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?guī)е呛兴幵?,回到了我的藥植司?/p>
關(guān)上院門,這里便是我的獨立王國。
我將藥渣仔細研磨,分離,用我自制的簡易設(shè)備進行提純和測試。整整三天三夜,我沒有合眼。
結(jié)果,不出所料。
藥渣里,含有一種極其隱蔽的慢性毒素。它提煉自一種名為“七日醉”的西域奇花,無色無味,不會立刻致死,但會日積月累地損害人的心脈和神經(jīng),讓人變得虛弱、嗜睡,最終在沉睡中悄然死去。
最歹毒的是,這種毒素,會與太醫(yī)院開的溫補方子中的一味藥材“甘草”相沖,從而加速毒性的發(fā)作。
下毒之人,心思之縝密,手段之高明,令人發(fā)指。
而能在皇帝的湯藥中,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的,除了每日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貼身宮人,還能有誰?而那些宮人,大多都是秦嬪當(dāng)年還是貴妃時,安插進來的。
答案,不言而喻。
我沒有立刻將結(jié)果上報。因為我知道,僅憑一盒藥渣,根本無法將秦嬪一黨連根拔起。他們大可以推出一個替死鬼,棄車保帥。
我需要一個,讓他們無法辯駁的,足以打敗乾坤的鐵證。
我的目光,再次投向了御花園那片被封鎖的牡丹花圃。
“鬼火事件”后,那片土地被重新填平,但已無人敢靠近。我以“研究毒土對花木的影響”為由,向蕭恒申請,進入那片禁地。
他批準(zhǔn)了。
我穿著粗布衣,像個真正的花農(nóng)一樣,在那片埋藏著無數(shù)秘密的土地上,開始我的“研究”。
我告訴所有人,這片土壤被尸氣和毒氣污染,需要用特殊的草木灰和藥劑進行改良,才能重新種植花木。
我每天都待在那里,松土,翻地,測量。
我在尋找。
我的姑母,廢后魏氏,是宮中唯一一個知道魏家世代相傳的秘密的人。當(dāng)年,先帝病危,朝局動蕩。先帝深知秦太師一族狼子野心,恐其在自己駕崩后,扶持年幼的太子(秦嬪之子)登基,從而架空皇權(quán)。
于是,先令姑母,將一份關(guān)乎國本的重要之物,藏在了宮中一個絕對安全,又絕對意想不到的地方。
而那個地方的線索,就藏在一首姑母教我背誦的童謠里。
“洛陽錦,帝王衣。根深處,龍安息。”
洛陽錦,指的便是這片牡丹。
龍安息,指的,又是什么?
我一寸一寸地挖掘,篩選。我的手被粗糙的泥土磨出了血泡,但我毫不在意。
終于,在花圃最中心,那株被我的“敵敵畏”澆灌過的三色牡丹王之下,三尺深處,我的鋤頭,碰到了一塊堅硬的物事。
不是石頭。
那聲音,清脆,帶著金屬的質(zhì)感。
我心中狂跳,屏住呼吸,用手小心翼翼地刨開周圍的泥土。
一個尺長的紫檀木匣子,漸漸露出了它的輪廓。匣子外面,包裹著厚厚的油布,雖埋在地下多年,卻絲毫沒有腐朽的跡象。
我環(huán)顧四周,確認無人后,迅速將匣子藏入隨身的工具籃中,用雜草蓋住,然后將土坑填平,恢復(fù)原樣。
回到藥植司,我反鎖了所有的門窗。
我的心臟,因為激動和緊張,劇烈地跳動著。
我顫抖著手,打開了那個紫檀木匣子。
匣子里面,沒有金銀珠寶,只有兩樣?xùn)|西。
一方用明黃色錦緞包裹的,沉甸甸的物事。
和一卷,用火漆封口的詔書。
我先打開了那個錦緞包裹。
當(dāng)明黃色的絲綢被層層揭開,露出里面那方通體溫潤、雕刻著九龍盤繞的白玉印章時,我的呼吸,瞬間停滯了。
傳國玉璽!
那方象征著皇權(quán)天命,自前朝末年便已遺失,被蕭氏皇族苦苦尋覓了近百年的傳國玉璽!
我強壓下心中的震撼,顫抖著手,拿起了那卷詔書。
火漆上,是先帝的私印。
我用小刀,小心地挑開火漆,緩緩展開了那卷明黃色的詔書。
當(dāng)看清上面用朱砂御筆寫下的內(nèi)容時,我的瞳孔,猛地收縮。
那是一份,傳位詔書。
先帝遺詔:太子蕭啟(秦嬪之子),天性涼薄,難堪大任。茲廢黜其太子之位。另立七皇子蕭湛為太子,承繼大統(tǒng)。望新君能親賢臣,遠小人,誅國賊秦氏一族,以安天下。
詔書的末尾,蓋著的,正是那方傳國玉璽的印鑒!
我瞬間明白了。
這,才是姑母留下的,真正的殺招!
這不再是為我魏家平反那么簡單了。
這是,要換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