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屠夫沒有名師指點,手上功夫全靠平時打架斗毆積累經(jīng)驗。
俗話說,好漢架不過人多。
武松雖然力大無窮,但也不是神仙。
只要抱住兩條腿,纏住兩只手,劉屠夫就能一刀斃命。
潑皮呼啦啦往前沖,劉屠夫隨后持刀突刺。
武松早已看穿劉屠夫的詭計,兩條腿橫掃,潑皮被掃飛。
兩只沙包大的拳頭狠狠砸去,潑皮鼻梁骨瞬間碎裂,鼻血四濺。
眼看劉屠夫殺來,武松狠狠一腳踹去,剔骨尖刀飛起,劉屠夫已經(jīng)狠狠摔在街上,口吐鮮血。
“殺人啦!”
圍觀的百姓驚呼。
潘金蓮走出來,也被滿地的鮮血嚇到了:
“官人,出人命了?!?/p>
“莫慌,持刀入室調(diào)戲殺人,死有余辜?!?/p>
武松對著眾人行了一禮:
“諸位,這劉屠夫平時作惡多端。”
“今日上門打砸,調(diào)戲我家女子,持刀就要殺我?!?/p>
“我今日把劉屠夫打一頓,也是給諸位鄰里除害?!?/p>
“請各位隨我去縣衙,給我做個鑒證?!?/p>
劉屠夫平時橫行鄰里,被他調(diào)戲的良家婦女不少。
還有些人被他打了的。
此時有武松出頭,自然響應。
武松指著倒地的潑皮,罵道:
“我武松是個讀書人,本想和你們好好說理?!?/p>
“奈何你們兇性不改,只得和你們說說拳腳?!?/p>
“一個都不許走,跟我到縣衙去,把劉屠夫一起抬走?!?/p>
這些潑皮吃了一頓好打,眼見劉屠夫滿嘴的血,快不行了,更不敢違逆。
“你且在家里等我?!?/p>
“官人小心些?!?/p>
潘金蓮望著武松大步走向衙門,心中還是擔憂。
她從小被賣到張大戶莊子里當使女,見到的都是地主惡霸,不知道科舉功名的威力。
在清河縣,劉屠夫有錢有勢,武松只有武大郎一個親人,無權無勢。
這次到縣衙,不知道知縣會偏向誰。
武松到了縣衙,敲響鳴冤鼓。
知縣張知白正在后衙欣賞武松的瘦金體。
聽到鳴冤鼓,問誰在外面喧鬧?
如果是普通的官司,讓縣尉處置便是。
身為知縣,并非每一件案子都要親自升堂審訊。
衙役出去打聽,回來稟報說是武松告狀。
張知白驚訝,怎么是武松?
“升堂!”
張知白穿上官袍,坐在堂上。
縣丞李迪、縣尉吳中復坐在兩側(cè)。
武松帶著一眾鄰里進了公堂,劉屠夫被抬上來,已經(jīng)奄奄一息。
“學生武松,拜見知縣相公。”
過了童子試,有童生的資格,見到了知縣只拜不跪。
道理其實很簡單。
獲得童生資格,就有可能更進一步,以后高中舉人,甚至進士。
官職有可能比知縣高。
如果現(xiàn)在跪拜,以后見面就尷尬了。
其他潑皮跪在地上磕頭,作證的鄰居也跪下磕頭。
張知白看了一眼吐血的劉屠夫,問道:
“出了何事?”
武松稟道:
“這劉屠夫今日尾隨我家女眷,進入家中調(diào)戲?!?/p>
“被我趕跑之后,懷恨在心,糾集潑皮無賴,闖入家中打砸,持刀要殺我。”
“后被學生反擊,打成重傷,請知縣相公做主?!?/p>
張知白看向劉屠夫,轉(zhuǎn)頭問縣尉:
“吳縣尉,你可認得這個劉屠夫?”
吳中復是縣尉,負責治安、司法、緝捕盜賊、維持治安,相當于公安局長。
這樣的人,黑白兩道通吃。
對于劉屠夫,吳中復當然認得,還一起吃過酒肉、收過銀子。
放在平時,他肯定偏袒劉屠夫。
但今時不同往日,武松拿了童子試魁首,才華橫溢,按照知縣張知白的說法,武松日后一定是個進士,還可能成為狀元。
這樣潛力巨大的人物,吳中復是絕對不敢得罪的。
“下官認得,這廝是縣里的屠戶,平時糾集潑皮無賴,橫行鄉(xiāng)里,欺男霸女的事情做得不少?!?/p>
吳中復如實回答。
知縣張知白臉色一沉,抓起驚堂木,狠狠一拍,呵斥道:
“青天白日、朗朗乾坤,調(diào)戲良家女眷,意圖持刀殺人!真真罪大惡極!”
“按照大宋律法,判絞刑!”
按照《宋刑統(tǒng)》,調(diào)戲良家婦女判刺配、流刑;殺人未遂判絞刑。
兩罪并罰,張知白判劉屠夫絞刑,符合大宋刑律。
“這等潑皮無賴,全部刺配滄州!”
張知白判決完畢,在場百姓紛紛喝彩,盛贊為清河縣除了一害。
武松稟道:
“知縣相公明鑒,劉屠夫在學生家中打砸,損失不小,請求劉屠夫賠償?!?/p>
張知白把武松當做自己的門生,馬上說道:
“判劉屠十倍賠償,將他家中財物清點做賠。”
“謝知縣相公。”
判決完畢。
縣尉吳中復喝令衙役把劉屠拖進大牢關押。
絞刑并非馬上實行,需要上奏州府,然后由刑部核準。
不過,劉屠已經(jīng)快死了,估計撐不到那個時候。
至于那些潑皮無賴,全部關押在牢房。
只待上級批復,全部刺配滄州。
從縣衙出來,正好撞見武大郎。
“二郎,怎么回事?你沒事吧?”
武大郎賣完炊餅回家,聽說武松打死人,去了縣衙。
嚇得趕忙跑過來。
“哥哥放心,知縣相公判了劉屠絞刑,那些幫閑刺配滄州?!?/p>
“還有劉屠打壞的東西,十倍賠償,哥哥正好與我去劉屠家里拿東西?!?/p>
武大郎聽得目瞪口呆。
這個劉屠夫是清河縣一霸,武大郎小時候還受過劉屠的欺負。
賣炊餅時,只要被劉屠看見,總要白拿幾個。
他吃飽了不算,還拿了喂狗。
這樣的惡霸,居然判了絞刑,還要十倍賠償。
武大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!
“哥哥,我現(xiàn)在得了魁首,以后是要中舉做官的?!?/p>
“知縣相公是我恩師,肯定要給我做主的?!?/p>
“從今往后,這清河縣里,沒有人敢再欺負我們兄弟?!?/p>
武大郎雖然長得丑陋,卻也不傻,明白其中關竅。
“都說萬般皆下品、惟有讀書高,今日才知道讀書科舉的好處?!?/p>
“往日里你和人打架,都是上門賠錢磕頭,今日反倒判了劉屠絞刑?!?/p>
“二郎是對的,就該讀書,以后你專心讀書,莫要浪費光陰了?!?/p>
武大郎很高興,才明白為何世人都癡迷讀書科舉。
考上了,就是人上人 ,什么潑皮無賴都不敢犯你。
就算清河縣一霸,惹到了也是死路一條。
“哥哥說的是,我們?nèi)⑼兰依?。?/p>
武大郎跟著武松往城西走,那里是劉屠家宅所在。
很快,兩兄弟到了宅子外頭。
幾個童仆見了,嚇得慌忙跑回屋里:
“不好了,不好了武二郎來了?!?/p>
武松走進宅子,里面鬧哄哄一片,還能聽到婦人的哭聲。
“我是武松,把你們家主人婆叫出來?!?/p>
很快,一個中年女子走出來,長得頗有姿色。
這婦人便是劉屠的媳婦,喚作宋巧娘。
“我是武松,剛才劉屠已經(jīng)判了絞刑,他手下的潑皮判了刺配。”
“你家劉屠打壞我家東西,知縣相公讓你家十倍賠償?!?/p>
“我來是要你賠償?shù)??!?/p>
武松沒有對宋巧娘做什么,他是個讀書人,是正人君子,不做齷齪之事。
宋巧娘和家中仆人聽聞劉屠判了絞刑,嚇得面無人色。
宋巧娘更是大哭起來:
“早知他在外頭沒有好下場,不曾想判了絞刑?!?/p>
武大郎看宋巧娘可憐,說道:
“二郎,要不算了?”
武松微微搖頭,劉屠夫橫行鄉(xiāng)里,宋巧娘也不是什么好貨。
只是老公栽了,才知道哭哭啼啼。
“我也不要你其他,只把肉鋪賠給我,你愿也不愿?”
老公背叛絞刑,武松風頭正勁,宋巧娘不敢不從。
“怎敢不愿意。”
“那便拿紙筆來,我與你立個契約?!?/p>
宋巧娘吩咐,家里找了好一會兒,才找到筆墨紙硯。
武松就在堂上寫下契約,然后各自畫押按手印。
收了契約,武松說道:
“積善之家有余慶、積惡之家有余殃,劉屠罪有應得,你們以后耗子尾汁!”
說罷,武松拿著契約,帶著武大郎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