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情箋致心意之人—竹下初逢舌劍鳴,風(fēng)雨同舟藤蔓縈。情如磐石笑癡狂,不求紅妝共斜陽。
晨讀暮茶影雙斜,笑對流言共白發(fā)大楚年間,崇文尚學(xué)之風(fēng)盛行,各州府皆設(shè)學(xué)院,
廣納才俊。京都之南,清瀾學(xué)院隱于青山綠水間,院內(nèi)竹林茂密,溪水瀠洄,景致清幽,
為學(xué)子們研讀切磋的佳處。陳趐然乃京中御史陳銘之子,生得劍眉星目,身姿挺拔如松,
然性格孤傲,自恃才高,對周遭之人多有不屑,常以犀利言辭論道,雖才學(xué)冠絕,
卻在學(xué)院中惹人敬畏,鮮少有人敢與之親近。蘇玉衡出身江南書香門第,溫潤如玉,
舉止文雅,自幼浸淫詩書,性子中帶了幾分敏感細膩,初入京都,對這繁華又復(fù)雜的環(huán)境,
存了些小心翼翼。春日遲遲,微風(fēng)拂柳,柳絲如縷,輕掃過溪水,泛起層層漣漪。
陳趐然因與同窗爭論經(jīng)義,觀點相悖,心中煩悶,便獨自往竹林河邊漫步,欲尋一方清凈,
疏解心緒。行至溪邊,忽聞一陣誦讀之聲,清脆如玉磬穿林,又帶著江南水鄉(xiāng)的軟糯韻致,
悠悠入耳。他循聲而去,見一白衣公子,發(fā)束玉冠,手持書卷,立于竹下溪畔,正專注誦讀。
那公子正是蘇玉衡,初到清瀾學(xué)院,想覓一安靜處熟悉課業(yè),便選了這竹林溪邊。
蘇玉衡身著素白長衫,誦讀時眉眼舒展,似與書中世界相融,本是一幅雅致畫面,
可陳趐然卻因他誦讀的內(nèi)容與自己見解不同,心中不悅,冷冷開口:“讀此腐儒之句,
也能這般沉醉,蘇公子倒是好興致?!碧K玉衡聞言,抬眸看來,見是陳趐然,
早聽聞他在學(xué)院中恃才傲物,如今一見,那眼神中的不屑,讓蘇玉衡也生了氣,
回道:“陳公子既覺是腐儒之句,又何必在此聽我誦讀,不如去尋你那些同好,高談闊論。
”陳趐然冷哼一聲:“我道是誰,原是那江南來的蘇玉衡,聽聞你江南文風(fēng)柔靡,今日一見,
連誦讀都這般綿軟,果真是名不虛傳?!碧K玉衡漲紅了臉,反駁道:“江南文風(fēng),
講究含蓄婉轉(zhuǎn),情韻悠長,怎到你口中成了柔靡?陳公子這般貶低,怕是未領(lǐng)略其中真意,
只憑意氣用事?!倍四銇砦彝?,爭論不休,從經(jīng)義到文風(fēng),互不相讓,直吵得面紅耳赤。
最后,陳趐然甩袖而去,口中還道:“與你這等腐儒爭辯,實在無趣。
”蘇玉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,氣得跺腳,暗忖:“此人這般傲慢無禮,往后定要離他遠遠的。
”幾日后,學(xué)院組織學(xué)子們一同編纂新的文籍,需眾人分工協(xié)作。
陳趐然與蘇玉衡竟被分到一組,這可讓兩人犯了難,皆不想與對方共事,卻又無法推脫。
編纂之事繁瑣,需整理古籍、校對文字、批注見解。首日,兩人相對而坐,
中間的書卷仿佛成了楚河漢界。陳趐然率先開口,語氣依舊冷淡:“蘇公子,
你既長于江南文風(fēng),便負責整理那些詩詞歌賦吧,我來處理經(jīng)史子集,省得意見不合,
誤了時日?!碧K玉衡本不想妥協(xié),可又怕真因兩人置氣耽誤事,便應(yīng)下:“也好,各司其職,
倒也清凈。”起初,兩人各自忙碌,倒也相安無事??蓻]過多久,陳趐然在整理經(jīng)史時,
發(fā)現(xiàn)蘇玉衡整理的詩詞中,有一處注解與自己見解相悖。他本就對蘇玉衡有偏見,
當下便拍案而起:“蘇玉衡,你這注解荒謬至極,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,
莫不是江南的學(xué)問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?”蘇玉衡正在一旁專注整理,被他這一吼,
驚得手一抖,書卷險些掉落。他站起身,怒道:“陳趐然,你莫要欺人太甚!我江南學(xué)問,
自有其精妙之處,你不懂便罷,何出此惡言?”周圍學(xué)子聽聞爭吵,紛紛圍攏過來。
有人勸陳趐然莫要沖動,也有人安撫蘇玉衡消消氣。陳趐然自覺失了分寸,
卻又拉不下面子道歉,別過臉去不再言語。蘇玉衡氣得胸脯起伏,咬著唇,眼中隱隱有淚光,
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,默默坐回原位,繼續(xù)整理。此后幾日,兩人雖不再大聲爭吵,
可彼此間的氣氛依舊僵硬,交流時也不過是簡單幾句,帶著濃濃的疏離與冷淡。一日午后,
陳趐然因昨夜貪讀古籍,晨起晚了,匆忙間往學(xué)院趕去。行至竹林,忽覺腹痛難忍,
想是昨夜受了涼。這竹林中偏僻,他強忍著疼痛,想尋一處隱蔽處稍作休息,
卻因?qū)嵲谥尾蛔?,暈倒在地。蘇玉衡恰好在此時路過,見陳趐然躺在地上,面色慘白,
心中一驚,忙上前查看。他雖對陳趐然有氣,可此時人命關(guān)天,也顧不上許多,忙將他扶起,
呼喚著他的名字。陳趐然悠悠轉(zhuǎn)醒,見是蘇玉衡,想推開他,卻因無力,
只能勉強開口:“別、別碰我……”蘇玉衡沒好氣道:“都這般模樣了,還嘴硬。我且問你,
可帶有藥丸?”陳趐然虛弱地搖頭,蘇玉衡無奈,只得將他背在背上,往學(xué)院的醫(yī)舍趕去。
一路上,蘇玉衡雖累得氣喘吁吁,卻也小心翼翼,生怕顛著陳趐然。陳趐然伏在他背上,
聽著他急促的呼吸聲,心中竟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,以往對他的討厭,好似也淡了幾分。
到了醫(yī)舍,大夫診治后,開了幾副溫補的藥,叮囑要好好休息。蘇玉衡又幫著煎藥、喂藥,
忙前忙后。陳趐然躺在榻上,看著蘇玉衡忙亂的身影,心中愧疚,輕聲道:“蘇公子,
今日多謝你了,之前是我不對,還望你莫要記恨?!碧K玉衡喂藥的手一頓,抬頭看他,
見他眼神中滿是真誠,便笑道:“我也有不對之處,此前對你太過刻薄,
往后咱們好好共事便是?!?兩人相視一笑,那股子別扭勁兒,總算消散了些。
自那次意外后,陳趐然與蘇玉衡的關(guān)系悄然發(fā)生了變化。編纂文籍時,
兩人開始能心平氣和地交流,有時還會為一處精妙的注解,相視一笑,探討許久。這日,
天氣晴好,兩人完成了當日的編纂任務(wù),便又來到竹林河邊。微風(fēng)拂過,竹葉沙沙作響,
溪水潺潺流淌。陳趐然望著蘇玉衡,忽道:“蘇公子,你當日誦讀的詩詞,
我回去后又仔細讀了,倒也覺得有幾分韻味,先前是我無知,錯怪了你江南文風(fēng)。
”蘇玉衡聞言,眼中閃過驚喜,笑道:“陳公子肯放下成見,實在難得。
其實經(jīng)史子集里的道理,與詩詞中的情韻,本就可相互交融,若陳公子愿意,
我可與你細細講來?!标愙p然點點頭,兩人便坐在溪邊,蘇玉衡輕聲誦讀,陳趐然在旁傾聽,
時而交流感悟。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,灑在兩人身上,光影交錯間,
一種微妙的情緒在心底蔓延。夜晚,陳趐然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難以入眠,
腦海中盡是蘇玉衡誦讀時溫柔的聲音,還有他笑起來時,眉眼彎彎的模樣。他心中一驚,
暗忖:“我這是怎么了,為何會對蘇玉衡這般在意?” 可無論他如何思索,
都無法驅(qū)散那抹身影,反而愈發(fā)清晰。另一邊,蘇玉衡也躺在床上,望著窗外的明月,
想起白日里與陳趐然相處的情景,臉上不自覺地泛起笑意,可又猛地意識到不妥,
忙用被子捂住臉,心中慌亂:“我怎會對他生出這等心思,這若是被人知曉,該如何是好?
” 可那喜歡的情緒,卻如春日的藤蔓,在心底肆意生長,難以遏制。日子過得很快,
編纂文籍的工作已近尾聲,陳趐然與蘇玉衡的關(guān)系也越來越好,可兩人心中那層窗戶紙,
誰也不敢輕易捅破。這日,學(xué)院組織外出踏青,眾人來到京郊的一處山林,繁花似錦,
鳥鳴嚶嚶。陳趐然與蘇玉衡結(jié)伴而行,行至一處花下,蘇玉衡望著滿樹繁花,
不禁吟誦道:“春日游,杏花吹滿頭。陌上誰家年少,足風(fēng)流?!?聲音輕柔,
帶著無盡的情思。陳趐然聽著,心中一動,看向蘇玉衡,見他眼中波光流轉(zhuǎn),
面上泛起淡淡紅暈,竟比那春日繁花還要嬌艷。他鬼使神差地開口:“蘇玉衡,你可知,
你比這花還要美。” 話一出口,自己也愣住了,忙別過臉去,心跳如鼓。蘇玉衡聞言,
耳尖通紅,低下頭,輕聲道:“陳趐然,你莫要胡說?!?可心中卻甜滋滋的,
像浸了蜜一般。兩人繼續(xù)前行,路過一條小溪,溪水清澈見底,魚兒穿梭其中。
陳趐然玩性大起,伸手去捉魚,卻不小心滑倒,跌入溪中。蘇玉衡忙伸手去拉,
也被帶得跌入水中。兩人渾身濕透,上岸后,相視一眼,不禁哈哈大笑起來。
陳趐然望著蘇玉衡濕漉漉的頭發(fā),臉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,心中的喜歡再也抑制不住,
輕聲道:“蘇玉衡,我好像…… 喜歡上你了?!?蘇玉衡聞言,愣住了,
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,眼中泛起淚花,哽咽道:“我也喜歡你,可這世間,能容得下我們嗎?
” 陳趐然堅定地握住他的手:“不管容不容得下,我都想與你在一起。” 兩人緊緊相擁,
在這春日山林中,定下了彼此的心意。好景不長,陳趐然與蘇玉衡之間的情誼,
還是被人察覺了。先是有學(xué)子偶然撞見兩人牽手漫步,而后流言便像長了翅膀一般,
在學(xué)院里傳開?!瓣愙p然和蘇玉衡竟有斷袖之癖,實在傷風(fēng)敗俗!”“江南來的蘇玉衡,
竟這般不知廉恥,勾引御史大人的公子!”流言如刀,刺痛著兩人的心。陳趐然本就孤傲,
面對這些流言,他憤怒至極,想與那些人爭辯,可蘇玉衡卻拉住他,
勸道:“與他們爭辯無用,只會讓事情更糟。”學(xué)院的先生們也知曉了此事,
將兩人叫去訓(xùn)話。先生們雖也覺得此事不妥,可念及兩人平日里才學(xué)出眾,
便只是委婉地勸誡:“你們皆是才俊,莫要因一時糊涂,壞了前程,污了名聲。
”陳趐然咬著牙,道:“先生,我與蘇玉衡之間,是真心相待,并非糊涂之舉。
” 蘇玉衡也在一旁輕聲附和:“還望先生體諒?!?先生們無奈搖頭,嘆息著讓他們回去,
好自為之。回到住處,陳趐然看著蘇玉衡眼中的擔憂與不安,緊緊抱住他:“玉衡,別怕,
無論如何,我都不會放棄你。” 蘇玉衡靠在他懷里,淚水無聲地滑落:“趐然,
我只怕我們敵不過這世俗的眼光,最后落得個悲慘結(jié)局?!?陳趐然吻去他的淚水,
堅定道:“我們一起面對,總有一天,他們會明白,我們的感情,并不該被摒棄。
”流言很快傳到了雙方家中。陳趐然的父親,御史陳大人,得知此事后,怒不可遏,
立刻派人將陳趐然召回府中。陳府內(nèi),陳大人氣得吹胡子瞪眼,
指著陳趐然罵道:“你這逆子,做出這等有辱門楣之事,讓我這御史的臉往哪放?
你今日便與那蘇玉衡斷了關(guān)系,否則,我就打斷你的腿!”陳趐然跪在地上,
卻挺直了脊梁:“父親,我與玉衡是真心相愛,求您成全?!薄俺扇??” 陳大人怒笑道,
“你可知,這是大逆不道,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!我陳家世代清白,怎能出你這等孽障!
” 說罷,便要動手打他。這時,陳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勸道:“老爺,趐然還小,不懂事,
您莫要氣壞了身子,咱們慢慢勸他?!?陳大人這才停了手,拂袖而去,
留下陳趐然與陳夫人。陳夫人拉著陳趐然的手,泣道:“趐然,你就聽你父親的話吧,
與那蘇玉衡斷了,你若喜歡女子,母親為你尋一門好親事,將來也好繼承你父親的衣缽,
光宗耀祖啊。” 陳趐然搖了搖頭:“母親,我只喜歡玉衡,此生非他不可。
” 陳夫人見勸不動,也只能暗自垂淚。另一邊,蘇玉衡的家中,
江南的蘇老爺接到京都的來信,知曉此事后,也氣得病倒在床上。蘇玉衡得知父親生病,
心急如焚,忙向?qū)W院告假,趕回江南?;氐郊抑校K玉衡跪在父親床前,淚如雨下:“父親,
是孩兒不孝,惹您生氣,可孩兒與趐然是真心相愛,求您原諒?!?蘇老爺氣得咳嗽不止,
指著他道:“你…… 你這孽障,我蘇家門風(fēng)清正,怎能出你這等悖逆之人!
你若不斷了這心思,就別認我這個父親!” 蘇玉衡心中痛苦萬分,卻依舊堅定道:“父親,
孩兒無法割舍這份感情,還望您理解?!?蘇老爺閉上眼,無奈嘆息,不再言語,
可那眼神中的失望,卻如重錘,砸在蘇玉衡心上。蘇玉衡回到京都后,整個人消瘦了一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