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的清晨，陽光穿透薄霧，灑在古玩市場斑駁的石板路上。許明像往常一樣，沿著熟悉的攤位慢慢踱步，目光在各類古董間游移。作為市博物館的文物鑒定師，逛古玩市場既是工作也是愛好。
"許老師，又來淘寶??？"一個賣銅器的老攤主熱情地招呼他。
許明微笑著點頭，目光卻被不遠處一個從未見過的攤位吸引。那攤位很小，只擺了幾件物品，卻散發(fā)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氣息。攤主是個六十多歲的干瘦老頭，穿著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藏青色對襟衫，眼睛深陷卻炯炯有神。
許明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。攤位上擺著一個青花瓷碗、一把銅鏡，還有一幅卷起的古畫。他的目光立刻被那幅畫吸引——即使卷著，也能看出它的裝裱極為考究，深褐色的絹帛邊緣已經(jīng)有些泛黃，顯示出歲月的痕跡。
"能看看這幅畫嗎？"許明問道。
老頭抬起眼，打量了許明一番，才慢悠悠地說："看可以，但別碰。"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。
許明點頭，老頭這才小心翼翼地展開畫卷。隨著畫卷的展開，許明的呼吸不自覺地屏住了——那是一幅山水人物畫，構(gòu)圖精妙，筆法細膩，遠山如黛，近水含煙，中間是一片桃花盛開的村落，幾個身著古裝的人物點綴其間。最引人注目的是畫中央的一位撐傘女子，雖然只有拇指大小，卻栩栩如生，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畫中走出來。
"這是......"許明的聲音有些顫抖，"宋畫？"
老頭神秘地笑了笑："好眼力。南宋末年，畫師顧清遠的《桃源幻境圖》。"
許明的心跳加速了。顧清遠是南宋末年的傳奇畫師，傳世作品極少，每一件都是國寶級文物。如果這真是他的真跡，價值不可估量。
"我能仔細看看嗎？"許明強壓住激動問道。
老頭猶豫了一下，終于點頭："小心些。"
許明戴上隨身攜帶的白手套，輕輕接過畫卷。近距離觀察，他更加確信這絕非贗品——紙張的老化程度、墨色的滲透、筆觸的力道，都顯示出這是一幅至少有七八百年歷史的古畫。更令人驚嘆的是，畫中人物神態(tài)生動，尤其是那位撐傘女子，眉眼間似有說不盡的哀愁。
"這畫......"許明抬頭想問價格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老頭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。
"年輕人，我勸你別買這畫。"老頭突然說道，聲音壓得很低，"這畫有些......古怪。"
許明愣住了："什么意思？"
老頭左右看了看，確定沒人注意，才湊近說："這畫會吃人。"
許明差點笑出聲來："老先生，您這是講故事呢？"
"三十年前，我?guī)煾笍囊粋€盜墓賊手里收來這畫。"老頭不理會許明的反應，自顧自地說下去，"當時一起收的還有一本筆記，說是從某個古墓里挖出來的。筆記里記載，這畫是顧清遠用特殊方法繪制的，能吸人魂魄。我?guī)煾覆恍判?，把畫掛在自己臥室里研究。結(jié)果......"老頭頓了頓，"三天后，人們發(fā)現(xiàn)他倒在畫前，已經(jīng)沒氣了，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。"
許明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，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風："可能是巧合吧？或者您師父本身就有隱疾？"
老頭搖搖頭："不止我?guī)煾?。這幾十年來，經(jīng)手過這畫的人，不是瘋了就是失蹤了。我是最后一個，現(xiàn)在我想把它處理掉，但不想害人。"
許明再次低頭看畫，忽然覺得畫中女子的眼睛似乎在注視著自己，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靈魂。一陣眩暈襲來，他趕緊移開視線。
"多少錢？"鬼使神差地，許明問道。
老頭露出驚訝的表情："你真要買？"
"我是市博物館的鑒定師，如果這真是顧清遠的真跡，我們有責任保護它。"許明說，卻隱隱感覺這并非全部理由——那畫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。
老頭盯著許明看了許久，終于嘆了口氣："五千塊，拿走。但記住我的話——別長時間盯著畫看，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。"
交易很快完成。許明小心地將畫卷放入特制的畫筒，離開時他回頭看了一眼，老頭已經(jīng)收攤離去，仿佛從未出現(xiàn)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