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那番話,終究,還是傳到了廉頗的耳朵里。是一個既在我府上待過,
又與廉頗的門客有舊的士子,將這番話,原封不動地,帶了過去。廉頗將軍聽完之后,
是什么反應,我不得而知。他沒有來找我,也沒有再在公開場合,說要羞辱我的話。
我們的關系,陷入了一種微妙的、相安無事的平靜之中。朝堂之上,他依舊不與我說話,
但眼神里,少了幾分敵意,多了幾分復雜。我知道,我種下的那顆種子,
正在他那顆屬于武將的、耿直的心里,慢慢地,發(fā)芽。真正打破僵局的,
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(zhàn)爭。秦國,再次發(fā)兵,攻打韓國。韓國向趙國求援。朝堂之上,
立刻分成了兩派。以宗室貴族為首的“主和派”,認為秦國勢大,趙國不應為了韓國,
而引火燒身,主張作壁上觀。而以我為首的“主戰(zhàn)派”,則認為,韓趙魏三晉一體,
唇亡齒寒。今日若不救韓,明日,秦國的兵鋒,便會直指趙國。兩派,爭論不休。趙王,
也猶豫不決。關鍵時刻,廉頗,站了出來。他,沒有支持任何一方。他只是看著我,
用他那洪亮的聲音,問了三個問題?!疤A上卿,我只問你。第一,我趙國府庫,
尚有多少糧草,可支撐大軍在外作戰(zhàn)多久?”“第二,韓國被困之上黨郡,地勢險要,
易守難攻。你可有良策,能讓我軍以最小的代價,取得最大的戰(zhàn)果?”“第三,若此戰(zhàn)功成,
你可能保證,朝堂諸公,不會在背后,捅我前線將士的刀子,克扣我們的糧餉軍備?
”他的三個問題,沒有一句,是關于“打不打”的。而全都是,關于“怎么打”的。
每一個問題,都精準地,切在了戰(zhàn)爭最核心的要害之上。在場的所有人,都聽懂了。大將軍,
同意出兵!我心中,涌起一股暖流。我看著他,這個我一直以來的“政敵”,鄭重地,
回答了他的問題?!盎卮髮④?。糧草,臣已命人核算,可支三月之用。臣當以項上人頭擔保,
糧草供應,絕不斷絕!”“上黨之地,臣已研究輿明圖。此地,當以奇兵側(cè)應,而非強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