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死后,我收到一個匿名盒子。里面是他的骨灰盒,附著一紙契約:子償父債。
>若我拒絕參與三局賭命游戲,父親的骨灰將成為**道具。第一局,詛咒牌每六輪必現(xiàn),
輸家將失去重要記憶。我設計讓對手高先生抽中詛咒牌,他輸?shù)袅伺c家人的最后記憶。
第二局,發(fā)牌員孟謠被迫背叛,我以一天視力為代價保住籌碼。賭局間隙,
我發(fā)現(xiàn)父親之死另有隱情——他掌握了莊家出千的證據(jù)。第三局終極梭哈,
莊家擁有隨時修改底牌的特權。高先生買通莊家,趙驚風押上殘存壽命,我押注所有記憶。
“莊家修改牌的規(guī)則存在漏洞,”我揭露,“若押注與莊家相關的記憶,修改將失效。
”牌面恢復真實:高先生的A變成3,趙驚風的壽命早已被莊家抽走。唯一有效的真牌,
是我手中那張小小的7。莊家現(xiàn)身,竟是父親當年的合伙人。我用父親記憶作證,真相大白。
贏回自由,卻失去除父親外的所有記憶,包括數(shù)學天賦。孟謠留紙條:記憶會忘,
但底線不會。遠處車中,高先生看著我撥通電話:“他比他爹更有趣,下次賭局,
該換個玩法了?!?--盒蓋掀開的瞬間,一股陳腐陰冷的氣息猛地撲出,
混雜著廉價木屑和某種難以言喻的、塵埃落定的死寂。我,沈硯,
就定定地站在快遞站門口刺眼的白熾燈下,手里托著這份突如其來的“禮物”。盒子很輕,
輕得沒有分量,卻像一塊冰,順著指尖的神經一路凍僵到心臟最深處。
里面沒有多余的填充物,只有兩樣東西,赤裸裸地、殘酷地躺在那里。
一個巴掌大的、廉價得如同批發(fā)市場清倉貨的骨灰盒,
慘白的塑料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廉價的油光。盒蓋上沒有任何照片,沒有任何銘文,
只有一片空白,空洞得如同父親最后留給我的眼神。另一個,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硬紙,
邊緣裁剪得異常鋒利??爝f單上的寄件人信息是空白,
只有收件地址精確地指向我那個幾乎無人知曉的出租屋門牌號。手指冰冷,
帶著一種不屬于我的僵硬,我拈起了那張紙。指尖觸及紙面的瞬間,仿佛有微弱電流竄過。
展開。字跡是打印的,冰冷方正,沒有任何溫度:沈硯先生:令尊沈青山先生生前所欠債務,
依據(jù)其親筆簽署之《子償父債》契約條款(附件編號:GH-7,指紋及血印確認有效),
現(xiàn)由你本人承接清償義務。清償方式:參與指定賭局。地點:城南,舊港區(qū),
“海潮”廢棄船廠,三號碼頭倉庫。憑此函入場。時間:今夜,23:00。
拒絕后果:令尊沈青山先生之骨灰,將作為本**下一輪“命運輪盤”賭局之特殊道具,
公開使用。恭候大駕。勿謂言之不預。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,扎進眼球。海潮船廠?
三號碼頭?那地方荒廢了十幾年,是城市地圖上被刻意遺忘的一塊爛瘡。指尖無意識地收緊,
廉價的骨灰盒外殼發(fā)出細微的“嘎吱”聲,在人來人往的快遞站門口顯得格外刺耳。
我猛地松開手,那點聲響又消失了,只剩下掌心一層冰冷的汗。子償父債?父親沈青山,
那個最終把自己吊死在出租屋橫梁上的爛賭鬼,
他究竟還簽過多少這種把靈魂和后代都一并抵押出去的玩意兒?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
喉嚨發(fā)緊。厭惡,一種深入骨髓的厭惡感瞬間淹沒了我,幾乎要讓我當場嘔吐出來。為了賭,
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剩,連最后這點化為灰燼的、屬于人的尊嚴,也要被他押上賭桌,
成為別人游戲里一個荒誕的笑柄?我猛地合上紙盒蓋子,動作粗暴。
廉價的塑料發(fā)出“啪”的一聲脆響。那點微弱的聲響,像是一記耳光,抽在我臉上。
四周是快遞站嘈雜的人聲、掃碼器的嘀嘀聲、包裹滾過傳送帶的隆隆聲,
一片屬于活人的喧囂。而我,捧著這盒冰冷的灰燼和更冰冷的契約,站在喧囂的正中心,
卻感覺置身于絕對的、死寂的真空。走?轉身,把這盒子扔進最近的垃圾桶,然后回家,
鎖上門,把這一切當作又一個瘋狂的噩夢?念頭閃過,帶著強烈的誘惑。父親?他早就死了。
他的債?他的恥辱?與我何干?一個冰冷的計算在我腦中瞬間成型:報警風險未知,
對方勢力不明;直接毀約,骨灰被用作賭具的概率……極高。那意味著什么?
意味著在某個昏暗污濁的地下**里,一群紅了眼的賭徒會圍著輪盤,而輪盤的指針下,
灑落的是……他的灰。那畫面帶著一種超現(xiàn)實的、令人作嘔的褻瀆感,強行塞進我的腦海。
指尖再次觸碰到骨灰盒冰冷的表面。
一絲極其微弱、幾乎被廉價塑料氣味掩蓋的、屬于焚燒后的特殊氣息鉆入鼻腔。不是憐憫,
絕不是。是……底線?
還是某種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、被血緣強行捆綁的、令人作嘔的責任感?我猛地閉上眼,
再睜開時,眼底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。胸腔里翻騰的厭惡被強行壓下去,
沉入最深的海溝,凍結成堅硬的巖層。沒有憤怒,沒有悲傷。
只有冰冷的評估和更冰冷的決斷。我拿出手機,屏幕亮起幽藍的光。時間顯示:21:47。
去。必須去。不是為了那個賭鬼父親的尊嚴——他早就親手把它撕碎了。是為了我自己。
為了把這份糾纏不休的、來自過去的詛咒,徹底斬斷。哪怕是踏進深淵,
也要親手把源頭掐滅。我抱著那個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紙盒,轉身,
匯入城市夜晚涌動的人潮。方向,城南舊港區(qū)。
***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、海水的咸腥,
還有一種陳年貨物腐敗后揮之不去的甜膩與酸敗混合的氣息。
巨大的倉庫內部空曠得令人心悸,高高的穹頂隱沒在深不可測的黑暗里,
只有幾張巨大的綠色賭桌被慘白的射燈精準地照亮,如同漂浮在漆黑海面上的孤島。
賭桌邊已經坐了四個人??諝饽郎?,只有射燈電流發(fā)出的微弱嗡鳴。我的目光掃過,
像冰冷的探針。最扎眼的是那個穿猩紅真絲襯衫的男人。他靠在椅背里,
一條手臂隨意地搭在椅背上,手指上碩大的祖母綠戒指在燈光下閃著幽冷的光。
整個人像一團燃燒的、不安分的火。趙驚風。
庫里的信息對上號——一個以瘋狂直覺和不要命的氣勢在地下**闖出名頭的“情緒炸彈”。
他此刻正咧著嘴,露出一口白得瘆人的牙,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,死死釘在我身上,
帶著毫不掩飾的、赤裸裸的敵意和……某種扭曲的快意?仿佛我的出現(xiàn),正中他下懷。
我的視線沒有停留,滑向他對面。一身剪裁精良、一絲不茍的深灰色西裝,
連袖口的紐扣都閃著冷硬的光芒。他端坐著,雙手交疊放在光潔的桌面上,
姿態(tài)從容得像在參加一場高級商務會議。只有鏡片后那雙眼睛,銳利、冰冷,
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,像在評估一堆財務報表上的數(shù)字。高先生。資本玩家。
他的存在本身就散發(fā)著金錢和規(guī)則碾壓一切的冰冷氣壓。他微微側頭,
對旁邊穿著荷官制服、面容清秀但眼神有些游離的年輕女子低聲說了句什么,
那女子身體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,隨即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孟謠。發(fā)牌員。
資料里她背景簡單干凈得如同白紙,
但此刻她指尖輕微的顫抖和眼神深處那抹極力壓抑的恐慌,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,
在我腦中激起一圈危險的漣漪。第四個人……平平無奇。一個干瘦的中年男人,眼神渾濁,
手指神經質地搓動著面前的籌碼,整個人籠罩在一種絕望的、行尸走肉般的氣息里。
一個注定被吞噬的燃料。就在這時,倉庫深處沉重的鐵門發(fā)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,緩緩滑開。
光線勾勒出一個瘦長的輪廓。一個穿著考究黑色西裝的男人踱步而出,
皮鞋敲擊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發(fā)出清晰、單調的回響。他臉上戴著一張毫無表情的白色面具,
只露出兩只眼睛,深不見底,像兩口枯井。他走到主桌旁,站定,目光緩緩掃過我們五人,
最后,那毫無生氣的視線落在我懷里的紙盒上,停頓了一秒?!皻g迎各位,
” 面具下的聲音經過處理,帶著電子合成特有的沙啞和失真,沒有任何起伏,
像一條冰冷的毒蛇在嘶嘶吐信,“來到‘莊家的圓桌’?!彼鸫髦资痔椎氖郑?/p>
指向我手中的盒子,“沈硯先生,請將令尊的……‘擔保物’,置于賭桌中央。
”四周的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度。趙驚風發(fā)出一聲短促、帶著嘲弄的嗤笑。
高先生鏡片后的目光更加冰冷銳利。孟謠垂下了眼,
長長的睫毛在慘白的燈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。面具人繼續(xù),
那毫無波瀾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:“今夜賭局,三局定生死。規(guī)則如下:”“第一,
賭注非金非銀。諸位所押,
將是你們的‘身體部位’、‘珍貴記憶’、‘人身自由’……乃至‘生命時間’。
每一局的賭注,由輪盤決定。”他身后,
一個巨大的、布滿扭曲符號的黑色輪盤無聲地亮起幽光?!暗诙?,最終贏家,
可抹除一切債務,重獲新生。輸家……”他頓了頓,面具轉向賭桌中央那個廉價的骨灰盒,
聲音里透出一絲殘忍的興味,“將成為莊家永久的‘藏品’,
以你們無法想象的方式……存在下去?!薄暗谌彩亲钪匾囊稽c,
”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,帶著一種審視玩物的漠然,“游戲一旦開始,
直至最終贏家誕生,無人可中途離場。任何試圖破壞規(guī)則者,其‘擔保物’將即刻啟用。
”“現(xiàn)在,” 他微微抬手,指向那張最大的賭桌,“第一局:二十一點。賭注輪盤,啟動。
”黑色輪盤上的幽光開始瘋狂旋轉,扭曲的符號連成一片模糊的光帶。幾秒鐘后,
光帶猛地停滯,指針精準地指在一個血紅色的、令人不安的圖標上——一個扭曲的大腦輪廓,
被一只骷髏手緊緊攥住。“第一局賭注:一段重要記憶。” 面具人的聲音毫無波瀾,
“輸家,將失去它。由贏家指定,或由輪盤隨機剝奪。”輪盤再次旋轉,
這次指向一個更加詭異的圖標:一張撲克牌,背面是扭曲的荊棘,
牌面中央是一只淌血的眼睛?!案郊右?guī)則:‘詛咒牌’。每副牌中混入一張?zhí)厥馀啤?/p>
抽中詛咒牌者,若本輪輸局,需額外支付雙倍賭注——即兩段重要記憶。”面具人說完,
微微側身。孟謠深吸一口氣,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(zhèn)定,走到桌首,拿起一副未拆封的撲克牌。
她的手指依舊在不易察覺地顫抖?!跋磁?,切牌。”面具人命令。孟謠的動作標準而流暢,
嶄新的撲克牌在她手中發(fā)出清脆的“嘩嘩”聲。洗牌完成,她將牌放入發(fā)牌盒。動作間,
我敏銳地捕捉到她右手小指在發(fā)牌盒邊緣一個極其短暫、微小的停頓,指尖輕輕點了一下。
一個信號?還是緊張所致?大腦立刻開始運轉,
父親留下的海量堵伯案例、概率模型、欺詐手段數(shù)據(jù)流般掠過。發(fā)牌開始。
冰冷光滑的牌面無聲地落在綠色絨布上。我拿到一張梅花9和一張紅心5,合計14點。
莊家明牌是一張方塊7。趙驚風是一對8(16點),
高先生是黑桃A和梅花4(A可計為1或11,他選擇15點),
那個干瘦男人是紅心10和方塊3(13點)。高先生幾乎沒有猶豫,
輕輕敲了敲桌面:“要牌。”聲音平靜。孟謠發(fā)給他一張牌。方塊2。17點。他微微頷首,
表示停牌。動作優(yōu)雅得像在簽署一份文件。干瘦男人額頭滲出冷汗,看了看自己的13點,
又看了看莊家的7,嘴唇哆嗦著:“要…要牌?!甭曇舭l(fā)顫。孟謠發(fā)給他一張黑桃6。
19點。他如釋重負,又帶著恐懼地癱在椅子上。趙驚風盯著自己的一對8,突然咧嘴一笑,
那笑容瘋狂又充滿挑釁,他猛地一拍桌子,巨大的聲響在寂靜中炸開:“分牌!給老子分!
”孟謠按照規(guī)則,將他的一對8分成兩手牌,分別發(fā)牌。第一手8得到一張黑桃J,
18點;第二手8得到一張梅花7,15點。他看了看莊家的7,
眼中閃爍著賭徒特有的狂熱光芒,毫不猶豫地對著第二手15點再次猛拍桌面:“加牌!
再來!”孟謠又發(fā)給他一張牌。紅心3。18點。他這才滿意地靠回椅背,
猩紅的襯衫在燈光下像一團躍動的血。輪到我了。14點對莊家明牌7。
標準的數(shù)學概率模型在我腦中瞬間建立:莊家暗牌是10點的概率最大(約30%),
此時莊家總點數(shù)為17。我14點要牌,爆牌(超過21點)的概率約為38%,
17-21點的概率……大腦飛速計算著各種牌面組合的可能性以及“詛咒牌”的潛在分布。
同時,我眼角的余光死死鎖定著孟謠的發(fā)牌動作。剛才洗牌時,
她的右手小指在牌盒邊緣那個停頓點……是標記?還是無意的?如果是標記,指向哪里?
就在我思考的瞬間,趙驚風猛地探過身,那張帶著瘋狂笑意的臉幾乎湊到我面前,
帶著濃烈的煙草和廉價古龍水混合的氣味:“喂,算盤精!磨蹭什么?怕了?
跟你那死鬼老爹一個慫樣!只會算算算,算個屁!運氣來了,天王老子也擋不住!
不敢要牌就趕緊滾蛋!”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,赤裸裸的干擾,試圖打亂我的節(jié)奏。
高先生端起旁邊侍者剛送上的水晶杯,輕輕晃動著里面琥珀色的液體,鏡片后的目光掃過我,
又落在趙驚風身上,嘴角勾起一絲極淡、極冷的弧度,仿佛在看兩只蟲子爭斗。孟謠垂著眼,
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所有情緒。大腦的計算沒有因趙驚風的干擾而停止,反而加速。
莊家暗牌是10點的概率依舊最高。我14點,要牌。
抽中7點以下(不爆牌且能改善點數(shù))的概率約為……同時,詛咒牌的分布模型在疊加運行。
孟謠洗牌時的動作細節(jié)被放大、回放——她切牌的動作幅度,
模糊的規(guī)律在成型:每完成大約六輪完整的發(fā)牌(即所有玩家都完成一次要牌或停牌動作),
她整理牌盒時,右手小指會有一個極其輕微、幾乎無法察覺的、向內側勾的動作。
詛咒牌每六輪出現(xiàn)一次?“沈先生?”面具人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,帶著催促?!耙?。
”我的聲音平靜無波。孟謠抽出一張牌,動作流暢。牌面翻轉,落在我的兩張牌旁邊。
一張黑桃7。14+7=21點。完美。趙驚風臉上的狂笑僵了一下,
隨即化為更深的陰沉和……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?高先生抿了一口酒,
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,像在重新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。莊家開牌。暗牌是一張紅心10。
17點。莊家規(guī)則,17點必須停牌。第一輪結束。干瘦男人19點贏,
高先生17點平局(莊家17點,玩家17點視為平局),趙驚風兩門18點贏,
我21點贏。無人觸發(fā)詛咒牌。賭局在一種壓抑的、令人窒息的氛圍中繼續(xù)推進。
籌碼(無形的記憶枷鎖)在無聲地累積、轉移。輪盤轉動,賭注內容不斷變化,
從“左手小指觸覺”到“初戀的甜蜜感受”,每一次轉動都像在抽取靈魂的碎片。
那個干瘦男人很快輸?shù)袅恕拔队X”和“對母親的印象”,整個人變得更加呆滯,
像一具被掏空的木偶。趙驚風贏下了“對手的一段恐懼記憶”(來源不明),顯得更加亢奮。
高先生則似乎對輸贏毫不在意,他贏下“一天的自由支配權”時表情沒有任何變化,
仿佛那只是賬戶上增減的一個數(shù)字。我則像一臺精密運行的機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