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沈池魚被相府的人強(qiáng)硬帶來京都,一路灰頭土臉不說,又在相府門口出了丑,沒人關(guān)注過她長什么樣。
但這一次,她有備而來,今早特意梳洗打扮,露出那張和林氏年輕時極其相似的傾城眉眼。
林氏應(yīng)該也看到了,神情恍惚了一瞬,正要說話,沈令容又哎呦了一聲:“母親,我腿疼,是不是磕傷了呀?!?/p>
寶貝女兒的一聲痛呼,立馬占據(jù)了林氏的所有心思,她命人把沈池魚帶進(jìn)府,自己則拉著沈令容的手噓寒問暖,安排人去請府醫(yī)過來查看。
沈池魚默默地跟在嬤嬤身后,余光掃過府中熟悉的亭臺樓閣。
前世她曾在這里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生活了三年,那些點點滴滴清晰如昨——
她本是相府嫡女,在出生時被抱錯和沈令容互換人生,直到十五歲才被尋回。
她滿心歡喜以為終于有了家人,可相府早已有了一個千嬌百寵的嫡女沈令容。
她卑微討好,換來的是一句粗鄙不堪,說她骨子里帶著腌臜氣;
她為救母親擋下毒箭,被誣陷是自導(dǎo)自演;
兄弟姐妹聚在花廳說笑,只要她走近就會突然噤聲,一個個目光像淬了冰的銀針,將她扎得遍體鱗傷;
丫鬟們私下嚼舌根,說她不過是從泥坑里撈出來的野草,偏要往金枝玉葉堆里湊……
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,她竭盡所能的想要得到一點關(guān)愛,最終卻落得那般下場。
“姑娘,您是不是在難過?”
雪青小心翼翼的看著沈池魚,心里很是抱不平,明明小姐傷得更嚴(yán)重,那丞相夫人竟是一句關(guān)懷都沒有。
只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,丞相夫人很疼愛那個假千金。
雪青很惆悵,感覺自家小姐的日子怕是沒想象中那么好過。
沈池魚拍了拍雪青的手,臉上沒什么表情:“命中無緣,不再強(qiáng)求?!?/p>
手臂上的血漸漸干涸,一番小小的試探,就能看出來林氏的心,既然如此,她不要了。
這些親人,她一個也不要了。
這一世,她會好好愛自己,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付出相應(yīng)的代價。
在踏入后院的長廊時,沈池魚忽然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,她側(cè)首,看到廊下一個身著靛藍(lán)長袍的中年男子正靜靜注視著她。
那是她的父親,當(dāng)朝丞相沈縉。
和記憶中冷漠疏離的眼神一樣,其中含著一絲沈池魚看不懂的復(fù)雜情緒。
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,沈縉一語未發(fā)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沈池魚緊了緊手指,前世的父親對她不聞不問,最終默許了沈令容對她的迫害。
“姑娘,這邊請?!眿邒叩穆曇舸驍嗔怂乃季w。
沈池魚點頭跟上,心中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行動,她知道,從踏入相府的這一刻起,一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已經(jīng)打響。
而她,不會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。
沈池魚的院子在最西側(cè)的角落,偏僻又安靜,離其他主子的住處遠(yuǎn)之又遠(yuǎn),像是被遺忘的一隅。
帶她來的嬤嬤推開房門,接著像是怕沾上什么臟東西一樣,拉開和她的距離,用手帕掩了下鼻子,話語中透著一股趾高氣揚的傲慢。
“以后姑娘就住這兒,丫鬟小廝晚點會過來,夫人說,不需要您晨昏定省,您無事就待在院子里,不要隨意走動?!?/p>
沈池魚哪里不知道,這是林氏嫌她丟人,怕她出去有損相府的顏面。
“她什么態(tài)度啊,姑娘您可是相府千金,她怎么能這樣對您?!?/p>
雪青放下帶來的包袱,氣鼓鼓地嘟囔著,再一瞧這雖然干凈,但明顯荒涼的院子,霎時紅了眼。
“姑娘,她們這是欺負(fù)您?!?/p>
這才哪兒到哪兒。
沈池魚沒指望林氏能想起來她手臂上的傷,讓雪青打了水,自己簡單處理包扎了下。
“我們只是借住在此,以后會離開?!边@里不是她的家。
沈池魚摸摸雪青還泛紅的眼,臉上露出笑來:“離開那個地方,應(yīng)該高興?!?/p>
雪青用力點了點頭,想到什么,又問:“姑娘,您昨晚出去怎么不帶上我???”
出門在外,人生地不熟的,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。
“辦點小事,下次帶你?!鄙虺佤~遮住眼中的森寒,最遲今晚,就能得到結(jié)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