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漸濃。
津南的冷意穿透建筑直達室內(nèi)。
貿(mào)然從制冷轉(zhuǎn)為制熱的空調(diào)還有些適應不過來。
梁歲安瞥了眼嗡嗡作響的空調(diào)，彎腰撿起被胡亂丟在地上的衣服，抽了件還算能蔽體的襯衫套在身上，隨手撈起掉落在沙發(fā)和地毯縫隙中的手機。
接通了搶先勝利的來電。
“天塌了？”慵懶的聲線順著電流傳了出去。
“哇塞，你終于接電話了?！焙榱恋穆曇魥A雜著吵鬧的背景聲一起傳來時，梁歲安下意識將手機往遠挪了挪，視線瞥了眼大床中央睡過去的男人。
“我怕再不接電話，明天得給手機辦葬禮?！卑c坐在沙發(fā)上，梁歲安把自己埋在柔軟的沙發(fā)內(nèi)，語氣中夾雜著點嫌棄：“知道這兩年大環(huán)境不景氣，但也不至于殃及到你們家頭部酒店吧，空調(diào)都更新不起了？”
“梁歲安……你牛逼，竟然把人拐去酒店了？”電話那頭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，“作為知道你底細的好姐妹，為了獨善其身，掛了電話后就把這通話記錄刪了吧?！?/p>
梁歲安：“……”
突然響起的門鈴聲像開關一樣，讓電話那頭的人起了應激反應，說都不說一聲直接掛了電話。
快速瀏覽了一遍未接來電，挑了個最刻不容緩的號碼撥打了過去。
摁在門把上的手停了下來，手里的手機就傳來了和門外一致的聲音：“你是自己把門打開，還是我找人來幫你開？”
“您什么時候回國的？”往后退了半步，梁歲安快速瀏覽了一遍室內(nèi)，順手從門口的衣柜里扯了個浴袍擠在身上，腰帶還沒來得及系好，門就從外面打開了。
四目相對。
梁歲安扯了扯自己的唇角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引以為傲的插科打諢這會毫無用武之地。
“媽~”梁歲安干巴巴的喊了一聲，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也沒阻礙住這一覽無余的場景。
活了24年，梁歲安第一次知道社死是什么感覺。
娛樂場所高調(diào)把人帶走，她有想過多年來披在身上的偽裝會被撕掉，可是沒想到這么快，這么不合時宜。
“梁歲安，你還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！”饒是有50多年的閱歷，周悅詩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面對這樣的場面，捏著太陽穴周悅詩轉(zhuǎn)身往門外退了兩步，給足了梁歲安臉面。
換好衣服，梁歲安只能匆匆留下一句，我們來日方長。
疾馳的車內(nèi)。
梁歲安看了眼手里的平板電腦，連對上四周視線的勇氣都沒有。
好半晌，梁歲安才敢清嗓子試探，察覺到?jīng)]人愿意搭理自己，只能繼續(xù)自己的解決辦法：“男未婚，女未嫁，我明日就帶著聘禮去趙家提親?！?/p>
突然安靜的空氣，梁歲安心一橫，就聽到周悅詩的冷哼聲，“既然記得，那就更該知道，當年你做的那些事情，稍微有點靈性的東西都會惦記著早晚報復回來，你倒好親手把自己送過去了。”
“我那不是喝醉了嗎？”梁歲安打算抵死不承認自己就是早有預謀，只是敗給了現(xiàn)在無處不在的網(wǎng)絡和好奇心重的吃瓜群眾。
“梁歲安，我是誰？”周悅詩猛吸了一口氣，壓住自己想要動手的沖動。
當初為了這個閨女，她可沒少受折磨。
過往的24年，她都以為自己生了個乖巧的小棉襖，如今才知道這小棉襖扎人。
“我媽?！绷簹q安抿著唇，看向駕駛座，發(fā)現(xiàn)對方并沒有幫自己的打算，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，“我就是喝了點酒，見色起意了?！?/p>
“我的脾氣你知道，再沒有實話，結(jié)果你要能承擔就繼續(xù)?！闭f完周悅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。
知道糊弄不過去，梁歲安只能坦白，伸手拽了一下周悅詩的袖口：“媽，我喜歡他，喜歡了7年了?！?/p>
“除了7歲生日宴之外，你們還在哪里見到過？”周悅詩看著梁歲安，據(jù)她所知這兩人除了7歲那次生日宴的交集外，往后的時光里，中間永遠隔著一條大洋。
“我10歲那年，趙家對外宣布他生了重病，實則是把人送到了國外，打定主意讓他自生自滅?！绷簹q安握緊的拳頭里面有怒意，這是周悅詩從未見過的。
“你因為他的過往，對趙家有了怒意？”周悅詩低頭看著明顯情緒外露的梁歲安，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。
“算不上怒意，只是有些瞧不上?！绷簹q安趴在周悅詩懷里，依舊是曾經(jīng)那個被父母寵在掌心的小姑娘，“當初年幼看不到成年人世界的彎彎繞繞，現(xiàn)在回頭看才知道那日趙家是故意帶著他來生日宴的，故意讓他出丑，讓不明真相的人折辱他?！?/p>
“后悔當初先入為主了？”周悅詩看了眼自家閨女，話題驟轉(zhuǎn)，“小七，作為媽媽，我竟然不知道，我的女兒可以扛起180+的男孩子。”
梁歲安：“……”
掃了眼，明顯有打馬虎眼的梁歲安，周悅詩淡淡的提醒道：“馬上到家了?！?/p>
“我出國第三年不是遇到動亂了，失聯(lián)的那段時間是和趙譽在一起，是他照顧的我?！绷簹q安把臉埋在周悅詩懷里，整個人都帶著一股無力感。
“所以，錯把救命之恩當愛情了？”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自己的腕表，周悅詩拉開車門，在梁歲安的肩膀上拍了拍，“小姑娘，雖然是家里寵兒，但家規(guī)還在，請吧?！?/p>
三日的禁閉。
梁歲安出關的時候，網(wǎng)上的那些輿論也被清理干凈了。
剩下的就是家族內(nèi)部的處理了。
捏了捏自己的鼻子，梁歲安站在客廳正中央，看著神情嚴肅的家人們，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。
“我……這是被拒絕了嗎？”梁家雖然家規(guī)嚴明，但也尊重每一個人的決定。
當初出國留學是梁歲安自己選的，因為家里的幾個哥哥都是。
如今三位哥哥每個都在自己的領域里面獨樹一幟。
她不想因為自己拉梁家的后腿選擇了出國，只是國外的經(jīng)歷讓她多走了一條瞞著家里人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