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百年前的記憶驟然翻涌——
誅仙臺上,霜寒劍刺穿她心口的瞬間,謝臨淵的唇無聲翕動。
她終于看清了那句話。
''以我神魂,護(hù)你輪回。"
天魂在她掌心轟然潰散,化作無數(shù)光點(diǎn)融入她的靈臺。霎時間,雪山震顫,她腳下的冰層寸寸龜裂,露出深淵下掩埋的真相——
一具被冰封的尸身。
墨發(fā)凌亂散落,白衣染血,心口插著一柄熟悉的劍。
虞雁站在冰淵邊緣,血色嫁衣在凜冽寒風(fēng)中翻飛。她凝視著冰層下謝臨淵的尸身,指尖不自覺地?fù)嵘献约盒目凇抢镌凰H手刺穿,如今卻成了連接兩人的烙印。
"主上!"赤魈的聲音從遠(yuǎn)處傳來,"血湖異動!"
她驀然回首,只見腰間玉墜突然迸發(fā)出刺目血光。第二簇魂火在琉璃燈中瘋狂搖曳,映照出湖底地魂被鎖鏈撕扯的畫面。
葬魂血湖的水面漆黑如墨,卻在虞雁踏足的瞬間沸騰翻涌。無數(shù)蒼白手臂從湖底伸出,每一只手上都攥著一段記憶碎片——
"師妹...為什么..."林昭渾身是血地爬向她。
"雁兒,回頭..."謝臨淵在誅仙臺上落淚。
"戰(zhàn)神殿下,您終于來了..."黑影在往生門前低笑。
虞雁揮袖斬斷幻象,魔焰在湖面燒出一條通道。越往深處,鎖鏈碰撞聲越發(fā)清晰。直到湖底祭壇映入眼簾,她驟然僵住。
謝臨淵的地魂被釘在祭壇中央,而纏繞他的鎖鏈另一端...竟連接著她的魔氣本源!
"很意外?"輕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。虞雁猛地轉(zhuǎn)身,看到另一個"自己"正倚在祭壇邊,赤瞳如血,"這些鎖鏈,可是用你當(dāng)年墮魔時溢出的怨氣煉制的。"
祭壇上的地魂突然抬頭,墨發(fā)無風(fēng)自動:"雁兒,看劍!"
虞雁本能地側(cè)身,只見一道寒光擦過耳際,將身后幻象劈得粉碎。地魂趁勢震碎鎖鏈,化作流光沒入她眉心。
劇痛中,謝臨淵的聲音清晰響起:"往生門后的'他',是上古心魔...專門寄生在..."
聲音戛然而止。虞雁踉蹌虞雁從血湖歸來,周身魔氣翻涌不定。
她站在幽冥鏡前,凝視著鏡中的自己——赤瞳如血,嫁衣似火,眉間一縷黑氣若隱若現(xiàn)。
"看夠了嗎?"鏡中的"她"突然勾起唇角,聲音卻低沉如鬼魅,"你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啊……"
虞雁瞳孔驟縮,魔氣瞬間化作利刃刺向鏡面!
"?!?
鏡面分毫未損,反而將她的攻擊盡數(shù)反彈。鏡中人低笑:"沒用的,我就是你,你就是我。"
"你不是我。"虞雁冷聲,"你是寄生在我靈臺里的心魔。"
鏡面如水波蕩漾,浮現(xiàn)出三百年前的畫面——
誅仙臺上,虞雁被鎖魂湯控制,雙目赤紅,手中魔劍刺向謝臨淵。而他未躲未避,任由劍鋒穿胸而過,卻在最后一刻,以指尖點(diǎn)在她眉心,低聲道:"以我神魂……封汝心魔。"
原來,當(dāng)年謝臨淵那一劍,根本不是殺她,而是為了將她體內(nèi)滋生的心魔封印!
"你以為他真是為了救你?"鏡中人心魔譏諷,"他不過是怕你徹底墮魔,毀了這仙界罷了!"
虞雁攥緊掌心,玉墜灼燙如烙鐵。"你恨仙門,恨謝臨淵,恨這天道不公。"心魔的聲音蠱惑般響起,"不如與我融合,殺盡這世間負(fù)你之人——"
虞雁閉目,再睜眼時,眸中金紅交織:"我確實(shí)恨。"
她抬手,魔焰與神火在掌心交融,化作一柄赤金長劍:"但我更恨……被人操控!"
劍光斬落,鏡面轟然破碎!
心魔的尖嘯聲中,無數(shù)記憶涌入虞雁腦?!?她看見:
- 往生門前,黑影正將謝臨淵的人魂按在祭臺上,而祭臺花紋……竟與她的魔紋一模一樣!
- 雪山尸身旁,立著一道模糊身影,手中握著與她同源的魔劍。
- 最后定格的一幕,是謝臨淵跪在血泊中,對某人低語:"……計劃已成……她終會……殺了我……"
虞雁站在血湖岸邊,腳下黑水翻涌,腥風(fēng)撲面。
湖面如濃稠的血漿,偶爾浮起幾具蒼白尸骨,又很快被漩渦吞沒。這里是三界交界的禁地,亡魂不入輪回,永世沉淪。
"地魂主記憶,七情六欲皆系于此。"虞雁指尖輕撫玉墜,琉璃燈中的第二簇魂火已微弱如殘燭,"謝臨淵,你究竟在這里藏了什么?"
她不再猶豫,縱身躍入血湖—— 黑水吞沒虞雁的瞬間,刺骨的寒意如萬針入髓。她周身魔焰本能地暴起,卻在觸及湖水的剎那被某種力量壓制,竟如凡人般沉入無盡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