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縱然聰明如江秋白,他也沒想到,我真的知道他的齟齬。
那套相冊里,他與吳藝珍的回憶成了最有力的證據。
眾人屏息凝神,聽著我慢慢講解。
這個月我調查了吳藝珍的身份信息。
她與江秋白的確是大學同學。
她學的是地質學,出現在地球上的各個角落就不奇怪了。
不過,她與江秋白的關系不限于大學同學。
因為,這一沓照片,都是十年前江秋白按下快門的產物。
“這張是吳藝珍在巴西熱帶雨林做調研時拍的,照片背后寫得很清楚,”我拿起那張照片展示,“照片邊緣處五顏六色的羽毛,就是當時的小白吧?”
江秋白緊抿著嘴,雙目泛著微紅,煩躁得捋了捋頭發(fā)。
“所以,小白說的一直是…秋白愛珍珍對不對?”
聽到了提示語,小白乖巧地學舌:
“秋白愛珍珍!”
大抵常年吃谷物的緣故,小白發(fā)珍字時總有些聲調,給人一種枕的錯覺。
難怪當初相親,江秋白說枕桃這個名字好。
他沒做應答,只是迅速抹著眼角。
看似無欲無求的神明也會因動情而沾染人氣。
我顧影自憐地笑了笑。
又拿出其他照片:
“你和吳藝珍為數不多的合照里,你總在親她的手,所以這是你喜歡親我的手的緣故?”
“吳藝珍沒有劉海,總是扎兩條麻花辮,我們剛認識時,我齊劉海波波頭,你勸我留長發(fā),不留劉海才好看......”
“日期較信的那幾張,吳藝珍看起來病怏怏的,她去參觀了你的機器人研究中心,對吧?”
“吳藝珍去非洲考察,抱著骨瘦如柴的孩童熱淚盈眶,你拍照還寫下‘珍珍喜歡小孩’,我肚子里的寶寶......”
說到此處,我哽咽住了。
眼圈似乎被辣椒水辣到,止不住地落淚。
五年婚姻,吳藝珍是潛伏在我身后的背影,我卻蒙在鼓里做了她的替身。
公婆的臉上寫著天塌下來了,爸媽訕訕地皺眉,他們都無力地看向江秋白。
此時江秋白也不好受。
我的娓娓道來將他曳至記憶漩渦。
他大掌按壓太陽穴,蓋住了一大半臉。
帶著哭腔的清潤嗓音斷續(xù):
“桃桃,你別哭,不然寶寶也會難過的…求求你不要再說了,好嗎?”
吃瓜的群眾和網友也徹底平息,隱隱感覺風向要變了。
我擦干淚,輕聲道:
“好聚好散吧,江秋白。”
或許這樣是最體面的結局。
轉瞬即逝之際,江秋白攤開手,那張俊逸的臉上兩眼猩紅。
“你剛才說的那些…跟出軌機器人有半點關系?”他聲音沙啞迷離,“桃桃?”
我嘆了口氣,他真的不見棺材不落淚。
被提醒到的觀眾和彈幕合體,回到重點上:
“就是呀!誰還沒個前任啥的!糾結這些夫妻怎么過日子呀?”
“更何況江大科學家的前任早就去世了,我發(fā)現她特較真兒,還演上苦情戲了!”
在眾人的討伐聲中,我將目光緩緩移向身邊關機許久的I601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