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還沒亮,寧婉霜就被母親劇烈的咳嗽聲驚醒了。
"娘親!"她急忙點亮油燈,
只見寧夫人面色潮紅,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,呼吸急促得像拉風(fēng)箱。
寧婉霜伸手一探,頓時慌了神——母親的額頭燙得嚇人!
"青杏!快去請大夫!"
她一邊用濕布巾為母親擦拭額頭,一邊朝外間喊道。
青杏慌慌張張跑進來:
"小姐,咱們...咱們哪還有錢請大夫啊?"
寧婉霜的手頓住了。
是啊,昨日最后幾個銅板已經(jīng)買了米糧,
她們現(xiàn)在連一頓飽飯都吃不起,更別說請大夫了。
她咬了咬唇,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,
里面是她僅剩的一對珍珠耳墜——母親在她及笄時送的禮物。
"把這個當(dāng)了,應(yīng)該夠請大夫抓藥。"
青杏接過耳墜,猶豫道:"小姐,這是您最后一件首飾了..."
"快去!"寧婉霜聲音發(fā)顫,"娘親的病耽誤不得!"
青杏匆匆離去后,寧婉霜繼續(xù)為母親擦拭身體降溫。
寧夫人的情況卻越來越糟,開始說起了胡話,
一會兒喊著丈夫的名字,一會兒又念叨著"霜兒別怕"。
寧婉霜心如刀絞。
自從父親入獄,母親就強撐著精神安慰她,如今終于撐不住了。
一個時辰過去,青杏還沒有回來。
寧婉霜坐立不安,不時到門口張望。
直到日上三竿,才看見青杏哭著跑回來。
"小姐...他們...他們不肯收..."青杏滿臉淚痕,把耳墜遞回來,
"藥鋪的人說,說這是罪臣家的東西,收了會惹麻煩..."
寧婉霜如墜冰窟。她早該想到的,如今寧家成了過街老鼠,誰還敢與她們扯上關(guān)系?
"娘親..."她跪在床前,握住母親滾燙的手,眼淚終于決堤而出。
父親蒙冤入獄,母親病重垂危,她卻連一副藥都求不來,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?
"我去求他們!"寧婉霜猛地站起身,"我去跪在藥鋪門前,求他們發(fā)發(fā)慈悲!"
她剛要沖出門,卻聽見院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和嘈雜的人聲。
緊接著,客棧掌柜慌慌張張地跑來敲門。
"寧...寧小姐,外頭有位大人物找您!"
寧婉霜心頭一緊。
難道是楚明昭又來羞辱她?或是官府來抓人了?
她整理了一下衣衫,強自鎮(zhèn)定地走出去。一推開院門,她就愣住了——
昨日才見過的鎮(zhèn)北將軍蕭云衡,正帶著一隊親兵站在院外。
他今天換了一身墨藍色常服,腰間懸著一柄烏鞘長劍,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英挺。
見寧婉霜出來,他快步上前,眉頭立刻皺了起來。
"寧小姐,你臉色很差。"
寧婉霜沒想到他會親自找來,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(yīng)。
還沒等她開口,院內(nèi)又傳來寧夫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。
蕭云衡臉色一變:"有人病了?"
"是我娘親..."寧婉霜聲音哽咽,"她高熱不退,可我...我請不到大夫..."
蕭云衡立刻轉(zhuǎn)身對副將下令:
"速去太醫(yī)院,請王御醫(yī)來!就說我舊傷發(fā)作!"
然后又對另一人道,"準備馬車,把寧夫人接到將軍府別院!"
寧婉霜驚呆了:"將軍,這...這如何使得?"
蕭云衡看著她,眼神出奇地柔和:
"十二年前你救我一命,如今我報恩,有何不可?"
"可是..."寧婉霜攥緊衣角,"我現(xiàn)在是罪臣之女,與將軍來往會連累您..."
"我蕭云衡行事,何曾在意過旁人眼光?"他語氣平淡,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