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
晚棠站在銅鏡前，指尖輕撫紅色衣裙。
這件衣裳是荼朔玥上月命人送來的，西域最好的繡娘用金絲織就的朱雀紋樣，在燭光下熠熠生輝。
“東家，殿下在等您?！笔膛陂T外輕聲提醒。
晚棠深吸一口氣，推門而出,“好。”
荼朔玥正倚在廊柱邊等她。
他今日換了一身墨藍(lán)色錦袍，見晚棠出來，他眸光微動(dòng)，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碎發(fā)。
“今夜，你很美?！彼吐暤馈?/p>
晚棠耳尖一熱，別開眼,“不是說宮宴要遲了？”
荼朔玥輕笑，帶著她往馬車走去。
他的手掌虛扶在她后腰，溫度隔著衣料若有似無地傳來。
宮宴上。
晚棠安靜地坐在荼朔玥身側(cè)。
大月國的宮殿金碧輝煌，舞姬們赤足踩著樂鼓的節(jié)奏旋轉(zhuǎn)，腳踝上的金鈴叮當(dāng)作響。
“皇兄。”
一位穿著鵝黃色紗裙的少女突然湊過來，挽住荼朔玥的手臂，聲音帶著幾分哭腔,“父王說讓我嫁去西周，你陪我去好不好？”
荼朔玥長嘆一口氣,“尋瓔，不怕，我會(huì)陪你的?！?/p>
大月公主目光轉(zhuǎn)向晚棠,“晚棠姐姐，你從西周來，那邊的人怎么樣？皇子們兇不兇？”
晚棠放下酒杯，輕聲道,“我對皇子們并不了解。”
“怎么會(huì)？”公主眨著眼,“你不是在西周生活多年嗎？”
“我…”
聞言，晚棠頓了頓，那些年她一直待在王府，對外界了解少之又少。
“傳聞，這次適齡婚嫁的男子中，有燕王世子,”荼朔玥突然開口，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晚棠指尖無意識(shí)地摩挲著酒杯邊緣，面上不動(dòng)聲色,“是嗎？”
燕王只有只有一個(gè)子嗣，她自然知曉他說的是燕蘅。
公主好奇地湊近,“姐姐認(rèn)識(shí)燕世子？”
晚棠抬眸，撞上荼朔玥深晦暗不明的眼神。
她緩緩搖頭,“我與世子并不相識(shí)?！?/p>
酒液在杯中晃出一圈漣漪，倒映出她平靜如水的眼眸。
荼朔玥忽然舉杯一飲而盡。
回府的馬車上。
晚棠望著窗外飛逝的燈火,“你要護(hù)送公主去西周?！?/p>
“嗯?！?/p>
荼朔玥把玩著腰間的玉佩,“三日后啟程?！?/p>
車廂內(nèi)陷入沉默。
許久，晚棠輕聲道,“我就不去了?！?/p>
“為什么？”
“商隊(duì)要去波斯談一筆生意…”
“晚棠,”荼朔玥突然逼近，將她困在車廂角落。
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氣籠罩下來,“你在躲什么？”
晚棠后背緊貼著車壁，能清晰感覺到他呼吸時(shí)的熱氣拂過耳際,“我沒有?！?/p>
“看著我。”荼朔玥捏住她的下巴，強(qiáng)迫她抬頭,“當(dāng)年的事情早該過去了，不是嗎？”
晚棠瞳孔微縮。
她從未告訴過荼朔玥自己在燕王府的遭遇，可他仿佛早已知曉了一切。
“我早就走出來了,”她輕嘆一聲“我只是不想徒增煩惱，更何況燕蘅記仇，我何必自討沒趣?！?/p>
荼朔玥凝視她許久，忽然松開手，坐回原位,“罷了，若你不想，我不勉強(qiáng)你?！?/p>
“嗯？”
“晚棠，三日后，我在城外等你到申時(shí)。”
馬車碾過石子，顛簸中晚棠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。
荼朔玥反手握住，十指相扣的溫度燙得她心頭一顫。
“但你要答應(yīng)我,”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,“別再為他難過。”
晚棠望著兩人交握的手，忽然想起三年前雨夜他渾身是血的模樣。
那時(shí)她救他一命，如今他也要將她從往事中救出來。
“好?！彼p聲應(yīng)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