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學鈴聲清脆地響起,終結(jié)了終極一班略顯混亂但充滿溫情的一天。夏子沫婉拒了汪大東送她回家的提議,輕聲說自己家的司機會來接。她攏了攏身上那件寬大得有些不合身的、屬于丁小雨的深色校服外套,殘留的清冽氣息讓她臉頰微熱,匆匆離開了教室。
汪大東看著她的背影,撓撓頭,轉(zhuǎn)頭對王亞瑟和丁小雨咧嘴一笑:“喂,自戀狂,小雨,走!去斷腸人那兒墊墊肚子,順便聊聊今天本大爺?shù)挠⒆耍 ?/p>
斷腸人的攤子前,熱氣騰騰的食物香氣驅(qū)散了倉庫帶來的陰霾。汪大東眉飛色舞地復述著救班導的經(jīng)過,重點渲染了自己如何用龍紋鏊轟飛于圣德的“決定性一擊”。
“斷腸人,你是沒看到!那家伙,嗖一下就被我打飛了!帥不帥?”汪大東塞了滿嘴食物,含糊不清地問王亞瑟。
王亞瑟優(yōu)雅地擦了擦嘴角,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無語:“自大狂,你的帥點永遠那么……樸實無華。重點是班導和子沫平安無事。”他頓了頓,看向安靜吃著東西的丁小雨,“小雨,子沫的傷,確定沒事了?”
丁小雨咽下口中的食物,點了點頭,聲音低沉:“皮外傷,處理好了?!?他腦海中閃過醫(yī)務室里她羞紅的側(cè)臉和那抹刺眼的紅色,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。
酒足飯飽,王亞瑟提議:“我老爸新盤下個pub,就在附近,環(huán)境不錯,要不要去坐坐?”
“Pub?”汪大東眼睛一亮,隨即又垮下臉,“不行不行!我媽說了,今天必須早點回去!她煲了湯等我!唉,當個終極一班老大還有門禁,說出去誰信??!”他一臉悲憤地跨上機車。
王亞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自大狂,你認真的?” 他看了看丁小雨,丁小雨只是平靜地站起身,表示無所謂。
“拜啦!自戀狂,小雨!”汪大東揮揮手,引擎轟鳴著消失在夜色中。
王亞瑟無奈地搖搖頭,對丁小雨說:“走吧,小雨,帶你去看看新地盤?!眱扇瞬⒓缱咴诼燥@安靜的街道上,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。就在即將拐進通往pub的那條小巷時,異變陡生!
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毫無征兆地從暗處掠出!速度之快,連空氣都仿佛被撕裂!那人臉上戴著一張毫無表情的白色面具,目標明確,直取王亞瑟!
“亞瑟小心!”丁小雨瞳孔一縮,出聲警示的同時已經(jīng)做出反應,但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了!
“砰!”
一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響起!面具人毫無花哨、裹挾著巨力的一拳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轟在了王亞瑟的側(cè)臉!
“呃!”王亞瑟悶哼一聲,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。那面具人一擊得手,沒有絲毫停留,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,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錯綜復雜的小巷深處,快得令人咋舌。
“亞瑟!”丁小雨走到王亞瑟身旁,眼神銳利地掃向面具人消失的方向,卻只捕捉到一片空寂的黑暗,“你沒事吧?”
王亞瑟捂著左臉,臉色有些發(fā)白。他咬著牙,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和一絲凝重:“沒事,好快的速度,好強的力道,這到底是什么人?”
丁小雨眉頭緊鎖,看著王亞瑟:“先離開這里?!?/p>
這一拳,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,在兩人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。
第二天,終極一班。
昨日的喧囂似乎還未完全散去,金寶三一群人在聊天,亞瑟在看他的莎士比亞,丁小雨坐在座位上翻看琴譜,汪大東躺在他的專屬位置睡覺。
就在這時,教室前門被推開。一個身影走了進來。修長挺拔的身形,熨帖合身的校服,一絲不茍的發(fā)型,黑框眼鏡后是溫和儒雅的笑容。他站在那里,氣質(zhì)卓然,與終極一班有些格格不入,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雷克斯?!”琳達第一個驚喜地大叫出聲,汪大東睜開眼看到他幾乎是跳了起來,沖過去狠狠給了來人一個熊抱,“你終于回來了!想死我了!”
“大東。”雷克斯微笑著拍了拍汪大東的背,聲音溫潤如玉,“好久不見?!?/p>
終極一班瞬間沸騰了!
“雷克斯!”
“是雷克斯耶!”
“哇!雷克斯回來了!”
“大東哥的大腦回來了!”
歡呼聲和議論聲此起彼伏。對于終極一班來說,雷克斯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非同一般——他是汪大東最信任的兄弟,是終極一班的智囊!
汪大東興奮地拉著雷克斯,走到王亞瑟和丁小雨面前:“自戀狂!小雨!給你們隆重介紹!這是我最好的兄弟,雷克斯!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!我汪大東的大腦!”語氣里充滿了自豪。
“久仰大名?!崩卓怂股斐鍪?,笑容得體,目光在王亞瑟臉上停留了一瞬,鏡片后的眼神深邃難辨。
“王亞瑟?!蓖鮼喩斐鍪峙c他相握,只是眼神帶著審視。昨晚那突如其來的一拳和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的“大腦”,讓他心中疑竇叢生。
雷克斯的目光轉(zhuǎn)向丁小雨:“丁小雨同學,你好?!?/p>
丁小雨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,算是回應。他的目光平靜無波,但敏銳地捕捉到雷克斯身上一絲若有若無的、讓人感覺不太舒服的氣息。
雷克斯似乎并不介意丁小雨的冷淡,他環(huán)視教室,很快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一個空位,對眾人點頭示意后,便從容地走了過去坐下,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得像在參加一場高級酒會。
就在這時,夏子沫像往常一樣,習慣性地從教室后門溜了進來。她手里拿著一個熟悉的、印著可愛小熊圖案的便當盒,目標明確地走向丁小雨。教室里因為雷克斯回歸而喧囂的氛圍,她似乎還未來得及完全融入。
“小雨,給?!毕淖幽瓕⒈惝敽休p輕放在丁小雨桌上,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。“謝謝?!倍⌒∮晏痤^,目光落在她身上,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一些,“不過,你傷還沒好,不用特意給我?guī)А!彼粗挠壹缥恢茫凵窭飵е黠@的關(guān)心,“要好好休息?!?/p>
夏子沫心中一暖,連忙擺手:“沒關(guān)系啦,我有主意的,只要不劇烈動到右肩膀就沒事的?!彼乱庾R地活動了一下左臂,證明自己真的沒事,“你看,左手好好的。”
就在這時,一個溫潤卻帶著不容忽視存在感的聲音,清晰地穿透了教室的喧囂,精準地落在夏子沫耳中:
“沫沫?!?/p>
夏子沫的身體猛地僵住!
這個稱呼……這個聲音……
她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,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,帶著便當盒余溫的手指也微微發(fā)涼。她有些僵硬地、極其緩慢地轉(zhuǎn)過身,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。
視野里,那個坐在窗邊、穿著黑色校服、帶著黑框眼鏡的俊朗身影,正含笑看著她。是雷克斯!真的是他!
“雷……雷克斯?”夏子沫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干澀和難以置信,瞳孔微微放大。一股極其復雜的情緒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她!
就在夏子沫內(nèi)心天人交戰(zhàn)、思緒混亂之際,雷克斯已經(jīng)站起身,邁著從容的步伐走了過來。他停在夏子沫面前,臉上帶著重逢的、恰到好處的驚喜和溫柔。
“好久不見,沫沫?!崩卓怂沟穆曇粢琅f溫潤,帶著一絲懷念。他張開雙臂,非常自然地做出了一個要擁抱她的姿勢。
夏子沫還沉浸在混亂的思緒里,身體下意識地有些僵直。她沒有躲開,或者說,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,雷克斯的雙臂已經(jīng)環(huán)住了她。
這個擁抱,禮貌而短暫。但就在雷克斯的手掌似乎是無意地、輕輕落在夏子沫的后背時——
“嘶——!”
夏子沫猛地倒吸一口涼氣!一股尖銳的疼痛瞬間從右肩后還未愈合的鞭傷處炸開!雷克斯的手,正好按在了她包裹著紗布的傷口上!那力道,絕不像是不經(jīng)意的觸碰!
疼痛讓她瞬間從混亂的思緒中清醒,臉色“唰”地白了。
“怎么了沫沫?”雷克斯立刻松開手,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愕和擔憂,仿佛真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“是我弄疼你了嗎?”
然而,還沒等夏子沫回答,一道身影已經(jīng)帶著凌厲的氣勢介入兩人之間!
是丁小雨!
他幾乎是在夏子沫痛呼出聲的瞬間就站了起來,動作快如閃電!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,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,一把將雷克斯從夏子沫身前推開!力道之大,讓猝不及防的雷克斯都踉蹌了一下,臉上那完美的溫雅面具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痕,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陰鷙的冷意。
丁小雨根本沒看雷克斯,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夏子沫身上。他一手穩(wěn)穩(wěn)扶住夏子沫因疼痛而微微搖晃的身體,另一只手極其小心地虛護在她受傷的右肩后方,避免任何觸碰。他微微低下頭,湊近她,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里此刻盛滿了毫不掩飾的緊張和心疼,聲音低沉而急切,帶著一種夏子沫從未聽過的溫柔:
“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?還疼不疼?”
他的氣息近在咫尺,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。夏子沫抬起頭,對上他寫滿擔憂的眼眸,右肩的劇痛似乎都被這目光撫慰了幾分。她皺著眉,忍著痛楚,緩緩搖頭,聲音有些虛弱:“沒……沒事了,就是……剛才突然碰了一下,很疼……”
丁小雨緊盯著她蒼白的臉,確認她并非逞強,緊蹙的眉頭才稍稍松開一些,但眼神依舊冰冷地掃了一眼被推開的雷克斯,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。
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下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突然爆發(fā)的沖突中心。
汪大東一臉愕然,看看臉色不好的雷克斯,又看看扶著夏子沫、眼神冰冷的丁小雨,一時摸不著頭腦。
王亞瑟的目光銳利地在雷克斯和丁小雨之間掃視,昨晚那面具人的一拳和此刻的場景在他腦海中交織,疑云更深。
終極一班的同學們面面相覷,大氣都不敢出。
雷克斯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眼鏡,臉上重新掛起溫和卻顯得有些勉強的笑容,他看向丁小雨,語氣帶著一絲歉意和不易察覺的探究:“抱歉,丁小雨同學,我不知道沫沫受傷了。沫沫,你沒事吧?”他再次看向夏子沫,眼神關(guān)切。
夏子沫靠在丁小雨的臂彎里,感受著他手臂傳來的堅定支撐力,看著雷克斯那看似真誠卻讓她心底發(fā)寒的眼神,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認知涌上心頭:過去的“沫沫”或許會為這個擁抱和關(guān)心而心動,但現(xiàn)在的她,只覺得抗拒和不安。她需要的是身邊這個沉默卻可靠的保護者。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肩頭的疼痛和內(nèi)心的紛亂,對著雷克斯,聲音平靜卻帶著疏離:“我沒事,雷克斯。謝謝關(guān)心?!?然后,她下意識地往丁小雨身邊靠得更近了一些。
這個細微的動作,讓丁小雨護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,也讓雷克斯鏡片后的目光,徹底冷了下來。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硝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