團部土炕上的地圖皺巴巴的。
李云龍正叼著旱煙袋,瞇著眼研究上面幾條蚯蚓似的山路,琢磨著去哪兒搞點“副業(yè)”。
煙鍋子里的火星明明滅滅。
“報告!”
一聲急促的喊聲,偵察連長王根生像陣風似的卷進來,滿頭大汗,臉上卻帶著獵人發(fā)現(xiàn)大獵物的興奮。
“團長!肥羊!天大的肥羊!”
李云龍眼皮一抬,煙袋鍋子在炕沿上“梆梆”敲了兩下:“放!”
“黑風嶺!往東三十里!” 王根生語速飛快,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一個隘口位置。
“偽軍獨三團!押著二十輛大車!”
“蓋著油布,沉得很!輪子壓進泥里半尺深!”
“看轍印,絕對是硬貨!八成是彈藥!”
他喘了口氣,眼睛放光:“護送的就一個連的偽軍,稀稀拉拉!領(lǐng)頭的是個胖子營長,騎個騾子,哼哼唧唧!”
“就倆鬼子督戰(zhàn)官!縮在隊伍中間,戴著鋼盔,挎著王八盒子!”
“偽軍獨三團?” 李云龍吐出個煙圈,嗤笑一聲,“劉黑七那龜孫的兵?”
他看向一旁正對著簡陋沙盤凝思的李文斌。
“秀才,聽見沒?送年貨的上門了!”
李文斌沒抬頭,手指卻在沙盤上代表黑風嶺的那條狹窄溝壑上輕輕劃動。
嘴角,慢慢勾起一絲冰冷又帶著濃濃算計的弧度。
那笑容,像極了盯上肥雞的黃鼠狼。
“團長,” 他抬起頭,眼中閃爍著精光,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“這哪是敵人?”
“這分明是咱的勞軍大隊!送貨上門,服務(wù)周到!”
“肥羊?” 他搖搖頭,陰惻惻地笑道,“這簡直是咱的衣食父母!”
李云龍樂了,煙袋鍋子也不敲了:“哦?說說,怎么個勞軍法?”
“地點,黑風嶺!絕佳!” 李文斌手指猛地戳進沙盤那道狹窄的溝壑模型。
“兩邊陡坡夾一道,進口窄,出口也窄!中間像個葫蘆肚!”
“咱提前埋伏在兩邊坡頂!居高臨下!”
“偽軍那點德行,槍一響,第一反應(yīng)不是抵抗,是找地兒臥倒保命!”
“咱們專打那兩個戴鋼盔的!”
他做了個扣扳機的手勢,眼神狠厲。
“鬼子督戰(zhàn)官一倒,偽軍魂兒就沒了!”
“剩下的事?簡單!”
“機槍往他們頭頂一掃!扯開嗓子吼幾聲中國人不打中國人!繳槍不殺!頑固分子當鬼子斃了!”
“保管嚇得他們屁滾尿流,跪地求饒!”
“咱下去,接收勞軍物資就行!”
“哈哈哈!” 李云龍放聲大笑,震得屋頂?shù)艋?,“好!好一個勞軍大隊!”
“他娘的劉黑七,真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蟲!缺啥送啥!”
他猛地跳下土炕,大手一揮,斬釘截鐵:
“干!”
“通知一營、二營!給老子輕裝!急行軍!天黑前必須趕到黑風嶺,給老子埋伏好!”
“記住嘍!” 他環(huán)視聞令趕來的營連長們,眼神如刀,一字一頓:
“槍子兒,專往戴鋼盔的腦殼上招呼!”
“那些戴屎黃色布帽子的二鬼子…”
他咧嘴一笑,露出森白的牙齒。
“嚇唬兩聲就行!喊話!繳槍!留命!”
“誰敢炸刺兒,給老子當鬼子一起突突了!”
“是!” 吼聲震天!
黑風嶺。
名字聽著兇險,地形更是險惡。
兩道陡峭的黃土坡,夾著一條僅容兩輛大車并行的土路。
夕陽的余暉給土坡鑲上暗紅的血邊,更添幾分肅殺。
新一團一千多號人,如同融入土色的壁虎,悄無聲息地趴在坡頂?shù)目莶荨y石后面。
槍口,黑洞洞地指向下方即將成為屠宰場的狹路。
空氣死寂,只有風吹過枯草的沙沙聲,和戰(zhàn)士們壓抑的呼吸。
“來了!”
觀察哨的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興奮的顫抖。
遠處,蜿蜒的土路上,揚起一溜長長的煙塵。
二十輛騾馬大車,吱吱呀呀,慢吞吞地挪了過來。
車上油布蓋得嚴嚴實實。
押送的偽軍,果然稀稀拉拉,歪戴著布帽子,槍像燒火棍似的扛著,隊形散漫。
隊伍中間,兩個土黃色軍服、戴著锃亮鋼盔的身影,格外扎眼。
騎騾子的胖子營長,正擦著汗,嘴里罵罵咧咧。
“準備…” 李云龍的聲音像砂紙摩擦,通過口耳相傳,在寂靜的坡頂傳遞。
無數(shù)手指,輕輕搭上了冰冷的扳機。
槍口,隨著那兩顆移動的鋼盔緩緩移動。
李文斌趴在一塊巖石后,眼神銳利如鷹,死死鎖定目標。
心跳,在絕對的寂靜中,擂鼓般清晰。
車隊,終于完全駛?cè)肓恕昂J肚”!
“打!”
李云龍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!
“噠噠噠——!”
“砰!砰!砰!”
“轟!”
槍聲、爆炸聲瞬間撕裂了黃昏的寧靜!
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和破片,劈頭蓋臉砸向溝底的偽軍隊伍!
目標極其明確!
“噗嗤!”
“呃啊——!”
左邊坡頂,一挺歪把子機槍的短點射,精準得像長了眼睛!
一個鬼子督戰(zhàn)官鋼盔上爆開一團血霧,哼都沒哼一聲,從馬上栽倒!
“噗!”
右邊坡頂,神槍手趙甘的漢陽造幾乎同時響起!
另一個鬼子督戰(zhàn)官胸口綻開血花,手里的王八盒子“當啷”掉地!
“督戰(zhàn)官死啦!”
“八路!是八路!”
“媽呀!救命!”
偽軍隊伍瞬間炸了鍋!
反應(yīng)和李文斌預(yù)判的一模一樣!
槍聲一響,根本沒人想著抵抗。
前排的像割麥子一樣撲倒在地,拼命往車底下鉆。
后排的掉頭就想跑,可狹窄的路口瞬間被受驚的騾馬和大車堵死!
哭爹喊娘,亂成一鍋滾粥!
那胖子營長嚇得直接從騾子上滾了下來,抱著腦袋縮成一團,肥肉直顫。
“停止射擊!” 李云龍大吼。
槍聲驟然一停。
只剩下偽軍驚恐的哭喊和騾馬的嘶鳴在溝里回蕩。
張大彪那破鑼嗓子,帶著新一團特有的蠻橫和殺氣,在擴音喇叭加持下,如同驚雷般砸了下去:
“下面的人聽著!”
“中國人不打中國人!”
“繳槍不殺!”
“八路優(yōu)待俘虜!”
“給鬼子賣命當漢奸的,死路一條!”
“槍扔地上!雙手抱頭!蹲下!”
“誰敢亂動,格殺勿論!”
這吼聲,比剛才的槍炮還管用!
“嘩啦啦!”
“叮叮當當!”
溝底的偽軍如蒙大赦!
根本不用猶豫!
手里的破槍像燙手山芋似的,爭先恐后扔在地上。
一片屎黃色的布帽子晃動。
所有人都抱著腦袋蹲了下去,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褲襠里。
動作整齊劃一,熟練得讓人心疼。
只有那胖子營長,抖得像個篩糠,褲襠濕了一大片。
“上!” 李云龍一揮手。
坡頂響起震天的喊殺聲!
新一團的戰(zhàn)士們?nèi)缤突⑾律?,端著明晃晃的刺刀,潮水般沖下陡坡!
氣勢洶洶!
但根本沒遇到任何抵抗。
沖進溝底的戰(zhàn)士,迅速控制車輛,收繳武器。
偽軍俘虜們蹲在地上,頭都不敢抬,嘴里念念有詞:
“八爺饒命!八爺饒命!”
“俺們也是被逼的!家里有老小??!”
“槍都交了!都交了!”
李文斌跟著李云龍走下坡。
看著眼前這兵不血刃、唾手而得的巨大勝利,看著那二十輛滿載的大車,看著蹲了一地的俘虜。
他嘴角那絲陰冷的笑意,終于徹底綻放。
什么叫“運輸隊”?
這就叫專業(yè)!
“團長!發(fā)了!真發(fā)了!” 張大彪興奮地掀開一輛車的油布。
里面碼放得整整齊齊,全是黃澄澄的子彈箱!
另一車,是手榴彈!
再一車,是迫擊炮彈!
整整二十車!全是彈藥!硬通貨!
李云龍走到那個癱軟在地的胖子營長面前,用沾滿泥的布鞋尖踢了踢他。
“喂!劉黑七的?”
“是…是是是…八爺…” 胖子抖得話都說不利索。
“回去告訴劉黑七,” 李云龍蹲下身,拍了拍胖子油膩膩的臉,笑容“和藹可親”:
“下次勞軍,提前打個招呼!”
“省得老子兄弟們跑這么遠來接貨!聽見沒?”
“聽…聽見了!八爺!一定…一定轉(zhuǎn)告!” 胖子涕淚橫流,拼命點頭。
就在這時,一個年輕點的偽軍俘虜,大概是嚇破了膽,突然帶著哭腔喊起來:
“八爺!八爺!下次…下次俺們營要是再路過…”
他看了眼旁邊兇神惡煞的新一團戰(zhàn)士,帶著無比的真誠和委屈,嚎道:
“您…您提前給個信兒!”
“俺們保證直接把車卸路邊!絕不勞您動手!”
“真的!俺們說話算話!”
“噗嗤!”
“哈哈哈!”
周圍的戰(zhàn)士先是一愣,隨即爆發(fā)出震天的哄笑!
連一臉嚴肅的李文斌都忍不住別過頭去,肩膀直抖。
李云龍更是笑得前仰后合,指著那俘虜:“好小子!有覺悟!老子記住你了!”
【叮!伏擊偽軍獨三團輜重隊戰(zhàn)斗結(jié)束!】
【戰(zhàn)術(shù)執(zhí)行:完美!精準狙殺關(guān)鍵目標,心理威懾最大化!】
【戰(zhàn)斗評價:S級!】
【繳獲:7.92mm子彈×120000發(fā)!邊區(qū)造手榴彈×800枚!82迫擊炮彈×120發(fā)!】
【系統(tǒng)追加獎勵(物資狂飆):捷克式ZB-26輕機槍 × 20 挺!7.92mm步槍子彈 × 50000 發(fā)!】
冰冷的提示音,此刻如同仙樂!
戰(zhàn)士們正笑著清點戰(zhàn)利品。
幾輛大車在張大彪的指揮下,再次被掀開油布。
夕陽的余暉下,嶄新的捷克式輕機槍,泛著冷冽的藍灰色金屬光澤!
槍管筆直,彈匣厚重!
旁邊堆放的子彈鏈,黃澄澄,沉甸甸!
一股鋼鐵與硝煙混合的硬朗氣息,撲面而來!
“捷克造!”
“二十挺!嶄新的!”
“還有子彈!五萬發(fā)!”
“我的親娘??!”
驚呼聲瞬間壓過了剛才的笑聲!
所有戰(zhàn)士,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!
呼吸粗重!
心臟狂跳!
比看到滿車彈藥還要激動!
這可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自動火力!寶貝疙瘩!
李云龍大步走過去,粗糙的大手撫過冰冷的機槍槍身。
那觸感,讓他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!
他猛地轉(zhuǎn)過身,看著漫山遍野興奮的戰(zhàn)士,看著堆積如山的彈藥,看著那嶄新的二十挺捷克式。
最后,目光落在李文斌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上。
“哈哈哈!”
暢快淋漓的笑聲,如同虎嘯山林,在黑風嶺的暮色中滾滾回蕩!
“好!好一個運輸隊!”
“這買賣,痛快!”
“劉黑七啊劉黑七,你這個后勤部長,老子當定了!”
吼聲里,是毫不掩飾的狂喜、霸氣和吃定偽軍的囂張!
黑風嶺的溝壑里,新一團的戰(zhàn)士們扛著嶄新的機槍,押著俘虜,趕著滿載的大車。
如同一條滿載而歸的巨龍,蜿蜒消失在漸濃的暮色中。
只留下那胖子營長癱在地上,看著遠去的車隊,欲哭無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