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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宴之手拿圣諭,居高臨下地看著跪拜的二人。
徐臨舟歪倒在地,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(xiàn)的裴小將軍。
我心下已定,房中還留下容兒和懵了的徐母。
她一瞬仿佛回過神來。
“你做什么了李銜光?”
我慢悠悠答。
“也沒什么,只是啊,怕我給您講了,您這從來沒見過京城的大場面,也聽不懂呀。”
“也罷,告訴你也無妨。裴將軍盛名,想必大娘你也是有所耳聞的?!?/p>
“裴將軍?哪個(gè)裴將軍?”她一臉不敢相信。
“老夫人,這位是跟當(dāng)今陛下一塊兒長大的,剛敕封金吾大將軍的裴宴之啊。”
容兒笑吟吟接上。
裴宴之曾拜我爹為師,做我爹的副將,說起來也算我的師兄,我與他更是戰(zhàn)友,是豈曰無衣的同袍之情。
她卻口出齷齪污穢之言辱罵我,不顧此地還有其他人在場:
“沒想到你還是個(gè)不守婦道,與他人有染的賤婦!家里擺個(gè)玉樹臨風(fēng)的郎君,還攀了別的高枝兒!”
我與裴宴之出生入死數(shù)次,豈能被如此侮辱。
我冷冷地盯著她。
她被我看得心里有些發(fā)毛,又狠狠瞪著裴宴之:“你究竟對我兒子做什么了!”
我突然笑了。
“令郎玩忽職守,學(xué)成歸來只會紙上談兵,陛下交代的事十樁辦錯(cuò)了八樁,要不是看在我李銜光的面子上,禮部其他人都給他擦了屁股,御史也睜只眼閉只眼,他早不能風(fēng)光到現(xiàn)在了?!?/p>
“且我祖父一代大儒,門生仍然扎根于朝堂之上,搞垮你兒子一個(gè)新晉官員,還不是如囊中取物?”
徐母有些慌了,一個(gè)字一個(gè)字往外蹦道。
“你到底想怎樣。”
“說了幾遍了?和離,然后滾。”我的耐心已經(jīng)被耗到了盡頭。
徐母還想說些什么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一直沉默未發(fā)一言的徐臨舟此時(shí),臉沉得要滴水。
我很少見到他現(xiàn)在的模樣,往日可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春風(fēng)拂面,笑意融融。
我直接開門見山。
“和離書還在案上,簪子的事,我們改日算?!?/p>
徐臨舟執(zhí)筆的手卻遲遲未下,聲音帶著一絲不甘。
“我沒想到,你和裴將軍也‘情深義重’。”
我歪頭看他。
“徐大人,都這時(shí)候了,還有心思陰陽我呢?!?/p>
徐臨舟也不是真是蠢貨,已經(jīng)明了自己的處境,目前還容不得反悔,落筆簽了字。
我呼出一口氣,騎上快馬趕去官府,親見到京兆蓋上官印才放心。
然后我派了身邊跟著的護(hù)衛(wèi)回府趕走他們母子,將李府的匾額重新修繕掛上。
我自己帶上容兒,轉(zhuǎn)道入宮去。
在宮中待了半晌,黃昏時(shí)我才回到府中。
屏退下人,我獨(dú)自去李氏祠堂祭拜上香,告訴爹娘,銜光如今一切都好。
我會重續(xù)我們李氏一族的榮光。
若是真被困在小小的圍墻中,才是真正辱沒了爹爹的期望和外祖家的疼愛。
閑來無事,我開始教容兒習(xí)武。
沒想到這母子倆又上門了。
“李銜光,究竟什么意思?官府來人居然說我娘冒犯天威,大不敬之罪?我娘可是官眷,官眷啊!”
我抱劍靠在門口。
“哎呀,誰讓你娘那么不走運(yùn),偏偏毀壞了皇后娘娘親賜我的木簪。”
徐臨舟顯然不信,蹙眉道:“皇后娘娘母儀天下,尊貴無匹,怎么可能戴這種寒酸之物。”
“徐大人,如今陛下一家與我李家乃患難之交,娘娘佩戴此簪時(shí)尚是普通婦人,大人莫不是忘了?”
“娘娘賜我此物,正是告知我,皇家從未忘記李氏的英烈。”
“你娘毀了它,不算是離間我家與陛下的情誼么?”
這下誰也沒想到這普通的東西來頭如此之大,徐母也明白來自己闖了滔天大禍。
她立刻朝我下跪,拼命磕頭求饒:
“李姑娘,老身真不曉得來歷,我貧苦出身好不容易得個(gè)天賦異稟的兒子,你們夫妻恩愛多年,李姑娘你舍得看他沒了娘嗎,你大人有大量,老婆子我有眼無珠,饒了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