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過是一個精神力覺醒的‘異能者’,
怎么斗得過帝國用基因技術優(yōu)化了數個世代的純血貴族?」瓦萊里烏斯議員看著我,
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。他出身于帝國最顯赫的“創(chuàng)始家族”,手握重權,
是“純血至上”理念最堅定的擁護者。但我沒有絲毫畏懼,只是走近他,
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:「可惜議員閣下您這純血的身份,是偽造的啊?!?/p>
瓦萊里烏斯的臉色驟然慘白。我彎起嘴角。是的,我早已知道,這位高高在上的純血貴族,
其基因序列的源頭,不過是帝國邊境廢棄礦區(qū)的一個逃兵。而他永遠不會知道,
我“異能者”的身份,同樣是偽造的。我是個土生土長的帝國底層公民,
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。01.我是在帝國歷734年,
通過“天賦篩選計劃”進入中央科學院的。在天才云集的科學院里,我的各項數據平平無奇。
入選整整三個月,我像一顆沉默的塵埃,無人問津。直到一次公開的思維模擬測試中,
我破解了被譽為“不可解”的“迷航悖論”,震驚了所有導師。當我說出「星辰指引迷途者,
而我指引星辰」的結論時,首席科學家為之擊節(jié)贊嘆。那一日我聲名鵲起,
坐在首席身邊的瓦萊里烏斯議員,則臉色無比難看。后來,
我發(fā)表了三百篇關于曲率引擎的論文,不但優(yōu)化了現有理論,更提出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構想。
其中「我們征服的不是星辰大海,而是自身的愚昧」這一觀點,最得首席科學家的欣賞。
當來自外環(huán)星域的使節(jié)團訪問帝國,他們的硅基生命形態(tài)導致語言無法被翻譯時,
只有我站了出來,用精準的次聲波頻率與他們交流,為帝國贏得了關鍵的貿易協定,
讓元首龍顏大悅。就這樣,我被破格提拔為特級研究員,成為了瓦萊里烏斯議員的眼中釘。
照顧我生活起居的,是一位年邁的仿生人管家,型號C-7。清晨,C-7為我整理制服時,
金屬面罩下的電子眼閃爍著憂慮的光芒。「零號先生,您這樣鋒芒畢露,恐怕會招來禍端。」
它用合成音低聲說,「不知道您是否聽說過科學院之前的‘開拓者’和‘引航員’……」
我笑了笑。「我知道?!惯@個帝國盛產“異能者”,早已不是秘密。
“開拓者”和“引航員”,便是之前的兩位異能者。
二人全都用他們遠超這個時代的能力震驚了帝國?!伴_拓者”發(fā)明了可控核聚變,
“引航員”則繪制出了完整的暗物質星圖。然而他們的下場如出一轍——全都在權力斗爭中,
死于瓦萊里烏斯之手。而現在,瓦萊里烏斯也要用對付他們的方法,來對付我了。
02.那一日,科學院所有高級成員例行向議會匯報。元首常年閉關,
手握實權的瓦萊里烏斯便是帝國的實際統治者。眼見眾人到齊,準備集體致敬時,
瓦萊里烏斯笑著向我示意?!噶闾栄芯繂T就不必多禮了,我知道,在你們異能者的世界里,
眾生平等?!勾搜砸怀?,其他研究員的嘴角都噙上了惡意的微笑。
據說之前的“開拓者”和“引航員”,便是宣揚天賦至上,拒絕向純血貴族行禮。
他們等著看我步上異能者的后塵。我整理好衣襟,
一絲不茍地撫胸行禮:「感謝議員閣下的體諒,但此處是帝國中樞,秩序必須嚴明,
我絕不可僭越?!挂慌缘耐队捌亮疗?,元首的全息影像笑著浮現。眾人皆驚,
元首竟然在遠程觀會,而瓦萊里烏斯并未告知大家。我的后背也微微滲出一層冷汗。果然。
瓦萊里烏斯就是為了做給元首看的,他希望我當著元首的面,承認那句“眾生平等”。
帝國的統治者豈能容忍天賦駕凌于血統之上,就算元首不立刻處罰我,我也會被猜忌。
只是瓦萊里烏斯完全沒想到,我的回答如此得體,反而讓元首更加滿意。
「零號研究員深明大義?!乖椎娜⒂跋衽牧伺耐呷R里烏斯的肩膀,「他才華橫溢,
又如此敬重秩序,不如讓他加入你的‘天穹計劃’,如何?」瓦萊里烏斯強顏歡笑地應下,
背地里則用陰冷的眼神望向我。他想不通,為何我的思維方式與之前的異能者完全不同。
很快,他想到了新的法子?!缚茖W院最近要構建‘帝國基因圖譜’,
每個研究員負責分析一部分。零號,你既然是特級研究員,就要以身作則,多分析一些。」
瓦萊里烏斯將海量的數據終端送到我的實驗室,告訴我下個月就要提交報告。
基因測序是純血貴族從小就要學習的基礎技能,但那些天馬行空的異能者,
基本都對此一竅不通。一個月后是帝國慶典,瓦萊里烏斯在宴會上微醺之后,
笑著向元首提議。「零號研究員已經完成了‘帝國基因圖譜’的初步構建,
準備作為獻給帝國的禮物呢?!顾Σ[瞇地看向我:「零號不好意思提,我便替他說了,
快把你的成果展示出來吧。」我迎著他等著看笑話的目光,勾了勾唇角:「多謝議員閣下?!?/p>
我從容起身,C-7早已將數據接入主控臺。我走到大殿中央,啟動了全息投影。
浩瀚如星河的基因序列圖譜,以一種前所未有的、美輪美奐的立體結構呈現在眾人眼前。
瓦萊里烏斯驚呆了,他完全不明白為何會這樣?!噶闾柕幕驅W造詣竟然如此精深?!?/p>
元首贊嘆道,「我本以為你不擅長此道。」我笑得謙遜:「只要為了帝國,我什么都可以學。
」宴會結束后,我和瓦萊里烏斯在星光長廊狹路相逢。周圍沒有別人,他終于不用再偽裝,
湊近我,咬牙切齒?!改銈冞@些異能者,有一個算一個,都野心勃勃。」「不但想染指權力,
還妄想用你們那套天賦論,打敗帝國的血統秩序。」「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,
能帶領帝國走向永恒的,只有純血貴族……」我出言打斷了他?!竿呷R里烏斯,
我對權力沒有興趣?!刮乙粋€普通人,花了近十年的時間,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異能者,
只為了一件事。那就是要你的命。03.帝國歷史上,只有三個公開的異能者?!伴_拓者”,
“引航員”。第三個,并不是在他們之后的我。
而是在他們之前……已經“意外隕落”多年的,帝國的締造者之一,“引路人”。
那時候我才八歲,生活在環(huán)境惡劣的底層礦區(qū),因為基因缺陷,被判定為“無價值公民”,
在輻射井下做苦工,像一株快要枯萎的野草。陰差陽錯地,“引路人”視察礦區(qū)時發(fā)現了我。
她憐憫我,將我?guī)Щ刂醒肟茖W院,為我修復基因,給我干凈的食物。我生病了,
她親自用精神力為我梳理紊亂的神經,將昂貴的營養(yǎng)液一點點喂給我。「感謝您的再造之恩。
」病好后我跪在地上,「我愿成為您最鋒利的武器?!顾χ盐曳銎饋?。
「沒有誰應該成為武器?!顾χ鴮ξ艺f,「我一直想有個弟弟,
沒想到在冰冷的星空下實現了?!鼓菚r候帝國初建,
元首和“引路人”就像一對并肩作戰(zhàn)的伙伴。我至今都相信,
元首在所有人中最信任的就是“引路人”。后來的“開拓者”和“引航員”之所以被重用,
也是因為同為異能者,他們身上有“引路人”的影子。可“引路人”并不快樂。
她看到帝國為了維持純血的“穩(wěn)定”,
將無數有缺陷但同樣有智慧的公民流放到惡劣的環(huán)境中,她心里就難受得要命。
她想推動改革,想消除基因歧視,想讓所有公民都能得到平等的教育機會。
然而這些換來的是元首日復一日的沉默。他開始頻繁地與瓦萊里烏斯議員會面。
元首更信任“引路人”,但瓦萊里烏斯能讓他感到安心。原本,元首在建國之初,
便遇到了“引路人”,當年她愿意輔佐他統一星河,
前提是元首需承諾建立一個眾生平等的國度——擁有超凡智慧的“引路人”,
無法容忍基于基因的歧視。當時身為起義軍領袖的元首信誓旦旦地答應了,如今卻食了言。
瓦萊里烏斯每日都在元首耳邊吹風?!冈祝啡恕w下的聲望如此之高,人人都說,
帝國能有今天,全都是她的功勞呢?!惯@是事實,但帝國的最高統治者豈能容忍這樣的事實。
于是,有天深夜,在“引路人”又想和元首討論公民權益法案時,我聽到元首低聲問她。
「‘引路人’,我跟你說過很多次,科學院不得干涉政務?!埂冈趺?,你是想取代我嗎?」
元首拂袖而去,“引路人”一個人在實驗室里坐了很久。我怯生生地進去給她送能量液,
她沖我笑了笑,將一個加密的數據芯片放到我手上?!缸甙?,零號?!顾p輕摸了摸我的頭。
我預感到了什么:「閣下,我不走?!顾α?,哄我:「你先去外環(huán)星域,找個空間站等我,
我后續(xù)就來?!顾_了我。我到了外環(huán)星域,聽到了消息。“引路人”叛國了。
她試圖啟動科學院的底層協議,接管帝國所有武裝,最終計劃敗露,在交火中“意外隕落”。
這也是帝國歷史上第一個異能者叛徒。由于是叛徒,她所有的功績都被抹去,
尸體在星際塵埃中湮滅,從此之后,她的名字成了禁忌,不再被任何人提起。
而瓦萊里烏斯則權勢滔天,科學院的異能者越來越多,“引路人”已經被大家遺忘。
但我永遠不會忘。我記得她對我笑的樣子,我記得她用精神力安撫我時的溫暖,
我記得她笑著叫我弟弟,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在這冰冷的宇宙中又有了親人。我因她遠走,
也為她歸來。十年了,我長大了,沒有人能認出,
我是當年“引路人”身邊那個基因有缺陷的瘦弱男孩。
我在“引路人”身上學會了所有異能者的知識,但我的身上,并沒有異能者的弱點。
我對權力斗爭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。我只知道,瓦萊里烏斯和元首……你們都該死。
04.心中的恨意越濃烈,表面上我只會裝得越平靜。瓦萊里烏斯想害我,
才讓我加入“天穹計劃”,誰知我抓住了機會,不但沒有暴露自己對軍事一竅不通的短板,
反而利用“引路人”留給我的知識,提出了幾個關鍵的優(yōu)化方案,讓元首對我更加青睞。
心中冷漠,我表面卻溫順地笑,應承了下來。在計劃的核心實驗室里,
我安靜地做著數據分析,讓自己像一臺精密的儀器。元首偶爾會遠程接入,
他有時會把一些機密的戰(zhàn)略部署圖丟給我?!噶闾?,你對此有何看法?」這一幕太過熟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