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殘狼”的名號,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鐵銹氣,在地下世界的暗流中短暫地激起了一圈漣漪,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沒?;ㄉ哌f過來的那疊沾著汗?jié)n和不明污跡的鈔票,厚實得有些燙手。蕭燼沒有點數(shù),只是用左手將其卷起,塞進(jìn)外套內(nèi)袋。鈔票粗糙的邊緣摩擦著皮膚,帶來一種真實而冰冷的觸感,那是母親活下去的希望,也是他沉入更黑暗深淵的門票。
他沒有看花蛇那張混合著忌憚、貪婪和一絲后怕的臉,也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或敬畏、或恐懼、或幸災(zāi)樂禍的目光。他拖著那條徹底廢掉的右臂,像拖著一截不屬于自己的朽木,一步步走出喧囂與血腥交織的牢籠。鐵門在身后沉重地合攏,隔絕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和濃烈的血腥氣,卻隔絕不了右肩窩深處那如同無數(shù)燒紅鋼針反復(fù)穿刺的劇痛。每一次腳步的震動,都讓碎裂的骨頭在血肉中摩擦、呻吟,痛楚順著神經(jīng)燒灼至大腦深處,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
他回到那間散發(fā)著霉味和絕望氣息的出租屋。沒有開燈,黑暗中,他摸索著將大部分鈔票塞進(jìn)一個防水油布包,仔細(xì)封好,藏進(jìn)墻角一塊松動的地磚下。剩下的,他揣在身上。然后,他坐在冰冷的床沿,用左手艱難地解開纏在右臂上的、早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的布條。傷口暴露在污濁的空氣中,猙獰可怖,骨茬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慘白的光。他面無表情,用左手拿起一瓶廉價的碘伏,擰開,直接倒在那片血肉模糊的創(chuàng)口上。
滋——!
劇烈的灼痛如同電流般瞬間貫穿全身!他猛地咬緊牙關(guān),下頜線繃得死緊,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,額頭上瞬間布滿豆大的冷汗。身體因為劇痛而劇烈顫抖,幾乎要從床沿滑落。但他強撐著,用左手抓起一卷還算干凈的紗布,牙齒咬住一端,左手配合著,一圈圈,用力地纏裹上去。動作笨拙而艱難,每一次拉扯都帶來新的劇痛,汗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。
做完這一切,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大口喘息,如同一條擱淺的魚。黑暗中,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城市遙遠(yuǎn)的、模糊的喧囂。母親的病房門,那扇被紅漆涂抹得如同泣血傷口的白色房門,在眼前清晰得刺眼?!扒謇怼眱蓚€字,如同冰冷的毒蛇,纏繞著他的心臟,越收越緊。
錢還不夠。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透析的費用像一座大山,手術(shù)費和后續(xù)治療更是天文數(shù)字。那疊沾血的鈔票,不過是杯水車薪。
他閉上眼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那枚冰冷堅硬的一等功勛章。勛章冰冷的金屬棱角硌著掌心皮膚。榮譽?在生存面前,一文不值。
第二天,天色陰沉,鉛灰色的云層低垂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蕭燼換上了一件相對干凈的舊夾克,將勛章小心地包裹在一小塊軟布里,揣進(jìn)內(nèi)袋。他壓低帽檐,遮住蒼白憔悴的臉和眼底的疲憊,再次匯入城中村嘈雜的人流。
七拐八繞,穿過迷宮般狹窄潮濕的巷道,空氣中彌漫著劣質(zhì)香料、油炸食品和垃圾腐敗的混合氣味。最終,他在一扇不起眼的、貼著褪色“回收舊貨”紙條的木門前停下。門虛掩著,里面透出昏黃的光線和一股陳年灰塵的味道。
他推門進(jìn)去。里面是一個堆滿各種破爛雜物的狹小空間,舊電器、破家具、生銹的金屬件堆積如山,幾乎無處下腳。一個干瘦得像風(fēng)干橘皮的老頭蜷縮在一張油膩的舊藤椅上,正就著一盞昏暗的白熾燈,用放大鏡仔細(xì)端詳著一個缺口的瓷碗。聽到門響,他頭也沒抬,只是慢悠悠地吐出一口劣質(zhì)煙卷的煙霧。
“老狗?!笔挔a的聲音低沉沙啞。
老頭這才慢吞吞地抬起頭,露出一張布滿皺紋、眼神卻異常精明的臉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蕭燼,目光在他懸吊的右臂上停留片刻,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,隨即堆起職業(yè)化的假笑:“喲,稀客。怎么著?手頭又緊了?還是淘到什么好貨了?”
蕭燼沒廢話,直接掏出那個用軟布包裹的勛章,放在老頭面前油膩的舊木桌上。
老狗放下放大鏡,拿起勛章,湊到燈下仔細(xì)端詳。手指摩挲著冰涼的金屬表面,掂量著分量,又仔細(xì)看了看那金紅的綬帶和正中光芒銳利的五角星。他咂了咂嘴:“一等功?好東西啊……可惜了?!彼麚u搖頭,放下勛章,“這玩意兒,放以前,值點錢?,F(xiàn)在嘛……行情不行了。收的人少,風(fēng)險大。最多……這個數(shù)?!彼斐鋈菔莸氖种?。
三萬?蕭燼的心沉了下去。這點錢,連透析費都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
“太少。”他聲音冰冷。
老狗嘿嘿一笑,露出一口黃牙:“老弟,行情就這樣。要不……你再掏點別的?光憑這個,真不值當(dāng)。”
蕭燼沉默片刻,從內(nèi)袋深處,摸出了那半塊玉璜。玉質(zhì)溫潤,在昏黃的燈光下流轉(zhuǎn)著內(nèi)斂的光澤,殘缺的邊緣帶著古老的滄桑感,上面繁復(fù)的龍紋神秘而深邃。
“這個呢?”他將玉璜放在勛章旁邊。
老狗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,像餓狼看到了肉。他一把抓起玉璜,動作快得不像個老人。他先是掂了掂分量,然后湊到燈下,幾乎把臉貼了上去,手指細(xì)細(xì)撫摸著上面的每一道紋路,渾濁的眼中爆發(fā)出驚人的專注和貪婪。
“商周……龍紋玉璜……好東西!好東西??!”他喃喃自語,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“雖然殘了,但這玉質(zhì),這雕工……尤其是這紋路,古拙大氣,有神韻!少見!真少見!”他抬起頭,看向蕭燼的眼神熱切了許多,“老弟,這東西哪來的?祖?zhèn)鞯???/p>
“別問?!笔挔a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。
老狗識趣地閉嘴,眼珠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嘿嘿笑道:“行,不問。這東西……有點意思。正好,前兩天有個南洋來的大老板,托我找點有年份的、帶點‘靈性’的老玉器,開價不菲。你這塊玉璜,雖然殘了,但夠老,夠味兒!我?guī)湍銧總€線?”
蕭燼盯著他:“多少?”
老狗搓了搓手:“這個嘛……得看人家老板的意思。不過,加上你這塊勛章,我估摸著……湊個整數(shù),十萬!怎么樣?夠意思吧?”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著,一臉“你占了大便宜”的表情。
十萬。距離目標(biāo)依然遙遠(yuǎn),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。蕭燼沉默地點了點頭。
“痛快!”老狗一拍大腿,“那老板講究,要驗貨。地方我安排,絕對安全!明天下午三點,城西老防空洞入口,有人接你。記住,只帶東西,別帶尾巴?!彼麎旱吐曇?,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。
蕭燼收起玉璜和勛章,轉(zhuǎn)身離開。身后,老狗貪婪的目光如同實質(zhì),黏在他的背影上。
第二天下午,烏云壓得更低,空氣悶熱得讓人窒息。蕭燼準(zhǔn)時來到城西廢棄的防空洞入口。這里荒草叢生,殘破的水泥建筑如同巨獸的骸骨,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荒涼詭異。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車停在雜草叢中。
車門拉開,兩個穿著黑色運動服、面無表情的壯漢示意他上車。車內(nèi)光線昏暗,彌漫著一股皮革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。蕭燼上車后,立刻被套上了一個黑色的頭套,眼前陷入一片黑暗。車子啟動,在顛簸的道路上行駛了大約半小時,終于停下。
頭套被摘下。蕭燼瞇了瞇眼,適應(yīng)著光線。這里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倉庫改造的場所,空間很大,但異??諘?。墻壁斑駁,頭頂是裸露的管道和幾盞慘白的日光燈。中央放著一張長條桌,桌子對面坐著三個人。
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考究灰色西裝、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,面容冷峻,眼神銳利如鷹隼,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。他身后站著兩個保鏢,身形彪悍,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,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間。蕭燼的目光在他們鼓起的后腰處停留了一瞬——那里有槍。
“蕭先生?”西裝男開口,聲音平穩(wěn)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南洋口音。他就是“禿鷲”。
蕭燼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,將包裹好的勛章和玉璜放在桌上。
禿鷲沒有去看勛章,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半塊玉璜上。他拿起玉璜,動作優(yōu)雅而專業(yè),戴上白手套,取出一柄小巧的高倍放大鏡,仔細(xì)地觀察著玉質(zhì)、沁色、紋路。他的表情專注而嚴(yán)肅,手指在那些古老的龍紋上緩緩移動。
“商周晚期的風(fēng)格……玉質(zhì)上乘,沁色自然,包漿渾厚……開門的老東西?!彼吐曌哉Z,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賞。但隨即,他放下放大鏡,看向蕭燼:“東西不錯??上?,殘了。價值大打折扣?!?/p>
蕭燼面無表情:“開價?!?/p>
禿鷲微微一笑,伸出五根手指:“五十萬?!?/p>
五十萬!遠(yuǎn)超老狗的估價!蕭燼的心臟猛地一跳。這筆錢,足以覆蓋母親目前的醫(yī)療費用,甚至能支撐一段時間!
但他沒有立刻答應(yīng)。禿鷲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精光,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。這價開得太痛快了。
“我需要先看看錢?!笔挔a沉聲道。
禿鷲笑了笑,對身后一個保鏢示意了一下。保鏢從腳邊提起一個黑色的手提箱,放在桌上,“啪嗒”一聲打開。里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嶄新的百元大鈔,散發(fā)著油墨特有的氣味。
“現(xiàn)金。五十萬。一分不少?!倍d鷲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蕭燼上前一步,左手伸向箱子,準(zhǔn)備驗看。
就在這時,禿鷲身后的另一個保鏢,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、類似掃描儀的黑色儀器,對著桌上的玉璜按下了開關(guān)!
嗡——!
儀器發(fā)出一陣低沉的嗡鳴,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淡藍(lán)色光束瞬間掃過玉璜!
“嘀嘀嘀——?。?!”
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、如同鬼哭般在空曠的倉庫里炸響!儀器屏幕上,代表能量強度的紅色柱狀圖瞬間飆升到頂點,瘋狂閃爍!同時,屏幕上清晰地顯示出玉璜內(nèi)部的X光透視圖——在玉質(zhì)的核心深處,赫然鑲嵌著一簇極其微小、卻結(jié)構(gòu)精密、閃爍著奇異幽藍(lán)色光芒的晶體!那絕非天然礦物,更像是某種高度發(fā)達(dá)的科技造物!
禿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震驚和……狂喜!他猛地站起身,死死盯著屏幕,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(diào):“能量晶簇!果然是它!傳說中的‘時空之鑰’碎片!竟然真的存在!”
他猛地抬頭,看向蕭燼的眼神,瞬間從審視變成了赤裸裸的、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殺意!
“動手!拿下他!東西和人,我都要!”禿鷲厲聲喝道,聲音如同寒冰!
“砰!砰!砰!”
槍聲幾乎在禿鷲話音落下的瞬間響起!兩個保鏢反應(yīng)快如閃電,拔槍就射!子彈撕裂空氣,帶著灼熱的氣流,直撲蕭燼的頭顱和心臟!根本沒有任何談判的余地!
生死關(guān)頭,蕭燼的瞳孔驟然收縮!在禿鷲眼神變化的瞬間,他那在無數(shù)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戰(zhàn)斗本能就已經(jīng)拉響了最高警報!身體比思維更快!
他猛地向側(cè)后方撲倒!動作快如鬼魅!同時左手閃電般抄起桌上的手提箱,狠狠砸向離他最近的那個保鏢!
噗噗噗!
子彈擦著他的頭皮和肩膀飛過,打在身后的墻壁上,濺起一片水泥碎屑!手提箱砸在保鏢的手臂上,雖然沒能造成傷害,卻成功干擾了他的瞄準(zhǔn)!
蕭燼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,右臂傷口傳來一陣骨頭碎裂般的劇痛,眼前金星亂冒!但他顧不上這些,落地瞬間,左手已經(jīng)順勢從后腰摸出了那把從不離身的軍用匕首!
“干掉他!”禿鷲退后幾步,躲在保鏢身后,厲聲命令。
兩個保鏢如同餓狼撲食,一左一右包抄上來!槍口再次噴吐出致命的火焰!
蕭燼在地上狼狽地翻滾、躲避!子彈追著他的身體,在地面上打出一串串火星!倉庫里塵土飛揚!他利用散落的雜物作為掩體,動作敏捷得不像一個重傷之人!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!
他知道,硬拼槍械只有死路一條!必須近身!
他看準(zhǔn)一個保鏢換彈夾的瞬間,猛地從一堆廢棄的木箱后竄出!如同離弦之箭,直撲那個保鏢!左手匕首化作一道寒光,直刺對方持槍的手腕!
那保鏢顯然也是高手,反應(yīng)極快,手腕一翻,用手槍的槍身格擋!
鐺!
匕首與金屬槍身碰撞,發(fā)出刺耳的脆響!火星四濺!
巨大的反震力讓蕭燼左手虎口崩裂,鮮血直流!但他借著這股力量,身體猛地一矮,一個掃堂腿狠狠掃向?qū)Ψ较卤P!
保鏢重心不穩(wěn),踉蹌后退!
另一個保鏢的槍口已經(jīng)調(diào)轉(zhuǎn)過來!
蕭燼眼中厲色一閃,左手猛地將匕首擲出!匕首如同毒蛇,直射第二個保鏢的面門!
保鏢下意識地偏頭躲閃!
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,蕭燼放棄了眼前的對手,身體如同炮彈般撞向那個被掃堂腿逼退的保鏢懷中!同時,他那條一直垂著、如同累贅般的右臂,被他用盡全身力氣,猛地向上甩起!目標(biāo)不是人,而是對方因為躲避匕首而微微抬高的槍口!
噗!
軟綿綿、毫無力量的右臂,像一條破麻袋,精準(zhǔn)地“掛”在了對方抬高的手槍上!
保鏢只覺得手腕一沉,槍口被帶得一歪!
蕭燼的身體已經(jīng)撞入他懷中!左手如同鐵鉗,死死扣住了他持槍的手腕!同時,右膝如同攻城錘,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沖勢,狠狠頂向?qū)Ψ降囊d部!
“呃啊——!”保鏢發(fā)出一聲凄厲到變調(diào)的慘嚎,劇痛讓他瞬間弓成了蝦米,持槍的手也松開了!
蕭燼左手順勢奪過手槍,看也不看,反手對著身后就是一槍!
砰!
那個剛剛躲過匕首、正要瞄準(zhǔn)的保鏢,眉心瞬間多了一個血洞,身體僵直,轟然倒地!
被奪槍的保鏢忍著劇痛,另一只手拔出匕首,瘋狂地捅向蕭燼的腰腹!
蕭燼側(cè)身躲避,匕首劃破了他的夾克,在腰側(cè)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傷口!他左手抬起奪來的手槍,槍口幾乎頂在對方的胸口!
砰!砰!砰!
三聲沉悶的槍響!保鏢的胸口炸開三朵血花,他瞪大了眼睛,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,軟軟地倒了下去。
一切發(fā)生在電光石火之間!兔起鶻落,生死已分!
蕭燼劇烈地喘息著,胸口如同風(fēng)箱般起伏。右臂因為剛才的甩動,傳來骨頭碎片在血肉中攪動的劇痛,讓他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腰側(cè)的傷口火辣辣地疼,鮮血迅速染紅了衣襟。他左手持槍,槍口冒著青煙,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兩具尸體,最后定格在臉色煞白、連連后退的禿鷲身上。
禿鷲臉上的狂喜早已被極致的驚恐取代。他沒想到,這個看似殘廢的男人,竟然如此兇悍!他一邊后退,一邊手忙腳亂地想要從懷里掏槍。
蕭燼沒有給他機(jī)會。他拖著沉重的腳步,一步步逼近,槍口穩(wěn)穩(wěn)地指著禿鷲的眉心。
“別……別殺我!錢!錢都給你!還有……還有更多!我知道這玉璜的秘密!我可以告訴你!”禿鷲聲音顫抖,語無倫次地求饒。
蕭燼的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,沒有任何波動。玉璜的秘密?他現(xiàn)在只想活下去,只想拿到錢救母親。
砰!
槍聲再次響起,干脆利落。
禿鷲的額頭上出現(xiàn)一個血洞,求饒聲戛然而止。他瞪大著眼睛,身體晃了晃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重重摔在地上。
倉庫里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和血腥氣。蕭燼喘著粗氣,走到桌邊,一把抓起那塊引發(fā)血案的玉璜,塞進(jìn)懷里。玉璜入手冰涼,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溫?zé)帷K戳艘谎鄣厣夏莻€裝著五十萬現(xiàn)金的手提箱,猶豫了一瞬,最終還是放棄了。太重了,他現(xiàn)在的情況,根本帶不走。
他迅速搜了一下禿鷲和保鏢的尸體,只拿走了禿鷲身上的錢包和一部手機(jī),以及保鏢身上的兩個備用彈夾。然后,他拖著疲憊不堪、劇痛鉆心的身體,踉蹌著沖出倉庫大門。
外面天色更加陰沉,風(fēng)卷著塵土和枯葉。他辨明方向,朝著記憶中廢棄防空洞的位置,跌跌撞撞地跑去。身后,隱約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,由遠(yuǎn)及近。
他必須盡快離開這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