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烈的掌聲逐漸散場，江遠也慢慢收回視線，一切又如常。
“希望同學們可以多眠雪請教學習上的問題?！?/p>
“眠雪無論是哪方面都是值得同學們學習的?！?/p>
程蕊眼眉上挑，語氣是止不住的歡喜。
江遠習以為常聽老師對她的夸獎，覺得詞語沒新意，該換換了。
如果是程蕊夸得是別人在同學面前，免不了有同學嘀咕，不服氣。
但這是宣眠雪，沒有人會不服氣。
是縱使程蕊教過一屆又一屆的學生，每屆的佼佼者也多到數(shù)不清，但，宣眠雪絕對是獨一份的優(yōu)秀。
這是不用多說的事實。
程蕊再聽到宣眠雪還是她教的時候，只覺得這孩子是真的與她有緣分，以至于滿心滿眼都是對她的喜歡。
又聽話，又性格好，做事穩(wěn)重，沒有一絲紕漏。
程蕊:“當然，剛剛那道題不是所有人能會的?！彼岣咭袅浚安贿^對自己有要求的同學可以去做做這種類型的題?！?/p>
她一開始就沒期待有人能做出來，這道題就是給同學們下馬威的，讓大家都知道宣眠雪的厲害，好服宣眠雪管教，沒有異議。
結果也不出所料的好。
同學下課的議論聲也都是關于她的。
邱瑩瑩理所當然是最大聲的，她一下課就跑去問宣眠雪問題，“宣女神，這里我還是不懂誒，你可以再說一次嗎？”
“當然可以的?！彼謹[擺手，“但是你可以不這樣叫的，我有些不自在?！?/p>
邱瑩瑩卻不這么認為，高呼道:“這怎么可以?宣女神就是宣女神！”她用手肘戳戳身旁的徐宜葶:“你說是不是?葶葶?”
徐宜葶面上還是有些別人難以察覺的不高興，但她還是按著邱瑩瑩的意思來，她實在無法拒絕邱瑩瑩的任何要求。
“嗯嗯。”她輕點頭，但看向的不是宣眠雪，而是邱瑩瑩。
她性子冷，平時臉色好看點也就對邱瑩瑩的時候，整個人氣場都不一樣了。
江遠也見怪不怪了。
他就在圍滿了人的座位上聽宣眠雪說話，有時還會把自己在看書的眼睛轉(zhuǎn)到宣眠雪身上，他自己也不覺得奇怪。
“宣女神，你數(shù)學怎么那么好呀?之前的知識你還記得住呀？”邱瑩瑩問，剛好又對上某人偷看的眼睛，又笑嘻嘻說:“反正江遠一定記不得，是不是呀？”
話里還帶有一絲欠意，江遠面部的肌肉肉眼可見的繃了繃，扯出一絲假笑:“我又不是什么，記不得不正常嗎？”
“嗬，不行就是不行，別多說。”邱瑩瑩吐出個舌頭，扮了個鬼臉，語氣不善。
宣眠雪的臉上也掛上了笑意，看上去也是覺得好笑，說:“每個人不一樣，這些題我做得多，自然是記得熟，不用覺得有什么?！?/p>
這句話不偏也不倚，表明了宣眠雪誰也不站，隨著他們玩。
在這一切的打鬧中，只有徐宜葶全程是安安靜靜地看著邱瑩瑩，什么話也不說。
“呵呵，看你能跟宣女神能坐多久，畢竟某人的數(shù)學才93呢？”邱瑩瑩直接踩到江遠的雷電上去，她可不想跟江遠吵輸，這比什么都要丟臉。
江遠氣笑了:“你又比我高多少?”
“不多，94，比你高一個一分?！鼻瘳摤撜f完還高傲地抬抬頭，滿臉得意。
落在徐宜葶眼里是可愛，但在江遠眼里完完全全是地痞流氓，不要臉。
“對，你厲害。”他不想再吵下去，比嘴皮子功夫他是絕對比不過她的。
兩個人是早讀前不久認識的，現(xiàn)在也是像結怨多年的朋友一樣，互相無話可說并且無語。
問為什么，邱瑩瑩也不知道，就是看他很不爽吧。
江遠，她要定了。
這冰塊臉，她一定給破了，她就不信他能一直是能這樣。
江遠不再理這些事，他還在剛才的那道題上，宣眠雪講得清晰，但他也還是有好幾個點不懂，他學得并不是很好，只能說勉勉強強，比不上宣眠雪的十分之一。
他前面就聽得艱難，宣眠雪思維快，腦子轉(zhuǎn)動得也靈活，他只聽得懂前面，后面就全跟不上了。
接下來的幾節(jié)課他也一直在想怎么做，但一直都沒有任何進展，腦子也因長時間沒做過這么難的題，做得他臉頰通紅。
苦思冥想許久，在第三節(jié)課下課時，有人輕輕敲了下他的桌子，他徇聲望去，“怎么了?”
宣眠雪笑而不語，將成績單推給他看。
“同學，你要搶我的第一嗎？”
江遠直看紙上的東西，在眾多的科目中，宣眠雪只有英語不是第一，而江遠，就只有英語拿了第一。
江遠一聽到宣眠雪說出這句話時，只覺她不是在開玩笑吧？一個加起來快高他一百來分的人，說他會搶她的第一?
不是在開玩笑是在干什么?
某人只是淡淡回答:“做個交易嗎？”
“江遠，你輔導我英語，我?guī)湍銛?shù)學。”
她似是覺得說的不夠江遠動心，又說:“我保證你下一次考試一定能拿110以上?！?/p>
“入股不虧，怎么樣?”
她用堅定的眼神回答江遠，少女的面孔在江遠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清晰，越來越濃重，使他說不出話來。
他能幫的了她什么?這對她來說一看就是虧本買賣。
她那么聰明，根本就不需要他微不足道的幫助。
“我?guī)筒涣四闶裁吹?，你會很虧?。”他靜聲開口，去凝望這張面容。
“我在英語方面的學習也沒有什么好的方法，所有，還是算了吧?！苯h攥著書角，等待著她的回答。
宣眠雪幾乎是瞬間笑出聲來，“嗯?我覺得不虧呀，我分都是聽力方面扣的，你平常多跟我練習聽力就好了?！?/p>
“就算是虧了，我也認，這是我的選擇?！彼掌鹦?，讓自己與江遠的距離再近一點，直到可以互相聽到彼此的鼻息聲，看到雙方的眼睫。
“江遠，同意我。”
是絕對的命令，又是江遠只要想抽離他就可以離開，但也是江遠無法可以拒絕的。
他不再回避，“好，宣同學?！?/p>
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，也是他們之間的約定。
宣眠雪得到了回答，心滿意足地拉開了與江遠的距離，“一言為定，合作愉快，小江同學?！?/p>
江遠的心悸一動，小江同學，好久以前課上老師給他取的名字。
她還記得呀，又或是她只是覺得叫得順口罷了。
江遠沒多想，點點頭，算是應下。
之后他們就沒怎么講過話。
但一張布滿數(shù)學題的解題過程直直放在江遠桌上，每一步都詳細地表明了為什么要這么做，字跡工工整整，沒有一個錯別字，不難看出來這張紙的主人寫的有多認真和多久。
江遠只覺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，腦海里還出現(xiàn)了少女那句入股不虧。
嗯，不虧的。
恒中是一貫九制學校，但學校內(nèi)設有食堂，學生大部分都直接在學校吃飯。這也是為什么江遠父母都要江遠在這上學的原因，家里沒有人照顧江遠，在學校吃飯剛好免了請一個保姆來照顧江遠的好，哪怕他們都不缺錢，他們只是懶得抽出時間管江遠的事。
江遠一如往常一個人回家，開學一個星期還不用上晚自習，路自然也沒有那么黑。
江遠帶上耳機，邊聽歌邊走路，晚霞的光照在他身上，讓他只覺舒服。
安安靜靜，自己一個人，沒有人打擾，他所向往的生活。
到家沒多久，江遠放在臺柜上的手機發(fā)出響聲。
王小虎:“你跟宣眠雪同桌了?真假?”
江遠不急不慢回他:“真?！?/p>
王小虎瞬間回復:“哇嘈，牛啊江遠，不會屬于你的桃花要來了吧？”他激動難忍，畢竟江遠是真的很少跟人接觸，更別說是女生了。
江遠:“別用這么骯臟的思想放在別人身上，只是同桌而已，還是老師分的?！?/p>
王小虎感受到江遠的一絲生氣，知道他不喜歡跟別人扯上關系 ，認慫道:“知道知道了，下次不會了，不過也是，人家也看不上你，宣眠雪三個字可以說是鼎鼎有名了。”
“嗯?！?/p>
“你有宣眠雪聯(lián)系方式嗎？我想跟人家交個朋友?！蓖跣』⑾矚g到處交朋友，江遠是知道王小虎這點的。
可一看到王小虎這句話，他的心里就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，有點酸澀，像一只只小螞蟻在他的內(nèi)心爬著，讓他難受無比。
許久，他回:“沒有?！?/p>
“唉，可惜了，我之后再找人問問有沒有宣眠雪聯(lián)系方式的人，我一定要加到！”王小虎斗志昂揚道。
“嗯?！苯h表情淡漠，瀲滟的眼睛眨了眨，遮住了眼底的情緒。
江遠不想再與他說什么，退出跟王小虎的聊天界面。
王小虎自然也是心領神會，知道江遠沒什么想跟他聊了，也不再說。
江遠打開了搜索欄，輸入了早上看到的那一串數(shù)字字母，彈出的頭像是一個堆好的小雪人，圓頭圓腦的，帶著紅色的小圍巾，極其可愛，昵稱則是宣眠雪。
他點擊了申請加好友，內(nèi)心還有些許忐忑不安。
我是不是不該加的?他問，可他就是想這么干，他也不知道為什么。
他忍不住要靠近她的心，去觀察她的眼睛。
所以，他向他自己屈服了。
江遠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，等著對方的回復。
會同意嗎?心里的不安不斷放大。她會覺得困擾嗎？他會打擾到她嗎？
無數(shù)的疑問像潮水向他襲來，讓他無法反擊，全面潰敗。
“?！?/p>
他的好友申請消息通過。
對方迅速問:“江遠?”
“是我?！苯h放下心里的顧忌回答她。
“我不小心看到那張紙條就記下了。”他怕他誤會，解釋給她聽。
宣眠雪:“這樣啊，那我今天的那時候應該站你這邊的”
“記憶力不錯，江遠?！?/p>
隔著消息江遠就好像看到了少女的笑意盈盈，那張漂亮冷艷的眼睛。
江遠:“嗯?！?/p>
宣眠雪:“想要什么備注?”
沒等江遠回應，對面又有消息:“江遠嗎？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小江同學?！?/p>
江遠:“好，隨你?！?/p>
對話陷入了沉默。
江遠不知道還要說什么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別人聊天，更不會說話。
對話框打出來的字撤回又再打，撤來撤去，什么也沒發(fā)出去。
宣眠雪開口了，“江遠，你對我的備注是什么?”
江遠立馬組織好語言，“宣同學，可以嗎?”
宣同學:“可以?！?/p>
江遠說不出話來了，他想起之前王小虎給他發(fā)的如何跟女生聊天的視頻，好像在沒話說的時候就要跟對方告別，還要發(fā)表情包的拜拜，越可愛越好，才不會顯得敷衍。
江遠馬上去搜表情包，找了一個貓貓揮手再見的表情包。
會不會太不適合?嗯?
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宣眠雪發(fā)來了消息，“我現(xiàn)在有點事，就不聊了，拜拜?！?/p>
江遠看了看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把那個表情包發(fā)了出去。
江遠:“好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