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瑞金！
這三個字一出口，在場的所有干部，包括李達康和祁同偉，心臟都漏跳了一拍。
新任省委書記，剛到漢東，根基未穩(wěn)，正是要立威的時候。大風(fēng)廠這件事，已經(jīng)通過網(wǎng)絡(luò)直播鬧得沸沸揚揚，要是再捅到他那里，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李達康是真的怕了。
高育良也怕了，他接到陳巖石的電話后，趕緊讓秘書聯(lián)系沙瑞金的秘書，得到的回復(fù)是：沙書記一路舟車勞頓，已經(jīng)休息了，有什么事明天再說。
高育良只好再打給陳巖石，把情況說明，勸他不要驚動沙書記。
陳巖石掛了電話，心里也明白，今晚這廠是拆不成了。他看著眼前這幫干部，又看了看身后衣衫單薄卻眼神堅定的工人們，心一橫，對所有人宣布：“好！既然沙書記休息了，我們就不打擾他！我們工人，就在這里等著！等到天亮，等到沙書記上班！我陳巖石，還有我們大風(fēng)廠一千多號工人，就在這里陪著你們李書記，守著我們的廠！”
說完，他再次坐下，閉上了眼睛，如一尊雕塑。
工人們也紛紛效仿，或坐或站，圍在廠區(qū)門口，形成了一道人墻。
李達康、趙東來、祁同偉，面面相覷，一個頭兩個大。
走，是肯定不能走了。留，就這么干耗著？
京州的這個夜晚，注定無眠。
高小琴站在人群外圍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。她看了一眼手機，屏幕上，#京州大風(fēng)廠#、#美女總裁三分鐘化解危機#、#八旬老干部以身護廠#等詞條，已經(jīng)牢牢霸占了熱搜榜。
黎明時分，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，冷冽的空氣仿佛能將人的骨頭凍裂。
大風(fēng)廠門口，對峙了一夜的雙方都已是筋疲力盡。工人們靠著火堆取暖，臉上滿是疲憊和倔強。另一邊，李達康和一眾干部們，在警車里縮了一夜，也是滿臉倦容，神情焦灼。
就在這時，幾輛黑色的商務(wù)車悄無聲息地駛來，停在了不遠處。車門打開，高小琴走了下來，她換了一身干練的褲裝，頭發(fā)盤起，顯得愈發(fā)精神。在她身后，幾個穿著山水莊園廚師服的人，抬下了一個個巨大的保溫桶。
一股濃郁的飯菜香氣，瞬間驅(qū)散了清晨的寒意，飄進了每個人的鼻子里。
是熱氣騰騰的白米粥、小米粥，還有茶葉蛋、肉包子和剛出鍋的油條。
“各位師傅，大家辛苦了一夜，都餓了吧？”高小琴拿起一個擴音喇叭，聲音溫和而清晰，“我讓山水莊園的廚房準(zhǔn)備了些早餐，大家趁熱吃點，暖暖身子。不管事情怎么解決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。”
工人們面面相覷，誰也沒動。他們雖然不再把高小琴當(dāng)成敵人，但要坦然接受她的“施舍”，心里還是有些別扭。
高小琴似乎早有預(yù)料，她轉(zhuǎn)頭看向身旁的祁同偉。
祁同偉一夜沒睡，腦子里亂成一鍋粥。他到現(xiàn)在都沒想明白，事情怎么會發(fā)展成這樣？高小琴到底想干什么？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？這個陳巖石，一個退休的老頭子，怎么就有底氣敢指名道姓地要找沙瑞金？他瘋了嗎？
“還愣著干什么？”高小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去，把早餐分給工人們?！?/p>
“我？”祁同偉一愣，讓他一個公安廳長去發(fā)早餐？
“你去最合適。”高小琴的目光意味深長，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，陳巖石的底氣從哪來嗎？”
祁同偉的眼神一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