而平靜,沒有了之前的瘋狂和占有欲,只剩下一種近乎蒼涼的清醒。
"強扭的瓜不甜。捆在身邊,也只是互相折磨。" 他深吸一口氣,像是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卻又無比堅定的決定,"所以,放你走。"
夜風吹過露臺,帶來一絲涼意,也吹散了我心頭的震驚和荒謬。我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無比陌生的顧承澤,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。
"協(xié)議里,舒氏的股份,該是你的,一分不少。另外," 他補充道,語氣恢復了商人的冷靜,"作為補償,我會把西郊那套溫泉別墅轉到你名下,還有一筆足夠你揮霍三輩子的信托基金。條件是," 他看著我,"徹底離開我的視線范圍。以后,橋歸橋,路歸路。"
條件優(yōu)厚得嚇人。股份,別墅,花不完的錢……這簡直是咸魚人生的終極夢想!
巨大的餡餅砸下來,砸得我有點暈??裣??有。解脫?有。但……心底深處,似乎還有一絲極其細微、連我自己都難以捕捉的……悵然?
我甩甩頭,把這奇怪的感覺甩掉。自由!潑天的富貴!還不用伺候瘋子!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?
"成交!" 我干脆利落地答應,生怕他反悔,"顧總爽快!協(xié)議呢?我現在就簽!"
顧承澤看著我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和毫不掩飾的喜悅,眼神暗了暗,隨即又恢復平靜。他拿出手機,撥了個電話:"陳默,把東西拿上來。"
很快,陳默拿著一個文件袋出現在露臺門口。他恭敬地將文件袋遞給顧承澤,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,又迅速低下頭。
顧承澤把文件袋遞給我。
我接過來,沉甸甸的。借著露臺昏暗的光線,我飛快地翻到最后一頁,找到簽名處。旁邊,一支昂貴的鋼筆已經準備好了。
我拿起筆,沒有一絲猶豫,龍飛鳳舞地簽下"舒窈"兩個大字。筆尖劃過紙張,發(fā)出沙沙的輕響,像是一道枷鎖被斬斷的聲音。
簽完字,我把文件遞還給顧承澤,感覺渾身都輕松了,連空氣都變得無比清新。"顧總,合作愉快!" 我朝他伸出手,笑容燦爛。
顧承澤看著我的手,又看看我臉上毫不作偽的輕松笑容,眼神晦暗不明。他最終沒有握我的手,只是接過文件,聲音低沉:"陳默會處理后續(xù)。別墅和基金的手續(xù),三天內會辦好。"
"行!" 我收回手,絲毫不覺得尷尬,"那我……先撤了?這高跟鞋,硌得我腳疼。" 我指了指腳下。
他點點頭,沒再看我:"讓司機送你。"
"謝啦!" 我如蒙大赦,轉身就走,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。
走到露臺門口,我腳步頓了一下,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。
顧承澤依舊站在欄桿邊,背對著我,身影在城市的輝煌燈火映襯下,顯得格外挺拔,卻也……格外孤寂。晚風吹動他的衣角,他手里拿著那份我剛簽好的離婚協(xié)議,一動不動,像一座沉默的雕塑。
我心里那絲細微的悵然,又冒了一下頭。但很快,就被重獲自由的巨大喜悅淹沒。
管他呢!老娘自由了!有錢了!可以徹底躺平了!
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露臺,離開了這個困了我許久的金絲籠,奔向我的咸魚……哦不,是富貴閑人新生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