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澗生寒煙逢靈女貞觀十三年秋,取經(jīng)團隊過了黃風(fēng)嶺,又行了半月有余,前路漸見蒼莽。
先是官道隱沒,繼而林木愈密,待翻過一道陡崖,眼前忽現(xiàn)一條深澗——澗水呈暗碧色,
自西向東蜿蜒,水面上常年浮著一層淡白寒煙,即便日頭正盛時,那煙也不散,
只隨著澗風(fēng)輕輕晃,將周遭的巖石草木都染得帶了幾分涼意?!皫煾福@天兒都入秋了,
這澗水倒比寒冬的井水還涼!”八戒扛著九齒釘耙,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澗邊,
剛想掬一捧水洗臉,指尖剛碰到水面就猛地縮了回來,齜牙咧嘴道,“好家伙,
這水要是喝下去,怕不是要把腸子都凍住!”唐僧勒住白龍馬,抬手攏了攏僧衣,
目光掃過澗邊的景象:澗岸生著半人高的蒼蒲,葉片上掛著晶瑩的水珠,水珠墜在葉尖,
卻遲遲不落下,反倒映著寒煙顯出細碎的光。遠處的崖壁上刻著三個模糊的篆字,
經(jīng)年月侵蝕,只依稀辨得“寒煙澗”三字。“悟空,你去前頭探探路,看這澗水可有渡口,
或是能繞過去的路徑?!碧粕曇魷睾停瑓s難掩眉宇間的疲憊——連日趕路,
又時常遭遇妖魔鬼怪,便是他這一心向佛之人,也覺身心俱疲。孫悟空應(yīng)了聲“師父放心”,
金箍棒一晃收在耳中,縱身躍上一棵高樹,火眼金睛向澗水兩端望去。這澗一眼望不到頭,
東頭隱在云霧里,西頭則繞進一座深谷,谷口黑氣若有若無,倒不像有凡人蹤跡。
他正待再細看,忽覺鼻尖掠過一縷異香——不是草木的清氣,也不是妖獸的腥氣,
倒像是某種草木經(jīng)了晨露蒸出來的淡香,混在澗水的寒氣里,格外清冽。“咦?
”悟空眉梢一挑,循著香氣望去,只見澗水上游的一塊巨石后,坐著個女子。
那女子穿一身青布裙,裙擺垂在澗邊,浸了些水珠,卻不顯狼狽。她頭發(fā)用一根木簪挽著,
發(fā)尾沾著幾片蒼蒲葉,手里正捧著個陶碗,彎腰往碗里舀澗水。陽光透過寒煙灑在她身上,
竟似給她鍍了層薄紗,連眉眼都顯得朦朧起來——只看得清下頜線條柔和,
抬手時袖口露出的手腕,細得仿佛一折就斷?!按糇樱瑒e瞎嚷嚷,前頭有個人。
”悟空從樹上躍下,指了指巨石的方向。八戒一聽“人”,眼睛頓時亮了,也忘了澗水的涼,
湊過去瞇著眼瞧:“是個女菩薩?瞧這身段,莫不是這山里的仙子?
”說著就搓著手要往前湊,卻被沙僧一把拉住。沙僧向來少言,此刻眉頭微蹙,
聲音低沉:“二師兄,此地荒僻,又有寒煙籠罩,恐非尋常之地。那女子孤身在此,
需多提防些?!彼缟系慕笛龑氄刃毙笨吭诒蹚潱凵窬璧囟⒅奘蟆运毁H下凡,
在流沙河為妖多年,早已養(yǎng)成了對周遭環(huán)境的敏銳感知,這寒煙澗的氣息雖無戾氣,
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“滯澀”,像是有什么東西把這里的時光都放慢了。
唐僧也頷首:“悟凈說得是。我等出家人,不可唐突女子。悟空,你去問明她此處路徑,
若有難處,也可施以援手。”悟空應(yīng)了聲,縱身躍到巨石旁。那女子似是沒察覺有人來,
仍專注地舀著水,陶碗里的水滿了,她便抬手將碗舉到唇邊,小口小口地喝。
水珠順著她的唇角滑落,滴在青裙上,暈開一小片深色?!斑@位女施主,
”悟空刻意放輕了聲音,免得嚇著她,“俺們是往西天取經(jīng)的僧人,路過此地,
想問下這寒煙澗可有渡口,或是能繞過去的路?”女子這才抬眸看來。她的眼睛很亮,
像是盛著澗底的星光,只是眼神里沒什么情緒,既不驚訝,也不警惕,
只靜靜地落在悟空身上??戳似蹋啪従忛_口,聲音像澗水叮咚,
清淺卻有回響:“此澗無渡口,繞路需往南行百里,過了黑松嶺方能再上西行道。”“百里?
”悟空皺了皺眉,“那黑松嶺可有兇險?”女子垂下眼,
指尖輕輕摩挲著陶碗的邊緣:“黑松嶺有山精,喜擄掠路人。你們?nèi)粢^,需得小心。
”她說完,又低頭舀水,仿佛不愿再多說一句話。悟空見她神色冷淡,也不追問,
轉(zhuǎn)身要回稟唐僧,卻忽聽身后傳來“嘩啦”一聲——是八戒沒耐住性子,也湊到了澗邊,
這次竟直接脫了鞋,把腳伸進水里,嘴里還嘟囔著“雖涼,倒解乏”?!按糇樱?/p>
”悟空回頭瞪他,“小心水里有東西!”話音剛落,就見那女子猛地抬頭,
眼神瞬間變了——方才的平靜消散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急色,她起身就往八戒那邊走,
青裙掃過蒼蒲,帶起一串水珠:“不可!快把腳拿出來!
”八戒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(yīng)嚇了一跳,剛想反駁“你這女菩薩管得倒寬”,
就覺腳踝處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,不是水的涼,而是像有什么東西纏了上來,力道極大,
竟要把他往水里拽!“哎喲!什么玩意兒!”八戒驚呼一聲,忙伸手去扯腳踝,
可那東西滑膩冰涼,攥都攥不住。悟空見狀,金箍棒瞬間變長,
朝八戒腳踝處的水面一挑——“砰”的一聲,水花四濺,
一條手腕粗的黑鱗水蛇被挑到了岸上,那蛇落地后還扭了扭,竟化作一縷黑煙散了。
八戒驚魂未定地把腳縮回來,褲腿已經(jīng)濕透,
凍得他直打哆嗦:“這、這澗水里還有這等妖物?”女子站在一旁,臉色有些發(fā)白,
她看著那縷消散的黑煙,低聲道:“這是澗底的‘寒煙蛇’,靠吸食生人的陽氣存活。
你們?nèi)粼倏拷?,恐還會有更多?!碧粕@時也走了過來,見八戒無恙,松了口氣,
合十道:“多謝女施主提醒。不知女施主為何孤身在此?這寒煙澗兇險,你一個女子,
久居此處怕是不妥。”女子沉默了片刻,目光落在唐僧的僧衣上,又移到沙僧身上,
最后定格在他肩上的降妖寶杖上——那寶杖通體烏金,杖頭鑲嵌著寶石,雖常年被沙僧背著,
卻仍透著一股威嚴。她的眼神幾不可察地晃了晃,才緩緩道:“我叫阿澗,
是這寒煙澗的守澗人,世代在此守護一樣?xùn)|西,不能離開。”“守護東西?”八戒湊過來,
好奇道,“什么寶貝?莫不是金銀珠寶,還是能長生不老的仙藥?”阿澗卻不答,
只轉(zhuǎn)身走向巨石后的一個山洞——那山洞隱在蒼蒲叢中,洞口被藤蔓遮住,若不細看,
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。她抬手撥開藤蔓,對唐僧等人道:“天快黑了,寒煙澗夜里更兇險,
你們?nèi)舨幌訔?,可暫入洞中避夜。明日我再指給你們一條近路,不用繞去黑松嶺。
”悟空挑眉,火眼金睛掃過山洞,沒發(fā)現(xiàn)妖氣,只覺洞里透著一股溫和的靈氣。
他回頭看了唐僧一眼,見唐僧點頭,便應(yīng)道:“如此多謝阿澗姑娘了。
”眾人跟著阿澗進了山洞。洞不深,卻很干燥,地上鋪著厚厚的干草,
角落里堆著些曬干的野果和草藥,還有一個用石頭砌成的灶臺,灶臺上放著一個陶罐,
罐里飄出淡淡的藥香。“這是我煮的驅(qū)寒湯,你們喝了暖暖身子。
”阿澗從灶臺旁拿起幾個陶碗,盛了湯遞給眾人。湯是淺褐色的,喝入口中微苦,
卻帶著一股暖意,順著喉嚨滑下去,瞬間驅(qū)散了身上的寒氣——尤其是八戒,喝了兩碗后,
凍得發(fā)僵的腳都暖和了不少。沙僧捧著陶碗,目光落在阿澗身上。他向來話少,
卻愛觀察——阿澗煮湯時動作很輕,指尖纖細,卻能穩(wěn)穩(wěn)端起滾燙的陶罐;她給眾人遞碗時,
眼神會刻意避開唐僧的袈裟,也避開悟空的金箍棒,唯獨在看向他的降妖寶杖時,
會多停留片刻,眼神里帶著一種他看不懂的復(fù)雜情緒,像是懷念,又像是傷感?!鞍竟媚铮?/p>
”沙僧猶豫了一下,還是開口問道,“你說世代守護一樣?xùn)|西,不知是何物?若有難處,
我等或許能幫上忙?!卑镜箿氖诸D了頓,陶罐里的湯晃出幾滴,落在灶臺上,
很快蒸發(fā)成一縷白氣。她抬起頭,看向沙僧,目光清澈,卻帶著幾分疏離:“是一件舊物,
對旁人無用,只對我有用。就不勞煩幾位師父了?!彼捳f得客氣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拒絕。
沙僧見狀,便不再追問,只默默喝著湯。洞外的寒煙越來越濃,澗水的聲音隱約傳來,
伴著偶爾的蟲鳴,竟有種難得的安寧——自他加入取經(jīng)團隊,每日要么趕路,要么降妖,
許久未曾有過這樣平靜的時刻。夜里,八戒和悟空靠著洞壁睡熟了,八戒還打著響亮的呼嚕。
唐僧在角落里打坐念經(jīng),念珠在指尖緩緩轉(zhuǎn)動。沙僧沒睡,他靠在洞口,看著洞外的寒煙。
月光透過寒煙灑進來,落在地上,像是一層碎銀?!吧硯煾高€沒睡?
”阿澗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沙僧回頭,見阿澗端著一個陶碗走過來,碗里放著兩個野果。
“夜里涼,吃個果子墊墊。”她把碗遞給沙僧,自己則在他身邊坐下,目光投向洞外的澗水。
“阿澗姑娘也沒睡?”沙僧接過果子,是一種他沒見過的紅果,咬了一口,酸甜多汁。
“習(xí)慣了,夜里要多看看澗水,免得有妖物作亂。”阿澗輕聲道,“沙師父看著,
不像是尋常的僧人。”沙僧握著果子的手頓了頓,苦笑道:“姑娘何以見得?
”“我守著這寒煙澗三百年了,見過的人不多,卻能分清人的氣息。
”阿澗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,“沙師父的氣息里,有水的寒氣,還有……一絲天界的靈氣,
只是被凡塵和戾氣蓋得深了。”沙僧心中一震。他本是卷簾大將,因在蟠桃會上打碎琉璃盞,
被貶下凡,又在流沙河為妖,吃了無數(shù)路人,身上的戾氣確實重。可這阿澗不過是個守澗人,
竟能看出他的來歷?“姑娘好眼力。”沙僧沒有否認,“我曾是天庭的卷簾大將,
后被貶下凡,在流沙河為妖,幸得觀音菩薩點化,才隨師父西天取經(jīng),以求贖罪。
”阿澗聽到“卷簾大將”四個字時,眼神猛地亮了一下,像是有星光墜入,
可很快又暗了下去,恢復(fù)了之前的平靜。她沉默了片刻,才緩緩道:“原來如此。
那流沙河……是不是水色渾濁,河底滿是流沙,連魚蝦都少?”“正是。”沙僧有些驚訝,
“姑娘去過流沙河?”“沒去過,只是聽老一輩的人說過?!卑敬瓜卵郏?/p>
指尖輕輕劃著地面的干草,“他們說,流沙河是天界與凡間的界河之一,
河底沉著許多天界遺落的東西。”沙僧心中一動。他在流沙河為妖時,
確實見過河底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物件,有斷了的兵器,有碎了的玉器,
還有些他認不出的東西。只是那時他滿心戾氣,只想著吃人,從沒想過那些物件的來歷。
“或許吧?!鄙成p聲道,“只是我在流沙河時,一心只想生存,未曾留意那些。
”阿澗沒再說話,兩人就這么靜靜地坐著,聽著洞外的澗水聲和八戒的呼嚕聲。
月光漸漸西斜,寒煙更濃了,洞外的世界像是被裹進了一層紗里,模糊而安靜。
2 碎盞殘光牽舊憶次日清晨,寒煙散了些,澗水露出了原本的暗碧色,
水面上飄著幾片落葉,順著水流緩緩向東去。阿澗一早便起了,在洞外的灶臺旁煮著粥,
野果的香氣混著米粥的暖意,飄進洞里,把八戒從睡夢中勾了醒來。“好香!好香!
”八戒一骨碌爬起來,湊到灶臺旁,搓著手道,“阿澗姑娘,這粥是給俺們煮的?
”阿澗點點頭,把粥盛進陶碗里:“嗯,你們今日要趕路,吃點粥有力氣。
吃完我?guī)銈冏呓罚@過黑松嶺。”眾人圍著灶臺喝粥,粥里放了野果和山藥,甜而不膩,
暖胃得很。唐僧喝著粥,看向阿澗:“阿澗姑娘,昨日多謝你收留,又要勞煩你帶路,
實在過意不去。不知你守護的舊物,是否需要我等為你祈福?我佛慈悲,或許能護你平安。
”阿澗舀粥的手頓了頓,眼神閃爍了一下,才道:“多謝唐師父好意,
只是那舊物……無需祈福,我自己能守護好?!蔽蚩蘸戎啵鹧劢鹁哌^阿澗,
見她神色坦然,不似說謊,便沒再多問。他昨晚已用分身探過近路,
確實有一條小路能繞開黑松嶺,只是路窄難行,需有人指引,阿澗愿意帶路,倒省了不少事。
吃過粥,眾人收拾妥當,跟著阿澗往澗水上游走。小路隱在澗岸的林木間,只容一人通過,
兩旁長滿了帶刺的灌木,需得小心避開。阿澗走在最前面,青裙掃過灌木,
卻不見有刺劃傷她的裙擺,像是那些灌木都刻意避開了她?!鞍竟媚铮?/p>
你在這寒煙澗住了三百年,就沒想著出去看看?”八戒跟在后面,忍不住問道,
“外面的世界可熱鬧了,有城鎮(zhèn),有集市,
還有好吃的包子、饅頭、醬肘子……”阿澗腳步?jīng)]停,聲音從前面?zhèn)鱽恚骸拔沂鞘貪救耍?/p>
不能離開。這寒煙澗需要我,那舊物也需要我。”“可守了三百年,多無聊啊。
”八戒撇撇嘴,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,除了水就是樹,俺老豬待一天都嫌悶。
”阿澗沒再答,只是腳步快了些。沙僧走在最后,看著阿澗的背影,
見她青裙的下擺被風(fēng)吹起,露出一小截腳踝,細白得像是玉石。
他忽然想起昨晚阿澗說的話——她能看出自己身上有天界的靈氣,還問起了流沙河。
這阿澗姑娘,似乎和天界、和流沙河,都有著某種聯(lián)系。走了約莫一個時辰,
前方出現(xiàn)一片亂石灘,灘上堆滿了拳頭大的石頭,石頭縫里長著些耐旱的野草。
阿澗停住腳步,轉(zhuǎn)身對眾人道:“過了這亂石灘,再走半個時辰,就能到黑松嶺的西側(cè),
那里沒有山精,你們順著路走,就能回到西行道。”“多謝阿澗姑娘。”唐僧合十道謝,
“此去路途遙遠,不知何時才能再見,姑娘多保重?!卑军c點頭,
目光掃過唐僧、悟空、八戒,最后落在沙僧身上,嘴唇動了動,像是想說什么,
卻又沒說出口,只道:“你們路上小心,若遇到水妖,可往東南方向走,那里有座觀音廟,
能保平安。”悟空見她話里有話,皺眉道:“阿澗姑娘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?
這寒煙澗,除了寒煙蛇,還有別的兇險?”阿澗眼神閃爍了一下,搖頭道:“沒有,
只是隨口提醒。你們快走吧,再晚了,黑松嶺西側(cè)會起霧?!北娙艘娝辉付嗾f,
便不再追問。唐僧再次道謝后,轉(zhuǎn)身往亂石灘走去。沙僧走在最后,他回頭看了阿澗一眼,
見她仍站在原地,青裙在風(fēng)里輕輕晃,像是要被風(fēng)吹走似的。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舍,
想說些什么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,只能轉(zhuǎn)身跟上眾人。剛走了幾步,
就聽身后傳來“嘩啦”一聲——是澗水的聲音,卻比尋常更響,
像是有什么東西從澗底翻了上來。眾人回頭,只見寒煙澗的水面上,突然涌起一股黑水,
黑水旋轉(zhuǎn)著,竟化作一個人形,身披黑袍,臉被黑霧遮住,只露出一雙發(fā)紅的眼睛,
死死盯著阿澗?!鞍荆∧憔垢宜讲亓鹆ПK碎片!”黑袍人的聲音沙啞,像是砂紙摩擦木頭,
“快把碎片交出來,否則,我拆了你的寒煙澗,讓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阿澗臉色瞬間發(fā)白,
她后退一步,擋在亂石灘前,雙手在身前結(jié)印,青裙無風(fēng)自動:“玄黑老怪,
這碎片是我世代守護之物,豈容你搶奪!”“世代守護?”玄黑老怪冷笑一聲,黑袍一揮,
一股黑水朝阿澗射去,“不過是個卑賤的澗靈,也配守護天界的寶物?今日我定要取走碎片,
煉化它,助我修成正果!”黑水來得極快,阿澗忙側(cè)身避開,黑水落在地上,“滋滋”作響,
竟把地面腐蝕出一個小坑。悟空見狀,大喝一聲:“好個妖怪!竟敢在此撒野!
”金箍棒瞬間變長,朝玄黑老怪砸去。玄黑老怪沒想到取經(jīng)團隊還沒走,忙抬手擋開金箍棒,
黑水化作一面盾牌,擋住了攻擊。“孫悟空!”玄黑老怪認出了悟空,聲音里帶著幾分忌憚,
“這是我和阿澗的事,與你們無關(guān),識相的就趕緊走,否則,我連你們一起收拾!
”“俺老孫最恨的就是妖怪欺負人!”悟空冷笑一聲,金箍棒舞得虎虎生風(fēng),
“今日定要打得你現(xiàn)出原形!”八戒也提著九齒釘耙沖了上去:“猴哥,俺來幫你!
這妖怪長得丑,還敢欺負女菩薩,看俺老豬的釘耙!”玄黑老怪以一敵二,漸漸有些吃力。
他眼珠一轉(zhuǎn),黑袍一揮,一股黑水朝唐僧射去——他知道唐僧是取經(jīng)團隊的軟肋,
只要抓住唐僧,悟空和八戒就會投鼠忌器。“師父小心!”沙僧見狀,猛地抽出降妖寶杖,
朝黑水揮去。寶杖帶著一股金光,將黑水打散,濺在地上,又腐蝕出幾個小坑。
玄黑老怪見偷襲不成,怒喝一聲,黑袍展開,無數(shù)黑水化作小蛇,朝眾人撲來。阿澗忙結(jié)印,
青裙上飛出無數(shù)青芒,青芒落在小蛇身上,小蛇瞬間化作黑煙消散。“多謝沙師父!
”阿澗朝沙僧喊道,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,“這玄黑老怪是澗底的黑水妖,最怕金光,
你們用帶金光的法器攻擊他!”沙僧點頭,降妖寶杖再次揮出,金光四射,朝玄黑老怪打去。
玄黑老怪見狀,忙后退,卻被悟空的金箍棒纏住,八戒趁機一耙打在他的黑袍上,
黑袍被撕開一個口子,露出里面的黑水身體?!鞍?!”玄黑老怪慘叫一聲,身體晃了晃,
“你們等著!我還會回來的!”說完,黑袍一卷,化作一股黑水,沉入澗底,不見了蹤影。
眾人見玄黑老怪逃走,都松了口氣。八戒擦了擦額頭的汗:“好家伙,這妖怪還挺厲害,
若不是阿澗姑娘提醒,俺們還真不好對付。”阿澗卻沒放松,她走到澗邊,
看著平靜下來的水面,臉色仍有些蒼白。沙僧走過去,見她指尖微微顫抖,
便遞過一個陶碗:“姑娘,喝口水,壓壓驚。”阿澗接過陶碗,喝了口水,才緩過神來。
她抬頭看向沙僧,眼神里帶著幾分感激,還有幾分猶豫?!吧硯煾福彼聊似?,
終于開口道,“其實,我守護的舊物,和你有關(guān)。”沙僧心中一震:“和我有關(guān)?”“是。
”阿澗點點頭,轉(zhuǎn)身走向之前的山洞方向,“你們跟我來,我給你們看一樣?xùn)|西。
”眾人跟著阿澗回到山洞。阿澗走到山洞深處,那里有一塊凸起的巖石,
巖石上刻著復(fù)雜的紋路。她伸手按在紋路上,巖石緩緩移開,露出一個暗格。
暗格里放著一個錦盒,錦盒是深藍色的,上面繡著云紋,雖歷經(jīng)多年,卻仍鮮艷。
阿澗小心翼翼地拿起錦盒,走到沙僧面前,打開了盒子。盒子里鋪著一層絲綢,
絲綢上放著一塊巴掌大的琉璃碎片——碎片呈淡藍色,剔透晶瑩,即便在昏暗的山洞里,
也透著柔和的光芒,碎片的邊緣很光滑,像是被人精心打磨過。沙僧看到碎片的瞬間,
瞳孔猛地收縮,呼吸都停滯了。他顫抖著伸出手,
指尖輕輕碰了碰碎片——一股熟悉的寒意傳來,不是澗水的涼,而是天界琉璃的冷。
這碎片的顏色、質(zhì)地,和他當年打碎的琉璃盞,一模一樣!
“這、這是……”沙僧的聲音帶著顫抖,幾乎說不出話來?!斑@是琉璃盞的碎片。
”阿澗的聲音很輕,卻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,“三百年前,
你在蟠桃會上打碎了天界的琉璃盞,盞身碎裂,一部分落在了流沙河底,
一部分散落到了凡間。我是寒煙澗的澗靈,三百年前,這塊碎片落在了寒煙澗,
被我的祖輩撿到。祖輩說,這碎片有天界靈氣,若能守護好它,就能保寒煙澗安寧。后來,
祖輩去世,守護碎片的責(zé)任就落到了我身上。”沙僧呆呆地看著碎片,
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三百年前的畫面——蟠桃會上,仙樂飄飄,眾仙舉杯歡慶,他作為卷簾大將,
侍立在旁。只因一時不慎,手滑打碎了玉帝賜予的琉璃盞,盞片四濺,玉帝大怒,
將他貶下凡間,打入流沙河,承受飛劍穿胸之苦?!霸瓉怼瓉磉€有碎片留存。
”沙僧的眼眶有些發(fā)紅,他從未想過,自己當年打碎的琉璃盞,竟還有碎片留在世上,
還被人守護了三百年。“玄黑老怪知道碎片的事,一直想搶奪。”阿澗繼續(xù)道,
“他說碎片有天界靈氣,煉化后能提升修為。我守了三百年,就是為了不讓他得逞。
昨日見你身上有天界靈氣,又提到流沙河,我就猜到你可能和琉璃盞有關(guān),只是不敢確定。
今日玄黑老怪來襲,我才敢肯定——你的降妖寶杖,是天界法器,能克制玄黑老怪的黑水,
你定是天界下來的人。”唐僧看著沙僧,眼神里帶著幾分心疼:“悟凈,
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過往。這琉璃碎片,對你而言,想必意義非凡?!鄙成c點頭,
指尖仍停留在碎片上,仿佛在觸碰那段塵封的過往。他看向阿澗,
眼神里帶著感激:“阿澗姑娘,多謝你守護這碎片三百年。若不是你,
這碎片恐怕早已落入玄黑老怪手中。”“我只是盡守澗人的本分。”阿澗輕輕合上錦盒,
“只是玄黑老怪不會善罷甘休,他今日逃走,明日定會帶更多妖物來搶碎片。
寒煙澗怕是要遭難了?!蔽蚩瞻櫭嫉溃骸澳切诶瞎值男逓椴凰闾?,
只是他的黑水能腐蝕法器,若他帶更多妖物來,確實麻煩。不如這樣,
我們幫你徹底除掉玄黑老怪,以絕后患。”阿澗眼前一亮,
卻又很快黯淡下去:“可是你們還要西天取經(jīng),不能因為我的事耽誤行程。
”“取經(jīng)固然重要,但降妖除魔也是我等的本分。”唐僧合十道,“玄黑老怪為禍一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