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媽為了她那個被捧在手心的親妹妹,給了我一巴掌。她指著我的鼻子尖叫,
說我嫉妒小姨受寵,心思歹毒,是個只會畫畫的廢物。我那些姑婆姨媽也把我堵在畫室,
陰陽怪氣地嘲諷我,說我眼紅小姨能為江家“祈?!?。她們都以為,
我只是在跟小姨爭風(fēng)吃醋。就因為我勸她們,別再信那個叫玄機(jī)大師的騙子,
別再往家里搬什么開光的玉葫蘆??伤齻儾恢?,就在剛剛,我手機(jī)亮了。
是刑偵隊朋友發(fā)來的短信?!拜p語,偷你那套《山鬼》的賊頭,找到了。
”“江湖人稱……玄機(jī)大師?!?臉頰火辣辣地疼。耳邊是我媽尖利的咆哮。“林輕語,
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歹毒的東西!”“你就是嫉妒你小姨!嫉妒她能為我們江家祈福!
”她指著我的鼻子,胸口劇烈起伏,眼里的厭惡像冰碴子,狠狠扎在我心上。
“除了會畫你那些不值錢的畫,你還會干什么?廢物!”這兩個字,像根針,
扎破了我最后一點(diǎn)可笑的期盼。我那個被她捧在手心里的親妹妹,我的小姨江婉,
正柔弱無骨地靠在她懷里。她嘴角掛著得意的笑,眼神卻像看一只臭蟲一樣看著我。“姐姐,
你別怪輕語,她年紀(jì)小,不懂玄機(jī)大師的本事,也難怪。”她聲音嬌滴滴的,
每一個字都在為我求情,可每一個字,都像在往我媽的火氣上澆油。畫室里,
那些姑婆姨媽也把我圍堵得水泄不通?!拜p語啊,你小姨這都是為了大家好,
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?”“就是,眼紅你小姨能請來大師,也不用這么鬧吧?
”她們陰陽怪氣的嘲諷,像無數(shù)只蒼蠅在我耳邊嗡嗡作響。我只是勸她們,
別再信那個叫玄機(jī)大師的騙子。別再花大價錢往家里搬那些所謂的“開光玉葫蘆”。所以,
我就成了眾矢之的。成了那個心思歹毒、只會畫畫的廢物。我垂著眼,
看著自己沾滿顏料的手指,一言不發(fā)??诖锏氖謾C(jī),在此刻不合時宜地震動了一下。
我麻木地掏出來。屏幕亮起,是一條短信。來自市刑偵隊的朋友?!拜p語,
偷你那套《山鬼》的賊頭,找到了?!蔽业男呐K猛地一停。視線死死鎖住屏幕,
手指不受控制地點(diǎn)開了下一條。“江湖人稱……玄機(jī)大師?!蹦X子里像有驚雷炸開。
玄機(jī)大師。玄機(jī)大師!我攥緊手機(jī),指節(jié)用力到發(fā)白,尖銳的邊緣深深嵌入掌心。
滔天的怒火和極致的冰冷,在我四肢百骸里沖撞,幾乎要把我撕裂。我緩緩抬起頭。
臉上的麻木和屈辱,一點(diǎn)點(diǎn)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她們從未見過的平靜。我媽還在罵,
江婉還在嬌滴滴地“勸”。我卻忽然笑了?!皨專∫?,我錯了?!蔽业穆曇艉茌p,
卻清晰地壓過了畫室里所有的嘈雜。所有人都愣住了。我媽的咒罵停在嘴邊,
不可思議地看著我。我走到她面前,視線越過她,落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江婉身上。
“我剛才就是鉆了牛角尖,沒想明白?!蔽叶⒅凵窭锸俏易约憾几械侥吧膶W?。
“小姨,你再跟我講講玄機(jī)大師的仙法吧,我……挺感興趣的?!苯衲樕系牡靡馑查g放大,
眼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。她看我的眼神,就像在看一個終于被馴服的,不聽話的寵物。
“這就對了嘛,輕語?!彼龔奈覌寫牙镎局绷松碜樱砹死砩砩系恼娼z連衣裙,
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地拿起桌上一個玉葫蘆?!按髱熣f了,心誠則靈。我們江家有如今的家業(yè),
全靠祖宗庇佑,現(xiàn)在有大師為我們祈福加持,以后只會越來越好?!蔽覌岄L舒一口氣,
臉上終于有了笑意。她以為我“懂事”了。她拿出手機(jī),當(dāng)著我的面,又給江婉轉(zhuǎn)了一筆錢。
“婉婉,這錢你拿著,再去請幾個葫蘆回來,大師那邊,千萬不能怠慢了?!薄爸x謝姐姐。
”江婉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。我的心,涼得像一塊鐵?!靶∫蹋蔽议_口,
打斷她們的姐妹情深,“我聽說,每個玉葫蘆,大師都會贈送一道親手繪制的開光符,
能看看嗎?”“當(dāng)然可以!”江婉喜不自勝,立刻從她那個名牌包里,
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黃色的錦囊。她捏著一張符紙,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展示?!澳憧?,
這就是大師的親筆,法力無邊?!蔽业哪抗?,凝固在那張“符箓”上。那上面印著的,
根本不是什么符。而是一幅畫。一幅我熟悉到骨子里的畫。是我被盜的那套《山鬼》系列里,
我最喜歡的一幅。畫的右下角,還有一個我獨(dú)有的,用特殊朱砂親手蓋上去的印記。
那個印記,暗紅如血。是我計劃中,最完美的第一件鐵證。
我壓下心底翻涌的殺意和復(fù)仇的快感,拿出手機(jī)。“真好看,小姨,我能拍張照嗎?
”我的聲音里,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,被說服后的好奇與崇拜?!芭陌膳陌桑?/p>
”江婉不耐煩地擺擺手,“沾沾仙氣也好。”快門聲輕響。我看著手機(jī)里清晰的畫面,
那枚刺眼的朱砂印記,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眼前這群愚蠢而可悲的人。我收起手機(jī),抬起頭,
對江婉露出了一個堪稱溫順的笑容?!爸x謝小姨?!薄斑@符箓,真是……神物。
”我鎖上畫室的門,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聲音。我媽的尖叫,江婉的假意勸慰,
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。房間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聲,沉重,有力。我打開筆記本電腦,
屏幕的光映著我毫無表情的臉。一串爛熟于心的賬號,一串我媽因為信任而授予我的密碼。
“輕語,媽媽不懂這些藝術(shù)品投資,以后公司賬戶里有關(guān)這部分的資金,就由你代為打理。
”這是她當(dāng)初把權(quán)限交給我時,臉上帶著的驕傲。鼠標(biāo)在屏幕上移動,精準(zhǔn)地點(diǎn)擊,確認(rèn),
再確認(rèn)。一筆又一筆巨額的流動資金,從我媽的公司賬戶里,無聲無息地流走。
它們沒有消失。而是被我投進(jìn)了幾家全球頂級的藝術(shù)品信托基金。這些基金穩(wěn)定,可靠,
回報率可觀。唯一的缺點(diǎn),是贖回手續(xù)極其復(fù)雜,周期漫長。短期內(nèi),這些錢,
被徹底凍結(jié)了。我媽的心血,被我親手鎖進(jìn)了一個無法輕易打開的保險箱。
指尖在最后一次點(diǎn)擊“確認(rèn)”時,微微顫抖。愧疚嗎?‘有’一閃而過。
隨即被我媽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,被江婉那得意的笑容,被那枚刺眼的朱砂印記,
徹底吞噬。我保護(hù)的,是她最后的壁壘。我合上電腦,起身,拉開衣柜,取出行李箱。
動作冷靜,條理分明。畫具,顏料,幾套換洗的衣服。
我甚至還帶上了那本她在我十八歲生日時送給我的速寫本。一切準(zhǔn)備就緒時,
手機(jī)瘋狂地振動起來。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“媽媽”。我任由它響著,直到鈴聲自動掛斷,
又鍥而不舍地再次響起。我終于接起。“林輕語!你干了什么好事!”電話那頭,
是我媽氣急敗壞的咆哮,聲音尖利到刺耳。“你小姨不過是想多請幾個玉葫蘆,
為我們家多積點(diǎn)福報!五十個!整整五十個!卡竟然刷爆了!
”“我在大師面前的臉都丟盡了!你是不是故意的!你就是想看我們江家倒霉!
”我沒有說話,靜靜地聽著。我能想象到江婉此刻正如何添油加醋地在我媽耳邊哭訴。
說我心胸狹隘,見不得她好。說我故意讓她在“大師”面前出丑。我媽的怒火,
顯然已經(jīng)被煽動到了頂點(diǎn)?!澳阏f話!你啞巴了?你把錢弄到哪里去了!馬上給我轉(zhuǎn)回來!
”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。也許她終于意識到,
她那個只會畫畫的“廢物”女兒,第一次脫離了她的掌控?!皨尅!蔽议_口,
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?!拔以诒Wo(hù)你的心血,而不是讓騙子拿去填無底洞。”說完,
我直接掛斷了電話。世界終于清靜了。我拉起行李箱,打開房門。我媽正站在客廳里,
胸口劇烈起伏,死死地瞪著我?!澳阋ツ??”“山里。”我看著她,撒了最后一個謊,
“去采風(fēng),找靈感。”她的眼神從憤怒,到錯愕,最后變成一種徹骨的冰冷和失望?!昂茫?/p>
好得很。”她咬著牙,一字一句,“你翅膀硬了,敢跟我對著干了。”我沒有再解釋。
拉著行李箱,從她身邊走過,走向大門。在我手握上門把的那一刻,她在我身后,
用盡全身力氣嘶吼?!皾L!滾出去就別再回來!我沒有你這個女兒!”我頓了一下,決然地,
拉開了門。沉重的關(guān)門聲,將我和那個家,徹底隔絕。電梯下行。
冰冷的金屬盒子映出我蒼白的臉??诖锏氖謾C(jī)震了一下。是一條新信息。來自我媽。
【你這個不孝的東西,和你那個死鬼爹一樣,都是養(yǎng)不熟的白眼狼?!可嚼餂]有風(fēng)。
風(fēng)在城西的工業(yè)區(qū),帶著油墨和化學(xué)溶劑的刺鼻氣味。
出租車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印刷廠門口。我不是來采風(fēng)的。我是來捕獵的。“林老師?
真的是您?”老板是個挺著肚子的中年男人,看到我時,眼睛里的驚喜幾乎要溢出來。
我的那點(diǎn)小名氣,在此時成了最好的敲門磚。“我來看看,想印一批畫冊?!蔽疫f上名片,
笑容客氣又疏離。他雙手接過,像是接了什么圣旨,腰都彎了幾分?!皼]問題!絕對沒問題!
我們這兒的設(shè)備,全區(qū)最好!您看,我們最近剛接了個大活兒!”他獻(xiàn)寶似的,
從一摞剛裁切好的成品里,抽出一張遞給我。是我的《山鬼》。被印在最廉價的銅版紙上,
成了騙子斂財?shù)姆?。畫上山鬼的眼睛,仿佛在嘲笑著我。胃里一陣翻攪?/p>
我卻必須對老板露出贊許的目光?!坝〉谜婧?。”我說,聲音有些發(fā)緊,“這色彩,這細(xì)節(jié),
比我的原畫看著還清晰。”老板的臉笑成了一朵油膩的菊花?!澳鞘?!
我們用的可是德國進(jìn)口的機(jī)器!這位客戶要求高著呢!”“哦?
”我裝作不經(jīng)意地翻看著那張“符箓”,“能讓您這么上心的客戶,一定不是一般人吧。
”他的虛榮心被徹底點(diǎn)燃。他湊近了些,壓低了聲音,神秘兮兮地說:“林老師,我跟您說,
您可別外傳??蛻羰莻€道長,玄機(jī)大師!仙風(fēng)道骨的,那氣質(zhì),嘖嘖!”我捏著那張紙,
指甲幾乎要嵌進(jìn)掌心。“玄機(jī)大師?!蔽尹c(diǎn)點(diǎn)頭,把那張紙放到桌上,像是怕沾染了仙氣,
又像是嫌它臟?!霸瓉硎谴髱煟y怪出手這么不凡。”“可不是嘛!”老板談興更濃,
“每次都訂好幾萬張,現(xiàn)金結(jié)賬,從來不講價!”我端起他剛泡的茶,抿了一口。
滾燙的茶水,壓不住心里的寒意?!奥犇@么說,我都想見識一下這位大師了。
他……經(jīng)常來嗎?”“那倒不是,”老板擺擺手,“都是一個年輕人來取貨,
開一輛黑色的車,低調(diào)得很?!彼袷呛鋈幌肫鹆耸裁?,走到電腦前操作了幾下?!斑?,
就是他,每個周五下午三點(diǎn),準(zhǔn)時來。風(fēng)雨無阻?!彼钢O(jiān)控回放的畫面,
一臉“我消息靈通”的得意。屏幕上,一個穿著休閑裝的男人,
正從一個工人手里接過幾大箱“符箓”。他轉(zhuǎn)過頭,露出一個清晰的側(cè)臉。是他。
那個和江婉在別墅門口擁吻的男人。那個用最輕蔑的語氣,
說我媽的藏品是“發(fā)霉的破瓷器”的男人——蘇子軒。我放在膝蓋上的手,無法控制地收緊。
我手機(jī)的快門聲,在機(jī)器的轟鳴中微不可聞。一張清晰的側(cè)臉照,存進(jìn)了我的相冊。
“多謝老板,畫冊的事我考慮一下,再聯(lián)系您?!薄鞍ィ?,好!林老師慢走!
”他把我送到門口,還在熱情地?fù)]手。我坐上車,立刻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。“是我。
幫我查一輛車,黑色轎車,車牌號是……”我報出在監(jiān)控畫面一角瞥見的號碼。
“再幫我定位它每周五下午三點(diǎn)半之后的去向,尤其是最終落腳點(diǎn)?!彪娫捘穷^,
刑偵隊的朋友沉默了片刻?!拜p語,你……”“我被人偷了東西?!蔽掖驍嗨?,“現(xiàn)在,
我要親手拿回來?!卑胄r后,手機(jī)震動。屏幕上是一個地址?!俺墙迹祈斏角f,
A棟7號?!蔽铱粗谴刂?,眼前浮現(xiàn)出江婉那張嬌媚又惡毒的臉。
還有我媽那雙被怒火和失望填滿的眼睛。我的笑意冰冷,沒有一絲溫度。
”云頂山莊“真是個好名字。也該是你們,從云頂墜落的時候了。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。
“媽,我錯了?!彪娫捘穷^是死一樣的寂靜,隨即是她壓抑著怒火的冷笑?!艾F(xiàn)在知道錯了?
晚了!”“我不是為玄機(jī)大師的事情認(rèn)錯?!蔽衣曇艉芷?,聽不出任何情緒,
“我找到了一位真正的高人,港島來的風(fēng)水大師,張真人。他能鑒定一切法器的真?zhèn)巍?/p>
”我頓了頓,拋出誘餌?!拔蚁胝埶纯葱∫痰挠窈J,證明她的虔誠不假,
也證明……是我錯了?!蔽覌尦聊?。我知道,她動搖了。
她迫不及?地想在所有人面前證明我是錯的,證明她對妹妹的偏愛是多么明智?!暗刂钒l(fā)我。
”她冷冰冰地掛了電話。我笑了笑,又撥通了幾個電話。“姑婆,小姨要有大福報了,
玄機(jī)大師要給她終極賜福,就在云頂山莊,您不來觀禮嗎?”“三姨,快來沾沾喜氣啊,
我們江家要出貴人了!”我將這盆名為“觀禮”的滾油,
澆向了每一個曾對我冷嘲熱諷的親戚。云頂山莊外的茶樓,二樓雅間,正對著A棟7號別墅。
我媽沉著臉坐在我對面,手指煩躁地敲著桌面。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,那些親戚們都到了,
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,看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幸災(zāi)樂禍。她們竊竊私語。“你看她那死樣子,
還嘴硬呢?!薄暗葧和裢竦昧舜髱熧n福,看她臉往哪兒擱!”我低頭,
慢條斯理地洗著茶杯,滾燙的水霧模糊了我的臉。心,在等待引爆的時刻。這是一場豪賭,
賭上我媽心中最后一絲對我的信任。輸了,萬劫不復(fù)。下午三點(diǎn),
一輛火紅的法拉利囂張地停在A棟7號別墅門口。江婉從車上下來。
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緊身連衣裙,身姿搖曳,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與期盼。
親戚們發(fā)出一陣低低的驚呼?!皝砹藖砹?!”“快看,婉婉可真漂亮!”江婉走到別墅門前,
按了門鈴。門開了。開門的,不是什么仙風(fēng)道骨的白發(fā)老翁。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,
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著一件真絲睡衣,頭發(fā)凌亂,帶著一股宿醉后的慵懶。我的親戚們,
噤聲了。茶樓雅間里,落針可聞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。然后,她們看見,
我那即將獲得“終極賜福”的小姨江婉,踮起腳尖,熟練地勾住男人的脖子,
獻(xiàn)上了一個纏綿的吻。男人笑著摟住她的腰,手掌在她身上放肆地游走。我媽手里的茶杯,
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,嘴唇哆嗦著,
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?!按蟆髱煛皇莻€白發(fā)老翁嗎?”一瞬間,
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,震驚,疑惑,還有一絲絲恐慌?,F(xiàn)場亂成一團(tuán),
有的人已經(jīng)開始掏手機(jī)。我媽猛地站起來,眼睛血紅,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,就要沖出去。
“那個賤人!”我一把按住她,力氣大得她都愣住了。她轉(zhuǎn)過頭,憤怒地瞪著我:“林輕語!
你放開!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!”我不說話。只是把我的手機(jī),遞到她眼前。屏幕上,
正在播放一段視頻。是私家偵探剛剛傳給我的,用針孔攝像頭在別墅里拍下的畫面。視頻里,
我的小姨江婉,正像一只貓一樣蜷在那個年輕男人懷里。她的聲音嬌媚入骨,
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蜜糖。“我姐那個老古董,還真信了。
等把她保險柜里那些藏品都騙到手,我們就說是市場崩盤,到時候拿著錢去歐洲,
誰也找不到我們。”視頻里,小姨的聲音嬌媚入骨,每一個字卻都像淬了毒的蜜糖。
我媽的身體猛地一顫,緊接著,是無法抑制的劇烈顫抖。她死死盯著手機(jī)屏幕,
仿佛想用目光將其洞穿,又像在無聲地祈求,那上面的一切都不是真的。視頻里,
那個被稱為“玄機(jī)大師”的男人蘇子軒,發(fā)出一聲滿足的輕笑,手掌在她豐滿的曲線上游走。
“別忘了,先得把你那個礙事的畫家外甥女處理掉?!彼穆曇糨p飄飄的,
卻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惡意?!八皇钦f要去山里‘采風(fēng)’嗎?出點(diǎn)意外,很容易的。
”轟——我媽腦中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,徹底崩斷。
她眼里的憤怒瞬間被一種極致的恐懼和瘋狂所取代。那不僅僅是對背叛的切骨之恨,
更是一個母親,在聽到女兒即將被謀害時,被瞬間點(diǎn)燃的、最原始瘋狂的保護(hù)欲。她沒有哭,
沒有尖叫。她只是緩緩地轉(zhuǎn)過頭,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。那是一片被背叛燒盡后,
死寂的廢墟。然后,就在那片廢墟之上,燃起了滔天的,要將一切焚燒殆盡的火焰。
她只說了一個“走”字,聲音沙啞得仿佛被砂紙磨過。下一秒,她猛地推開椅子,
一把攥住桌上那把沉重的紫砂茶壺,壺身冰涼的觸感與她滾燙的怒火激烈碰撞。她轉(zhuǎn)身,
像一頭被觸及逆鱗的母獸,朝樓下沖去。那些剛才還在看熱鬧的親戚們,
此刻一個個臉色煞白,有人下意識捂住了嘴,眼中只剩下純粹的驚駭。她們聽到了,
聽到了那句云淡風(fēng)輕的“出點(diǎn)意外”。那不是家庭丑聞,那是謀殺。她們驚恐地看著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