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世,在得知竹馬高三早戀后,我怕耽誤他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,毫不猶豫告訴了他媽媽。
竹馬媽媽去學(xué)校里大鬧得女方被迫轉(zhuǎn)學(xué)。竹馬一言不發(fā),卻在高考前夕在我的飯里下了瀉藥,
導(dǎo)致我去高考的路上精神恍惚,出車禍癱瘓在床。在四下無人之時他來看望我,
眼里飽含恨意:“你拆散了我們,你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是你活該!”重活一世,
我下定決心不再參與他們的愛恨糾葛。這一世,我定要上清華!……房間火勢蔓延時,
家里沒有人。我拖著癱瘓的大半個身子艱難滾下了床,靠著雙臂費力爬到門邊,試了好多次,
卻直不起身子去打開那道可以讓我逃生的門。本來它是開著的。可今早趁著家里沒人,
韓達來了。他告訴了我一個惡毒的真相?!澳愀呖寄翘斐詨亩亲?,是我給你偷偷下了瀉藥。
”我不敢置信:“你說什么?!”韓家和我家住在同一棟樓,我們從小認識,一路上到高中,
互相照應(yīng)。半年前正是高考那兩天,一向身體健康的我卻偏偏吃壞了肚子。
我拉肚子到了天明,徹夜未眠。過馬路時我精神恍惚,
被一輛不管交通規(guī)則呼嘯而過的蹦蹦車甩到了馬路中央。我失去意識,
再睜眼已經(jīng)成了癱瘓在床的廢人。當(dāng)初我以為是自己沒做好健康管理,是我自己害了自己,
沒想到事實的真相居然是一份無人察覺的瀉藥?所以他當(dāng)初看著我痛不欲生,
又特意拿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鼓勵我還能復(fù)讀。只是在看我笑話?我顫抖地看著韓達,
彷佛從未認識過這個人。“為什么?”韓達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刺人,看著像要把我生吞活剝。
“為什么?你還好意思問這個?”“告密精,拆散了我和周舟,還害的她轉(zhuǎn)學(xué),
你如今這樣是你活該!”我苦笑一聲,原來根結(jié)在這。高三最后一個學(xué)期,正是關(guān)鍵時刻。
我撞破了韓達和新來的轉(zhuǎn)校生周舟的戀情。韓達發(fā)覺后警告我:“不許告訴我媽!
”我沒聽他的。第二天,暴怒的韓達媽媽去學(xué)校大鬧一場,周舟再次轉(zhuǎn)學(xué)。
韓達知道是我告的密,但他什么都沒做。如往常一般和我一起上下學(xué),討論問題,暢想未來。
沒想到我的報應(yīng)竟是在這里。我的腦子嗡嗡作響,
手中抓著床頭一本厚重的練習(xí)冊就朝他扔了過去。我大吼著讓韓達滾。
他說:“見你受了報應(yīng)我就走,我可不是落井下石的人?!迸R走前,
韓達泄憤似的將擺在我床邊的輪椅踢翻在地,又重重關(guān)上了我房間的門。
煙霧堆積得越發(fā)濃厚,我眼睛猩紅,吸進去的煙灰灼燒著我的肺,還帶來了無盡的絕望。
一次小小的告密,居然會給自己招致滔天禍事。如果能再來一次,
如果人有來生……徹底失去意識時,我的手還死死抓著被火燒的滾燙的門把手。
“你好厲害啊,小測成績沒考好都比我高這么多呢,我也太笨了?!薄澳闶撬囆g(shù)生,
當(dāng)然不能和我比,別妄自菲薄了?!蓖O率种猩成匙黜懙墓P,
我隱晦向窗邊相談甚歡的男女看了一眼,又立馬收回眼神放到卷子上。我面上看著風(fēng)平浪靜,
但心底早已波濤洶涌。韓達,周舟。我沒想到真能再見到這些人。那天我葬身火海,
渾渾噩噩中看到一點亮光,我奮力向光而去。睜開眼,我躺在自己房間床上。
桌上的日歷顯示著時間,距離高考還有半年。媽媽喊我起床的聲音傳了進來,
我條件反射應(yīng)聲走到門口,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。它完好無損。死前的愿望實現(xiàn)了,
這不是做夢,我真的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。回過神來,正聽到身邊有同學(xué)走過,
興致勃勃商量著去小賣部買些零食。晚上學(xué)校安排了場露天電影,是高三生難得的放松時光,
大家都卯足了勁頭想玩的盡興點?!袄顦罚液晚n達準備去小賣部,你去嗎?
晚上我們可以坐一塊分吃的?!敝苤鄄恢朗裁磿r候站在了我面前,
身上還帶著微微香甜的氣息。她是藝術(shù)生,身材高挑,臉上永遠化著時髦精致的妝容,
頭發(fā)卷成渾然天成的模樣,鮮活的像活在另一個世界。在這個小縣城里,
不用與我這種素面朝天的人相比,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。韓達見我遲遲不說話,
不耐煩敲了下桌子,“去,不去?給個準話,一會小賣部人多了什么都搶不到。
”周舟嗔怒似地推了下他。“你兇李樂干什么?你們不是發(fā)小嗎,就這么對發(fā)小是不?
我看我以后也是這個下場?!薄拔夷母??!表n達說得分外委屈,但任誰都看得出來,
兩人樂在其中。我輕輕用筆點了兩下桌子打斷兩人,抬頭揚起一張笑臉。
“晚上我要去診所掛水,已經(jīng)給班主任請過假了,不去看電影,你們?nèi)グ??!眱扇藳]多糾結(jié),
安慰了我兩句后便轉(zhuǎn)身走了。我低下頭緊盯著桌面,指尖捏筆捏的發(fā)白。上輩子,
我跟著兩人去了小賣部。我站在貨架前仔細挑了許久,選出自己想吃的后我便去找兩人匯合。
一轉(zhuǎn)身卻看到昏暗的角落里,韓達和周舟正在動情接吻。我嚇了一跳,
慌不擇路離開時撞掉了一包零食,韓達眼尖發(fā)現(xiàn)了我?;匕嗉壜飞?,
韓達將我拉到僻靜處特意叮囑我,不準告訴任何人,尤其是他媽媽。“只有你知道這件事,
之后要是傳出去影響到我們,我就來找你。”這件事就是一切的起點。夜晚,
我坐在小診所里,左手插著針,右手寫題。旁邊同樣打針的人收斂了說話的聲音,
電視也被關(guān)掉了,只剩下水壺?zé)穆曇?。媽媽坐在旁邊陪我,給我遞一口自家的熱包子,
我就著她的手咬下。醫(yī)生來拔針時手已經(jīng)涼的一片青紫,媽媽心疼地幫我按著膠帶暖手。
走出診所時剛好放學(xué),穿著同款校服的學(xué)生們踴躍而出,三兩成群穿行而過,像自由的鳥兒。
小小的、而又彌足珍貴的日常。我抽了抽鼻子,莫名有些想哭,趁著媽媽察覺之前,
連忙說:“我們回家吧?!钡诙焱碜粤?xí)我照常去打針,媽媽有事沒陪我,
所以我一個人回家。筒子樓樓道里,我被人從身后喊住了。是韓達媽媽。她體型臃腫,
提著兩大袋子菜爬的哼哧哼哧,見到我時她眼前一亮,就要把袋子往我手里塞。
我向她展示了正捏著手背膠帶的雙手她才哼唧了兩聲作罷?!皹窐罚?/p>
我看韓達最近的小測成績不好,他是不是在學(xué)校早戀了?”末了她還補充一句,
“樂樂你不許幫韓達撒謊瞞著阿姨,有就是有,你小時候我可每周都給你泡泡糖吃呢,
人吶得知恩圖報?!表n達家在小區(qū)里開了個小超市,客源穩(wěn)定,生意做得紅火,
我家也是???。我和韓達是小區(qū)里唯二考到縣城最好高中重點班的學(xué)生,
自那以后他媽媽就對我家親近許多,經(jīng)常見了我媽說兩個孩子應(yīng)該多多幫助。
上輩子我也遇到過這么一遭。當(dāng)時我剛被韓達警告過不要多嘴,本就有些心神不寧。
路過班主任辦公室時,又聽見他怒批韓達小測成績下降,再這樣下去不要想著能上重本。
面前還有韓達媽媽“你可不能對不起我”殷殷眼神地緊緊相逼。我沒能撐住這些壓力,
我擔(dān)心韓達真會因此上不了好大學(xué),我擔(dān)心我辜負了韓達媽媽的好心。最終我顫抖著點了頭。
結(jié)果第二天,韓達媽媽就來學(xué)校鬧翻了天,言之鑿鑿:“你還撒謊,
是不是那個小賤人勾引你?樂樂什么都告訴我了!”一片喧鬧中,我愧疚地不敢抬頭,
因此也沒看見韓達盯著我的冰冷眼神。可現(xiàn)在不同了,我是真的,
沒有撞見兩人任何親密的畫面。我呼出一口氣,真誠看著韓達媽媽?!拔也皇呛芮宄?,
最近學(xué)習(xí)壓力太大我沒心思管別人,阿姨你要不直接問韓達呢?”韓達媽媽仍不放棄,
“你們學(xué)校昨晚不是放電影了,也不知道給學(xué)校交那么多錢領(lǐng)導(dǎo)怎么想的,
一天天誤人子弟不干正事,高三是該看電影的時候嗎……扯遠了,你們看電影那挺好的機會,
都沒個學(xué)生親嘴啥的?你就沒看見韓達也?”我神色淡然,“阿姨,這個我就更不清楚了,
昨天我感冒了,在診所掛水呢。”說完不等她再開口,我三兩步爬上樓梯回了家。重生后,
我避開所有可能與韓達周舟兩人相處的時機,包括這次電影也是。
韓達和周舟敢在小賣部角落親吻,那換個夜色籠蓋一片漆黑的晚上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?
為了名正言順請假,我甚至不惜大半夜開窗不蓋被子將自己凍感冒。
我承認自己這樣做有些極端,但上輩子宛如噩夢般的經(jīng)歷我再也不想體驗了。
告密的事件平穩(wěn)過去,韓達媽媽沒來學(xué)校鬧,我收獲了一段平穩(wěn)的學(xué)習(xí)日子。
每天背單詞背作文,練題練速度,訂正錯題,單調(diào)卻又充實。
韓達與周舟兩人關(guān)系肉眼可見的親密,兩人同進同出,寬大的校服下兩人手挽著手,
絲毫不避諱他人打量的目光。我偶然抱著書和他們擦肩而過,隨意一瞥,
見到韓達耳垂處多了只黑色耳釘。曾經(jīng)我們還一起上下學(xué)的日子,
韓達指著精品店的耳釘說他高考完了就要戴這個,他媽媽別想管著他。
我則很認真給了他建議:“我媽說了,清明前后那段日子天氣正合適,
你那個時候打耳洞不容易化膿。”走出兩步,背后傳來周舟的聲音,“李樂,
這個耳釘我給韓達挑的,你看怎么樣?”我轉(zhuǎn)頭,周舟摟著韓達的胳膊,笑得恣意張揚。
“我審美一般,只能說出好看這個評價了?!薄八畟€什么?”我和韓達同時出聲。
周舟擺了擺手,笑聲如銀鈴一般?!皼]事,我只是想著你們是發(fā)小,你應(yīng)該比我了解他,
所以才想問問你?!表n達嘖了聲,“只是恰好在一個小區(qū)而已,又不熟,算什么發(fā)小。
”周舟嫻熟捅了下韓達腰,“你又這樣,怎么總對李樂態(tài)度這么差,
我還以為你打是親罵是愛了?!眱扇搜劭从忠[起來,我平靜打斷。“確實算不上發(fā)小,
班主任喊我,我著急先走了?!蓖碜粤?xí)結(jié)束后,韓達破天荒的說今晚一起回去。
熟悉的道路上,我們倆一前一后間隔不到兩米,彼此卻一言不發(fā)。我莫名有些感慨,
畢竟上學(xué)期我們倆還是可以并肩回家互相提問考察對方學(xué)習(xí)成果的關(guān)系。這學(xué)期開學(xué)后,
周舟轉(zhuǎn)來,兩人迅速陷入戀情,自那以后我都是一個人回家?!袄顦?,我喜歡周舟,
周舟也喜歡我,你知道吧?”“我知道?!弊阅谴坞娪耙购?,
班里私下到處都在說韓達和周舟接吻,想不傳到我耳朵里都難。
兩人察覺后便開始肆無忌憚起來,以前是暗秀,現(xiàn)在就是明秀。
“周舟對我倆以前關(guān)系很介意,她不說但我看得出來,以后我們就少聯(lián)系吧。
”我停下腳步轉(zhuǎn)身別有深意看著他,“我們倆本身就沒什么關(guān)系,
只要你們倆別沒事來我面前晃就好?!表n達笑了,“你說今天的事?
周舟只是在耍小性子而已,女孩子嘛這樣最可愛了?!边M了小區(qū)左拐第三棟樓是我家,
韓達要多走一棟樓的距離。臨分別時我喊住了他。“你應(yīng)該清楚你媽媽對你早戀的態(tài)度,
如果有一天你媽媽知道這件事鬧到學(xué)校去,你可以不要懷疑是我泄露了這件事嗎?
畢竟班級同學(xué)都知道你在戀愛?!表n達表情像聽了天方夜譚一樣夸張。
“你怎么能把人想得這么壞,我媽不是那種瘋女人,我也不是亂猜忌、遷怒他人的人,
我們兩家認識這么久,你還不了解嗎?”我沒說話。我本以為我了解,
后來我才明白我了解個錘子。韓達嘟囔了兩句,“我舅舅給我媽報了個旅行團出去玩了,
她最近一個月都不在家,要不然你以為我那么傻整天大搖大擺的?!痹瓉磉@樣,
怪不得最近不見韓達媽媽來堵我。上輩子大概也有這個旅行一事,只是韓達的戀情曝光,
韓達媽媽為了管住自己兒子,才沒成行。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改變。第二次月考成績下來時,
我的成績穩(wěn)定在了全年級前三。高三前半程我位次都保持在前二十,
這個成績保持下去上一些重本沒問題,但我既然重活一世有更多的時間學(xué)習(xí),
那目光當(dāng)然要放長遠些。班主任照例分析完試卷,該表揚的表揚,該批評的批評。
韓達就是那個重點要批評的。他從全年紀前十退到了百名以后,堪堪停在了一本線的范圍,
這在重點班是想都不敢想的。當(dāng)然周舟是特例,她是找關(guān)系進的重點班。
這是她親口以一種炫耀般的口氣說出來的,大家都知道?!俺煽冋f完了再說點某些同學(xué),
不要覺得自己搞小動作藏得挺好,現(xiàn)在是給你們留著臉呢,再不知收斂,就等著請家長吧。
”此言一出,幾道目光瞬間就看向了韓達和周舟。大家都心知肚明,
能折騰到被班主任察覺到的,也就僅此一對了。
下課后周舟一蹦一跳歡呼狀地跑了過去順勢趴在韓達背上?!绊n達,你太厲害了!
說控分就控分!”她這聲音不小,自然把身旁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,驚訝的話語此起彼伏。
“這都二模了你控分,是不是不大好?手感搞沒了怎么辦?”“還是我韓哥牛,
不過好端端干嘛這樣,想在三模一鳴驚人?”“這你就不懂了,想必是為了周大美女吧?
”周舟爽快承認,“我知道憑我水平肯定和韓達上不了一個大學(xué)了,
但現(xiàn)在能有機會體驗下不也挺好的嗎?”圍觀眾人不約而同發(fā)出哦的意味深長音,
然后很快便散去了。韓達全程一言不發(fā),我余光瞥了眼,看起來臉色不太好。短暫的午休后,
一道聲音炸醒了整個昏昏欲睡的校園。韓達媽媽捏著周舟的耳朵,
身后跟著攔也攔不住的韓達,三人從學(xué)校正門一路走進校長辦公室。
所到之處全都是韓達媽媽驚破天的怒罵聲。罵校長不懂管理學(xué)校,罵班主任沒看好學(xué)生,
最后罵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的周舟。
賤人、小畜生、勾引等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詞被她罵了個遍。
唯獨沒罵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出聲的韓達。班里有同學(xué)沒忍住好奇心去圍觀了一圈,
雖然很快就被老師們趕回教室上自習(xí),但多少還是聽到了些,并傳得沸沸揚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