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營地,陳秀紅看到丈夫的樣子,差點暈過去。小滿似乎感受到母親的恐懼,哇哇大哭起來。
"別慌。"周翠花鎮(zhèn)定地指揮,"生火燒水,煮藥。小草,去把我包袱里的紅布包拿來。"
林小草趕緊照辦。紅布包里是一些干草藥,散發(fā)著濃郁的香氣。周翠花取出一小撮放入鍋中,和水一起煮。
"這是..."陳秀紅疑惑地問。
"接骨丹。"周翠花簡短地回答,"我爹的方子。"
藥煮好后,他們勉強喂林大山喝下。不一會兒,他的呼吸平穩(wěn)了些,但仍在昏迷中。
夜幕降臨,山林里響起各種奇怪的聲響——貓頭鷹的咕咕聲,不知名物的嚎叫,還有風吹過樹梢的嗚咽。林小草蜷縮在周翠花身邊,又冷又餓,卻不敢說。
"吃吧。"祖母突然遞給她半個野果,"你爹明天需要體力,今晚你得撐著。"
林小草接過野果,正要咬,突然看到小滿睜著大眼睛看她。嬰兒出奇地安靜,小手從襁褓里伸出來,朝她張開又合上,好像在說"給我"。
"小滿餓了嗎?"林小草把野果遞到妹妹嘴邊。
出乎意料的是,小滿沒有吃,而是把野果推回給姐姐,然后閉上眼睛,似乎又要睡了。
"這孩子..."周翠花驚訝地看著小滿,"她好像知道你沒吃東西似的。"
林小草鼻子一酸,小心地咬了一小口野果,把剩下的塞回周翠花手里:"奶奶也吃。"
那晚,林大山發(fā)起了高燒。陳秀紅和周翠花輪流用濕布給他擦身降溫,林小草則負責照看小滿和保證火堆不熄滅。小滿出奇地乖,不哭不鬧,只是時不時用那雙過于明亮的眼睛看著忙碌的大人們。
天亮時分,林大山的燒終于退了。他虛弱地睜開眼,第一句話就是:"對不起..."
陳秀紅哭著捂住他的嘴:"說什么呢!"
"我們得繼續(xù)走。"林大山試圖坐起來,卻疼得倒抽冷氣,"不能停在這里..."
"走不了。"周翠花按住他,"你的腿至少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勉強走動。"
"可是食物..."
"我去找。"林小草自告奮勇,"昨天我看到有松鼠洞,說不定能找到堅果。"
周翠花沉思片刻,點點頭:"我?guī)闳フJ幾種能吃的植物和蘑菇。秀紅你留下照顧大山和小滿。"
就這樣,接下來的幾天,林小草跟著周翠花在山里尋找食物。她學會了辨認可食用的野果、蘑菇和野菜,知道哪些樹皮可以煮來充饑,甚至學會了設簡易陷阱捕捉小動物。每天傍晚,她都會帶回各種"戰(zhàn)利品"——有時是一捧酸澀的野果,有時是幾塊能吃的樹皮,運氣好的時候還能逮到只山鼠。
林大山的傷勢在周翠花的照料下慢慢好轉。第七天,他已經(jīng)能拄著拐杖勉強走幾步了。這天傍晚,林小草興奮地跑回營地,衣襟里兜著十幾個鳥蛋。
"看!我在懸崖邊發(fā)現(xiàn)的!"她驕傲地展示收獲。
"懸崖?"林大山臉色大變,"你爬懸崖了?"
林小草低下頭:"就...就一點點陡..."
林大山想訓斥女兒太冒險,卻又心疼她的懂事。最后只是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:"下次叫上我...等我腿好了。"
那天晚上,他們煮了一鍋鳥蛋野菜湯,算是進山以來最豐盛的一餐。林大山堅持把自己那份蛋給林小草,獎勵她的勇敢。
飯后,一家人圍坐在火堆旁,商量下一步計劃。
"往南走。"林大山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山脈,"翻過那道嶺,應該就能下山了。"
周翠花卻搖頭:"那邊是斷崖,沒路。"她指著另一個方向,"往東走,繞過銅山,能到白河鎮(zhèn)。"
"銅山?"陳秀紅疑惑地問。
周翠花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:"就是...我當年逃荒時..."她沒說完,但大家都明白了——那是她失去丈夫和兒子的地方。
林大山握住母親的手:"娘,我們走別的路..."
"不。"周翠花堅定地說,"銅山是最近的。而且..."她深吸一口氣,"我認識那里的路。"
見母親如此堅決,林大山不再反對。他們決定等他的腿再好些就出發(fā)。
夜里,林小草被一陣低語聲驚醒。她悄悄睜開眼,看到周翠花獨自坐在火堆旁,手里捧著那包墳土,低聲說著什么。月光下,老人臉上的淚痕閃閃發(fā)亮。
林小草假裝翻了個身,不想打擾祖母的私人時刻。她閉上眼睛,卻久久無法入睡,腦海里全是以后要面對的未知旅程。
銅山,那個奪走祖父和伯伯生命的地方,會怎樣對待他們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