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大風(fēng)廠的路上,車?yán)锏臍夥蘸蛠頃r截然不同。工人們喜笑顏開,討論著該怎么分配這筆錢,討論著該怎么打官司。王文革看著高小琴的背影,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敬佩。
消息傳回大風(fēng)廠,工人們瞬間沸騰了!
“錢真的到了!”
“高總?cè)f歲!”
歡呼聲此起彼伏。
李達(dá)康見狀,知道拆遷的事,短期內(nèi)是徹底沒戲了。他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,立刻抓住這個機(jī)會,走上前臺,拿起喇叭,發(fā)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。
“同志們!工友們!我李達(dá)康,代表市委市政府,向大家道歉!是我們工作沒做好,讓大家受委屈了!”他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,贏得了滿堂彩。
“我們黨的原則,就是從群眾中來,到群眾中去!今天,陳巖石老同志,還有山水集團(tuán)的高小琴同志,都給我們上了一堂生動的課!我向大家保證,大風(fēng)廠的股權(quán)問題,一定一查到底!屬于工人的利益,一分錢都不會少!我們不但要幫大家拿回股權(quán),還要幫助大風(fēng)廠重新發(fā)展起來,讓大家共同富裕!”
李達(dá)康的講話,徹底平息了工人們的情緒,也為這場持續(xù)了十幾個小時的危機(jī),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。
人群漸漸散去,危機(jī)解除。省委書記沙瑞金親自指示,立即成立聯(lián)合調(diào)查組,進(jìn)駐大風(fēng)廠,調(diào)查股權(quán)糾紛問題。
就在這時,一輛檢察院的車開了過來。
車上下來一個穿著檢察官制服,面容英俊,但神色憔悴的年輕人。
是陳海。
“爸!”陳海快步走到陳巖石身邊,看著父親滿是倦容的臉,又是心疼又是埋怨,“您說您,都這么大年紀(jì)了,還跟著瞎折騰什么?萬一出點(diǎn)事,您讓我跟我媽怎么辦?”
“你個臭小子,怎么跟你爹說話呢?”陳巖石嘴上罵著,眼里卻滿是笑意,“我這不是好好的嗎?倒是你,眼圈這么黑,是不是也一夜沒睡?”
“您在這兒,我能睡得著嗎?”陳海無奈地嘆了口氣,扶著父親,“走吧,回家,我媽都快急瘋了。”
父子倆惺惺相惜地向車邊走去。
高小琴站在不遠(yuǎn)處,看著陳海的背影,瞳孔猛地一縮。
陳海!
她的大腦像被電流擊中一樣,瞬間想起了原著中的一個關(guān)鍵情節(jié)。就是在這場風(fēng)波之后不久,一直在秘密調(diào)查山水集團(tuán)和背后官員的陳海,會遭遇一場“意外”車禍,變成植物人,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他的調(diào)查!
而下令動手的,正是趙瑞龍!執(zhí)行者,是祁同偉!
高小琴的心臟瞬間沉了下去。
不行!絕對不行!
她剛剛才把山水集團(tuán)從懸崖邊上拉回來,把整個牌局?jǐn)嚨锰旆馗玻貌蝗菀谞幦〉搅艘痪€生機(jī)。如果這個時候,作為反貪局長的陳海,陳巖石的親兒子,沙瑞金的“子侄輩”,被人暗殺,而兇手又直指山水集團(tuán)……
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,都將付諸東流!山水集團(tuán)和她,將會死無葬身之地!
趙瑞龍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!
高小琴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,她快步走到正在和趙東來交談的祁同偉身邊,一把將他拉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。
“你怎么了?小琴?”祁同偉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愣。
高小琴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,聲音壓得極低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:“趙瑞龍讓你動陳海,對不對?”
祁同偉的臉色“唰”的一下變得慘白,眼中的驚駭一閃而過,他下意識地想否認(rèn):“你……你說什么?我聽不懂。”
“別跟我裝蒜!”高小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,指甲幾乎要嵌進(jìn)他的肉里,“我告訴你,祁同偉!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接到了趙瑞龍的電話,讓你找人,把陳海處理掉?!”
祁同偉徹底震驚了,他張著嘴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這件事,是他和趙瑞龍之間的絕密,連他的心腹都沒有透露,高小琴是怎么知道的?!
“收手!馬上!”高小琴的聲音像淬了冰,“不管你安排了誰,用了什么計劃,現(xiàn)在,立刻,馬上給我停下來!一個小時之內(nèi),我要聽到所有行動都取消的消息!”
祁同偉的臉上露出了為難和掙扎的神色:“小琴,這……這是趙公子親自下的令,陳海手上掌握了我們不少證據(jù),不除掉他……”
“除掉他?你是在除掉他,還是在除掉我們自己?!”高小琴厲聲打斷他,“你動動你的腦子!現(xiàn)在是什么時候?陳巖石剛剛成了護(hù)廠英雄,沙瑞金的電話言猶在耳!你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動他的兒子,你是怕我們死得不夠快嗎?!”
她盯著祁同偉那雙充滿欲望和恐懼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祁同偉,聽著。以前的路,已經(jīng)走到頭了。跟著趙瑞龍,我們只有死路一條?,F(xiàn)在,我們有機(jī)會走一條新路,一條活路。但前提是,陳海,絕對不能出事!”
祁同偉站在原地,手腳冰涼。
一邊,是趙瑞龍不容違抗的命令和多年來形成的依附關(guān)系。
另一邊,是高小琴展現(xiàn)出的、讓他都感到心悸的智慧和手腕,以及她所描繪的那條看似充滿希望的“活路”。
懸崖邊的棋局,他該如何落子?
祁同偉的臉上,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和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