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星辭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:“這條項鏈,你是從哪來的?”
林嘉善立刻捂住胸前的藍寶石吊墜,眼神閃爍地往后退了半步:“我,我不能說……”
現(xiàn)在講出實情那還得了,她還活不活了?
“不能說?”甘星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讓她輕嘶了一聲。
這條項鏈,這條他親手設(shè)計、滿心期待要送給“月下少女”的項鏈,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林嘉善身上?
“放開!你弄疼我了?!绷旨紊茠暝氤榛厥?,卻被他捏得更緊。
她是真覺得很疼了,難道是大猩猩嗎怎么力氣這么大?好想給他一拳。
裝可憐真是比寫論文都難,下次找林舒禾取取經(jīng)去,她這個白蓮花最擅長做這種事情。
讓別人心疼,但是讓林嘉善惡心。
甘星辭逼近一步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急切:“這條項鏈是我——”
他突然剎住話頭,死死盯著她慌亂的表情,“你到底是誰?”
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,停車場盡頭傳來引擎轟鳴和說笑聲,輪胎碾過沙石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甘星辭不想留在這里被人圍觀。
他眉頭一皺,扣住林嘉善的手腕就把她往一個方向帶。
“等等,你要帶我去哪?”
甘星辭臉色陰沉,拽著她穿過停車場。
“慢點!”她假裝踉蹌了一下,手腕在他掌心掙扎,甘星辭卻走得更快,黑色馬丁靴踏出沉悶的聲響。
很快他們走近了附近的教學(xué)樓,甘星辭直接推開就近的一間休息室門。
里面兩個男生正坐在沙發(fā)上熱火朝天地討論游戲,聽到動靜同時抬頭。
“甘星辭?”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驚訝地站起身。
兩個男生看了看面色陰沉的甘星辭,又看了看他身后頭發(fā)凌亂、眼眶泛紅的林嘉善,表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。
“呃……那,那你們用吧,我們先走了?!毖坨R男拽了拽同伴的衣袖,兩人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桌上的飲料和零食,推推搡搡地往門口挪。
經(jīng)過林嘉善身邊時,那個穿黑T恤的男生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,被同伴用力捅了下肋骨:“看什么看,快走!我看你真是嫌命長!”
門被輕輕帶上,休息室里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。
甘星辭反手鎖上門,金屬鎖舌“咔噠”一聲,房間里安靜極了。
林嘉善在甘星辭開口前搶先一步截住話頭:“好吧,既然你這么想知道,我可以告訴你。”
她必須掌控對話節(jié)奏,任何一個破綻都會讓她的謊言土崩瓦解。
她放柔了聲音,眼神溫柔地望著前方,手也握著寶石吊墜,“是我的一個朋友送的,非常、非常重要的朋友。”
最后四個字咬得又輕又重,如同在咀嚼某種甜蜜的回憶。
要在甘星辭從別人口中聽說真相前,親手改寫這個故事,她不可能真的讓林舒禾一直握著自己的把柄。
聞言,甘星辭的瞳孔微微收縮:“朋友送你的?你?”
“對。”
她抬起還泛紅的眼睛,“其實那天在電玩室,不只是你覺得我熟悉?!?/p>
“我也在你身上,看到了那個朋友的影子,我真的很想他。”
甘星辭心頭突然掠過一絲異樣,就像在黑暗里摸索時突然碰到一根線頭,卻看不清全貌。
他這才有功夫注意到林嘉善現(xiàn)在的模樣:開衫被扯壞半邊,掛在細瘦的胳膊上,單薄的吊帶漏了出來,鎖骨上還有道紅痕。
“穿上。”他別開臉,把外套甩到她身上。
林嘉善慢吞吞地披上還帶著體溫的外套,袖口垂下來蓋住半個手掌,顯得她整個人更單薄了。
“你為什么這么說,難道你不知道你那個朋友是誰嗎?”
“嗯?!?/p>
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,露出自嘲的笑容:“是網(wǎng)友,我不敢和他見面,我長得平庸,性格也糟糕,還,還騙過他?!?/p>
“我這種人,怎么配得上他呢?”這句話剛出口,林嘉善就像說漏嘴似的捂住嘴巴,眼眶里瞬間又蓄滿了淚水。
甘星辭呼吸一滯,下意識追問:“你什么意思,難道你也喜歡他嗎?”
林嘉善咬著下唇輕輕點頭,發(fā)絲垂下來,遮住她閃爍的眼神。
當然要說喜歡,難道直接承認是騙錢騙感情的嗎?她又沒有兩條命。
“如果你喜歡他——”
甘星辭的喉結(jié)劇烈滾動了一下,手指因為握拳的動作捏的咔咔作響。
“那你他x為什么要騙他?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!”
這句話里裹著太多東西,見到“月下少女”本人的喜悅,被欺騙的憤怒,還有過去一直積壓的委屈,全都攪在一起,變成這句質(zhì)問。
憑什么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,就要碰見這種事情?
林嘉善營造的氛圍太到位了,此刻的甘星辭已經(jīng)完全被帶進情緒里,如果他還清醒,就應(yīng)該直接跟她攤牌。
那他馬上就會得知真相。
可惜了,他沒有。
林嘉善一副被他嚇到的模樣,往后退了兩步,小腿不慎撞到沙發(fā),跌坐了下去。
她露出困惑又不安的表情:“你怎么了?為什么這么生氣?!?/p>
甘星辭壓抑著怒火,說了句:“抱歉?!?/p>
她苦笑著搖搖頭:“你也覺得我很過分吧,欺騙了別人的感情?!?/p>
聲音越來越輕,“這些指責(zé),都是我應(yīng)得的,所以沒關(guān)系?!?/p>
“我這樣說是因為,因為……”
她突然抱緊了膝蓋,哭得渾身發(fā)抖,“我和他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?!?/p>
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板上。
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更嬌小了,整個人蜷縮在甘星辭寬大的外套里,像只被雨淋透的小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