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像塊浸了墨的絨布,沉沉地壓在山尖上。節(jié)目組在營地中央燃起篝火,橘紅色的火苗舔著木柴,噼啪作響,把周圍每個人的臉都映得忽明忽暗。
巨大的真心話轉(zhuǎn)盤被推了出來,轉(zhuǎn)盤邊緣貼著嘉賓們的名字,中間的指針閃著銀光,在火光下泛著狡黠的光。
“接下來是夜間真心話環(huán)節(jié)!”
主持人舉著話筒,聲音里帶著興奮,“轉(zhuǎn)盤指針指向誰,誰就要接受在場所有人的一個問題,必須如實回答哦!”
林棠抱著膝蓋坐在折疊椅上,手里還捏著顆沒吃完的野草莓,漫不經(jīng)心地看著那轉(zhuǎn)盤。
她對這種環(huán)節(jié)沒什么興趣,無非是些挖隱私、炒話題的套路。
可轉(zhuǎn)盤似乎偏要和她作對,第一圈轉(zhuǎn)下來,那根銀光閃閃的指針,不偏不倚地停在了“林棠”兩個字上。
白巧巧眼睛一亮,像是等這個機會很久了,立刻搶過話筒,聲音甜得發(fā)膩,卻藏著針:
“林棠妹妹,我想問你,三年前你是不是故意接近硯舟哥哥的呀?那時候他剛有點名氣,你是不是就想蹭他的熱度呢?”
這話夠陰的,明著是提問,實則是把“心機”“碰瓷”的帽子往林棠頭上扣。
林棠咬碎了嘴里的草莓,剛要開口罵人,手腕卻被人輕輕按住了。
陸硯舟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,沒看她,只是伸手按住轉(zhuǎn)盤,猛地一轉(zhuǎn)。
“規(guī)則是轉(zhuǎn)盤指向誰,誰提問?!?/p>
他聲音平淡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剛才那輪結(jié)束了,現(xiàn)在該輪到我了。”
轉(zhuǎn)盤飛速轉(zhuǎn)動,最后在眾人的注視下,穩(wěn)穩(wěn)停在了白巧巧面前。
白巧巧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眼底閃過一絲慌亂。
“巧巧,”陸硯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沒什么溫度,“三年前林棠住的那家醫(yī)院,是誰把我的西裝放在她床頭的?”
白巧巧的臉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她捏著衣角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: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……硯舟哥哥,你是不是記錯了?”
“是嗎?”陸硯舟挑了挑眉,語氣里帶著點嘲諷,“可我問過護士,那天除了醫(yī)生,只有你去過林棠的病房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她瞬間僵硬的臉,補充道:
“我那件西裝,袖口有顆珍珠紐扣,是你當(dāng)年送我的生日禮物,你應(yīng)該記得吧?”
白巧巧的嘴唇翕動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臉色白得像紙。
彈幕瞬間炸開了鍋,真相昭然若揭:
【我靠!白蓮花實錘了!居然故意把陸影帝的西裝放林棠床頭,挑撥離間啊!】
【怪不得林棠當(dāng)年要跑!換成我看到這場景,也得以為自己被耍了!】
【陸影帝這波操作太帥了!護妻狂魔實錘!三年前的賬都記得清清楚楚!】
林棠看著白巧巧慌亂得手足無措的樣子,心里那股憋了三年的氣,突然順了不少。
她拿起顆草莓扔進嘴里,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蔓延開來,讓她忍不住瞇起了眼,像只偷吃到糖的貓。
轉(zhuǎn)盤繼續(xù)轉(zhuǎn)動,這次指向了陸硯舟。
素人學(xué)霸江野推了推眼鏡,看得出來他很緊張,但還是鼓起勇氣問:
“陸老師,冒昧問一下,您和林棠小姐……是什么關(guān)系?。俊?/p>
這個問題,恐怕是在場所有人,包括屏幕前的觀眾,都想問的。
陸硯舟轉(zhuǎn)頭看了眼林棠,火光在他眼底跳躍,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,語氣卻帶著不容錯辨的親昵:
“她是我祖宗?!?/p>
“噗——”林棠一口草莓差點噴出來,瞪著他,“陸硯舟你神經(jīng)病?。 ?/p>
“難道不是嗎?”
陸硯舟攤手,一臉坦然地開始細數(shù),“三年前你在畫室把顏料潑了我一身,我追著你跑了三條街,最后還得給你買冰淇淋哄你;
你說想吃城南那家老字號的糖糕,我凌晨四點就去排隊,回來的時候你早就忘了這回事;
還有你把我那塊限量版手表丟了,哭得驚天動地,我還得笑著說‘沒關(guān)系,再買一塊就好’……”
他越說,林棠的臉就越紅,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,像被火燒過一樣。
周圍的嘉賓們都憋著笑,連篝火都像是在為這“控訴”跳躍得更歡了。
“閉嘴!”林棠抓起身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,“誰讓你說這些的!不準(zhǔn)說了!”
陸硯舟伸手接住抱枕,順勢往她懷里塞了顆洗干凈的草莓,聲音放低了些,帶著點哄人的意味:
“說起來,你當(dāng)年到底為什么要丟我手表?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?!?/p>
“因為……”林棠卡殼了。
總不能說,她那天看到他和白巧巧在畫廊門口站著說話,白巧巧還挽了他一下,她氣瘋了,回去就把他最寶貝的手表扔進垃圾桶了吧?
“因為她暗戀我?!?/p>
陸硯舟替她接了話,語氣篤定得像在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,“吃醋了,又不好意思說,只能拿手表撒氣。”
林棠:“……”
誰暗戀你了!臭不要臉!
她剛想反駁,陸硯舟的經(jīng)紀人卻突然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,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,還遞過手機。
陸硯舟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,原本帶著笑意的臉?biāo)查g沉了下來,眉頭緊緊擰起,周身的氣壓都低了好幾度。
“怎么了?”林棠下意識地問,心里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。
“沒什么?!标懗幹郯咽謾C揣進兜里,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,動作自然又親昵,“節(jié)目組有點事,我去處理一下,很快回來。”
他轉(zhuǎn)身跟著經(jīng)紀人走了,背影看起來有些匆忙。
林棠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,剛想拿出手機看看,自己的手機就響了,是她那個不靠譜的經(jīng)紀人小張。
“棠姐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小張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有人把你三年前在國外當(dāng)野模的照片扒出來了,還造謠說你被富婆包養(yǎng)過!現(xiàn)在網(wǎng)上都炸開了!”
林棠的火“噌”地一下就上來了:
“放他娘的屁!那是我當(dāng)時幫朋友的工作室拍的藝術(shù)照!什么野模包養(yǎng),純屬胡說八道!”
“關(guān)鍵是發(fā)照片的是白巧巧的團隊??!”
小張快哭了,“他們還買了水軍,把#林棠滾出娛樂圈#的話題刷上熱搜了!現(xiàn)在罵你的人好多……”
林棠猛地轉(zhuǎn)頭,看向不遠處的白巧巧。
她正低頭玩著手機,嘴角還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笑容,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著,不知道在和誰聊天。
原來剛才那副慌亂是裝的,這才是她真正的殺招。
“行,很好?!?/p>
林棠冷笑一聲,從帆布包里摸出個小巧的錄音筆,按下了播放鍵。
錄音筆里傳出白巧巧和她經(jīng)紀人的對話,聲音清晰得刺耳:
“……你讓人把那個捕獵夾放得隱蔽點,一定要讓林棠掉進去,最好傷重點,讓她沒法錄節(jié)目……”
“……那些照片都發(fā)出去了?嗯,做得好,我看她這次怎么翻身……陸硯舟那邊你不用擔(dān)心,他總不能為了個十八線跟我撕破臉……”
聲音落下,全場死寂。
白巧巧的臉?biāo)查g血色盡失,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林棠手里的錄音筆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:
“你……你什么時候錄的?”
“從你第一天對我假笑開始?!?/p>
林棠站起身,走到攝像機前,對著鏡頭,眼神清亮又銳利,“各位觀眾,別著急換臺,好戲才剛剛開始。”
她剛說完,陸硯舟就回來了。
他手里拿著幾份文件,快步走到林棠身邊,把文件“啪”地一聲拍在桌上。
“白巧巧,”他的聲音冷得像冰,“你和你團隊惡意抹黑林棠,涉嫌誹謗;還買通工作人員放置捕獵夾,涉嫌故意傷害。這是律師函,你簽收一下?!?/p>
文件袋上“律師函”三個大字,在火光下格外醒目。
白巧巧癱坐在椅子上,面如死灰,眼神空洞,再也裝不出那副柔弱無辜的樣子了。
直播間的彈幕已經(jīng)瘋了,刷得比篝火的火苗還要快:
【啊啊啊!這是什么神仙打架!雙A對決太爽了!】
【林棠居然還錄音了?這姐也太颯了吧!我粉了!】
【陸影帝好寵!直接上律師函!一點都不拖泥帶水!這對我鎖死了!鑰匙我吞了!】
【白巧巧活該!心機婊滾出娛樂圈!】
林棠看著身邊的陸硯舟,他正低頭和經(jīng)紀人說著什么,側(cè)臉的線條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清晰。
剛才他回來的時候,眼神里的擔(dān)憂和維護,是藏不住的。
心里那點因為熱搜而起的煩躁,突然就煙消云散了。
她突然覺得,有他在身邊,好像再難的坎,也沒那么可怕了。
篝火還在噼啪燃燒,映著兩張年輕的臉。
過去的誤會正在解開,未來的路或許還有波折,但這一次,他們不會再錯過了。
第二天清晨,節(jié)目組的車把眾人送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鎮(zhèn)。
青石板路蜿蜒曲折,兩旁是白墻黛瓦的老房子,屋檐下掛著紅燈籠,風(fēng)一吹就輕輕搖晃,空氣中仿佛都飄著淡淡的墨香和酒香。
“今天的任務(wù)是尋寶!”
主持人舉著話筒,站在鎮(zhèn)口的牌坊下,笑容滿面,“鎮(zhèn)上藏著五件古董,每找到一件,就能得到下一件的線索。最后把五件寶物拼起來,會組成一句情話,找到完整情話的嘉賓,能獲得鎮(zhèn)長親自頒發(fā)的神秘大獎哦!”
白巧巧已經(jīng)被節(jié)目組連夜送走了,據(jù)說她的團隊正在處理律師函和輿論危機,剩下的嘉賓只有林棠、陸硯舟、江野,以及一對剛加入的新人演員情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