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的余暉漫過回廊,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蕭宴看著星冉泛紅的眼角,喉間像堵了團棉花,他終于明白,那些反復出現(xiàn)的夢境不是幻覺。
血泊中的金尾、模糊的黑衣、還有那雙盛著星辰的眼睛,全是真實發(fā)生過的片段,而他,竟讓她找了百年,等了百年。
“為什么不早說?” 他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,視線落在她頸間的金紋上,那紋路在光線下明明滅滅,像極了她尾巴上的流光。
星冉低頭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山海?。骸疤煲?guī)說,若你重生后的心愿與我無關(guān),我會--”
她頓了頓,聲音輕得像嘆息,“我怕。”
怕他早已忘了林間的一面,怕他的心愿里沒有她,更怕自己賭不起這兩千年的修行。
蕭宴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,疼得厲害,他想起自己之前的質(zhì)問,想起在王府里沖她發(fā)火時說的“你到底是誰”,那些懷疑和猜忌,此刻都變成了刺,扎得他坐立難安。
“對不起?!?他低聲道,“我不該懷疑你,更不該……對你發(fā)脾氣。”
他想起她劫糧倉是為了災民,想起她在御書房獨自擔下罪責,想起她用靈力為他止血時發(fā)白的臉,她一直在護著他,而他卻因為朝堂的紛擾,誤解了這份心意。
星冉搖搖頭:“你不知情,不怪你?!?/p>
“可我該信你?!?蕭宴打斷她,目光灼灼地看著她,“從御花園第一眼看到你,我就覺得熟悉,夢里的場景,手腕的印記,還有你看我的眼神……我早該想到的?!?/p>
他抬手,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他的指尖溫熱,觸到她皮膚的瞬間,兩人腕間的山海印同時發(fā)燙,金紋順著血脈蔓延,像在呼應著什么。
“這印記……除了牽絆,還有什么用?” 蕭宴問,指尖劃過她腕上的紋路。
“它會讓我們共享痛感。” 星冉輕聲解釋,“你受傷,我會疼;我損耗靈力,你也會覺得疲憊。”
她想起他替自己擋箭時,尾根傳來的鉆心之痛,又補充道,“剛才道長說,有人想利用這印記害你?!?/p>
蕭宴眉峰一挑:“趙貴妃背后的術(shù)士?”
“嗯?!?星冉點頭,“那術(shù)士修禁術(shù),能借命格害人,你的命格與我相連,若他對我動手,你也會受牽連?!?/p>
“那你……” 蕭宴下意識想讓她遠離,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,他知道,以她的性子,絕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。
果然,星冉抬眼看向他,眼神堅定:“我不會走?!?/p>
她頓了頓,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,“當年沒護住你,讓你被道士帶走,是我的疏忽。這次,不會了?!?/p>
蕭宴看著她眼底的光,心頭一暖,他忽然笑了,抬手將她鬢邊的一縷碎發(fā)別到耳后:“那我們就一起應付。”
他轉(zhuǎn)身朝書房走,“進來吧,我給你看些東西。”
書房里,蕭宴從暗格里取出一幅畫卷,展開來,竟是星冉的畫像:
畫中是只金紋豹貓,八條尾巴舒展,正蹲坐在一棵玄石上,眼神桀驁,卻在尾尖藏著一絲溫柔。
“這是……” 星冉愣住了。
“我畫的?!?蕭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,“每次夢到你,就憑著記憶畫一點,畫了快二十年了。”
他指著畫中豹貓的尾根處,那里有一道淺淺的疤痕,“總覺得這里少了點什么,現(xiàn)在才知道,是斷了一尾?!?/p>
星冉看著畫像,眼眶又熱了,畫中的自己,帶著兩千年的驕傲,卻也藏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,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歲月里,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,記著她。
“阿影查到,那術(shù)士是趙貴妃從南疆請來的,據(jù)說能作法改運,害過不少與太子作對的官員?!?蕭宴收起畫卷,語氣沉了下來,“他若真敢動你,我不會放過他?!?/p>
“我不怕他?!?星冉說,“但他若想用禁術(shù)傷你,我會讓他付出代價?!?/p>
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八條尾巴的虛影在身后若隱若現(xiàn)——那是屬于豹貓的威懾。
蕭宴看著她,忽然覺得,所謂天規(guī),所謂劫數(shù),或許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此刻他們站在一起,坦誠相對,再沒有猜忌和隱瞞。
窗外的月光爬上窗臺,照在兩人交疊的手腕上。
山海印的金光與月光相融,溫柔而堅定,像在預示著,這場跨越百年的羈絆,終于要迎來真正的并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