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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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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蹄聲得得地敲擊著定州城街面上平整的青石板,清脆利落,將積郁在胸中許久的濁氣狠狠碾碎,再踏進塵埃里。陸沉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貫穿四肢百骸,連筋骨都透著松快。自從莫名其妙一頭扎進這亂世,背負著“李氏旁支”的沉重名頭,步步如履薄冰,何曾有過這般揚眉吐氣的暢快?仿佛久困樊籠的鷹隼,終于撕開了頭頂那片壓抑的陰霾,窺見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。

這股子由內(nèi)而外的輕松與銳意,如同無形的波浪,瞬間感染了緊隨其后的兩名心腹親衛(wèi)。唐龍那只獨眼里閃爍著近乎盲目的崇敬與歡喜,只要將軍高興,他便覺得這天都格外藍。胡一刀那張慣常因戰(zhàn)場磨礪而顯得冷硬的屠夫臉上,此刻也難得地松弛下來,嘴角微微向上牽扯。

“將軍,今兒個您這精氣神,看著可太不一樣了!”胡一刀催馬緊趕兩步,與陸沉并轡,聲音里帶著幾分憨直的探究,“有啥天大的喜事?”

陸沉勒住韁繩,胯下那匹雄健的戰(zhàn)馬噴了個響鼻,前蹄輕刨地面。他側(cè)過頭,陽光落在他線條漸顯硬朗的側(cè)臉上,唇角揚起一個銳利而真實的弧度:“喜事?算吧。憋了這么久,今日總算捅破了心里那層窗戶紙,想明白自己在這亂糟糟的世道里,到底該奔著什么去!”

胡一刀搔了搔剃得發(fā)青的腦殼,濃眉擰成了疙瘩,顯然這答案超出了他樸素的認知:“啥?難道將軍您以前…都不知道自個兒要干啥?”

“嗯,渾渾噩噩?!标懗梁敛恢M言,目光掠過街道兩旁因戰(zhàn)亂而顯得蕭條的店鋪和行人臉上殘留的驚惶,“不過是隨波逐流,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。李氏的名頭壓著,定州的亂局逼著,只想著活下去,站穩(wěn)腳跟。但今天,不一樣了?!彼穆曇舨桓?,卻字字清晰,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決然。

旁邊的唐龍聞言,立刻拍馬湊近,僅存的那只眼睛亮得驚人,落后陸沉半個馬頭,急吼吼地問:“將軍!那您到底想做啥?是封侯拜相?還是裂土封王?俺唐龍這條命,就釘死在您馬前了!”

陸沉被他這直白又熱切的勁頭逗得朗聲一笑,笑聲在空曠的街巷里回蕩。他沒有直接回答,反而饒有興致地拋回一個問題:“唐龍,那你呢?你最想做什么?”

唐龍挺直腰板,那只獨眼瞪得溜圓,回答得斬釘截鐵,仿佛這是他苦思冥想多年才定下的人生大計:“俺?俺就想跟著將軍您!當一輩子親兵!攢足了餉銀,討個膀大腰圓的婆娘,生他三五個小崽子!等崽子們長大了,還讓他們跟著將軍,接著給您當親兵!”他頓了頓,又極其認真地補充了一句,“婆娘得壯實,好生養(yǎng)!”

這樸實到近乎“宏偉”的藍圖,讓陸沉剛壓下去的笑意又涌了上來。他轉(zhuǎn)頭看向胡一刀:“一刀,你呢?”

“我?”胡一刀粗獷的面容上掠過一絲極淡的、幾乎難以察覺的柔軟。他沉默了片刻,像是在翻檢記憶深處某個落滿灰塵的角落?!皼]正經(jīng)想過。將軍這一問…倒是問住俺了?!彼植诘氖种笩o意識地摩挲著刀柄,“俺從軍前…有個婆娘,生了個丫頭片子。那時候窮啊,窮得揭不開鍋,婆娘跟著俺,吃了上頓愁下頓,丫頭餓得嗷嗷哭…沒法子,俺才投了軍。好歹…好歹有口餉銀,能讓她娘倆勉強糊口?!彼曇舻统料氯ィ瑤е灰撞煊X的沙啞,“現(xiàn)在定州這鬼樣子,兵荒馬亂的…也不知道她們娘倆…還活沒活著,在哪兒熬著…”他猛地抬起頭,眼中那點柔軟瞬間被一種近乎兇狠的執(zhí)拗取代,“俺最大的念想,就是有朝一日找到她們,讓她們頓頓有飽飯吃,有暖衣穿!再不用擔驚受怕!”

陸沉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,化作一種沉甸甸的鄭重。他點了點頭,目光掃過眼前兩張截然不同卻同樣忠誠的面孔:“說得實在。想過好日子,天經(jīng)地義。你們想靠著我,讓家人安穩(wěn),讓自己有奔頭。這沒錯。”他話鋒陡然一轉(zhuǎn),如同出鞘的利刃,寒氣逼人,“但你們想過沒有?若我這棵樹倒了,靠著我的人,焉能獨善其身?想過真正的好日子,想護住自己想護的人,就得把刀把子、把活路,牢牢攥在自己手里!指望別人施舍?呵…那是把脖子洗干凈了送到別人刀口下!”

唐龍聽得似懂非懂,只是本能地拍著胸脯:“將軍您說啥呢!俺們跟著您,您這棵大樹根深葉茂,俺們自然跟著乘涼!您好了,俺們還能差了?”

陸沉被他這質(zhì)樸的“大樹論”噎得一滯,隨即啞然失笑。是了,位置不同,眼界自然不同。他們可以依靠自己這棵正在扎根的“樹”,可自己呢?依靠誰?遠在神京、只知爭權奪利的李氏宗族?陸沉心底一聲冷笑,冰冷刺骨??可缴降梗咳巳伺?,這亂世,唯有自己手中緊握的力量,才是最大的依仗!

“駕!”他不再多言,雙腿猛地一夾馬腹,胯下駿馬長嘶一聲,撒開四蹄小跑起來,勁風撲面,吹得他額前碎發(fā)飛揚。“胡一刀!”他頭也不回地喝道。

“在!”胡一刀精神一振。

“準你五日假!立刻動身,去尋你的婆娘女兒!活要見人,死…也要見墳!盤纏去軍需官那里支領!”

“唐龍!”

“將軍!”唐龍激動得獨眼放光。

“給老子把親兵當好!眼睛放亮點,瞧見合心意的婆娘,自己去提親!聘禮老子給你出!成了親,安了家,心才定!”

兩道狂喜的聲音幾乎同時炸響,蓋過了馬蹄聲:“謝將軍大恩!”

陸沉沒有回頭,只是猛地一鞭抽在馬臀上,駿馬箭一般向前竄去,將身后兩員心腹激蕩的感恩戴德甩開。風馳電掣間,他胸中那股掌控自身命運的豪氣,如同初燃的野火,越燒越旺。

次日,常勝營新扎起的、尚帶著新鮮木料與泥土氣息的中軍大帳內(nèi),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隨著兩個文士的到來悄然彌漫開。

十萬兩見票即兌的巨額銀票,被一個面容冷肅的侯府侍衛(wèi)鄭重地放在陸沉面前的粗木案上。那厚厚一疊紙鈔,無聲地散發(fā)著令人窒息的財富力量。

“卑職路一鴻,奉壽寧侯之命,前來襄助小侯爺!”為首的中年文士上前一步,一絲不茍地整理了一下毫無褶皺的深青色文士袍,抱拳,躬身,深揖到底。動作流暢標準,如同尺子量過,每一個細節(jié)都透著久歷宦海的圓熟與恭謹。他抬起頭,目光深邃,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卑與探究,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、卻已在定州攪起風浪的“小侯爺”。

陸沉的目光在那張圓滑世故的臉上停留片刻,隨即移開,聲音平淡無波,聽不出喜怒:“路先生客氣。不過,這‘小侯爺’三字,陸某當不起。軍中,只稱將軍?!?/p>

路一鴻臉上的恭謹笑容瞬間凝固,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驚愕與難以置信,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其荒謬的言論。壽寧侯世子…竟不愿認“小侯爺”的身份?這…這不合規(guī)矩!更不合常理!他張了張嘴,似乎想說什么。

陸沉卻已不再看他,目光如刀鋒般轉(zhuǎn)向旁邊那個一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。

那人約莫三十出頭,一身洗得發(fā)白卻還算干凈的白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,一頭黑發(fā)只用一根灰色飄帶隨意攏在腦后,任幾縷不羈的發(fā)絲垂落肩頭。他站在那里,姿態(tài)閑適得近乎散漫,對路一鴻那套繁瑣的禮數(shù)和陸沉審視的目光,似乎渾不在意。見陸沉看過來,他才懶洋洋地抬手,隨意地拱了拱,動作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疏狂:

“小將軍安好。在下尚清遠。我跟路爺可不一樣?!彼_口,聲音清朗,帶著點玩世不恭的調(diào)子,目光毫不避諱地與陸沉對視,“路爺是侯爺心腹,前程遠大。我呢?不過是個在侯府混口飯吃、惹人嫌的落魄秀才,平日也就管管文書,抄抄寫寫,比那看門狗也強不了多少?!彼旖枪雌鹨荒ㄗ猿暗幕《龋凵駞s亮得驚人,“這不,在府里實在混不下去了,聽說小將軍這兒正缺人手,門檻也低,就厚著臉皮自個兒跑來了。將軍您看呢?能用,就賞口飯吃;看不順眼,直接攆走便是,省得污了您這軍營的清凈地?!?/p>

這番話說得坦蕩直白,甚至有些刺耳,那股子骨子里透出的傲氣和對路一鴻隱隱的不屑,幾乎毫不掩飾。

陸沉聽得有趣,嘴角不由微微上揚。這人…有點意思。他眼風掃向旁邊的路一鴻,果然見他臉上那層精心維持的恭謹面具徹底碎裂,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極度的嫌惡與鄙夷,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穢之物。兩人之間那無形的、尖銳的對立,瞬間彌漫了整個大帳。

壽寧侯…陸沉心底冷笑。送錢送人,卻送來這么一對活寶?是嫌我這常勝營水還不夠渾,麻煩不夠多?還是存了試探敲打的心思?

心中念頭飛轉(zhuǎn),陸沉面上卻不動聲色,甚至掛起一絲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:“尚先生言重了。常勝營草創(chuàng),百廢待興,條件艱苦簡陋。二位先生不嫌鄙陋,屈尊前來相助,陸沉感激不盡。若有招待不周之處,還望二位海涵。”

路一鴻立刻搶前一步,臉上重新堆起恭敬的笑容,語速極快,仿佛要將剛才那點尷尬徹底抹去:“李將軍折煞我等了!能為將軍效力,乃是我等的福分!將軍如潛龍在淵,不日必將騰躍九天!能與將軍共襄盛舉,是我路一鴻幾世修來的造化!何敢言苦?”他言語間極盡逢迎,將姿態(tài)放得極低。

陸沉心中了然,不再多言,揚聲喚道:“唐龍!”

“到!”帳外應聲如雷,獨眼親衛(wèi)唐龍大步跨入,甲葉鏗鏘。

“帶兩位先生去安置營房。就在我大帳左右,各安置一座。務必妥當。”陸沉吩咐完,轉(zhuǎn)向路一鴻,語氣帶著商議,“路先生,營中千頭萬緒,諸事繁雜,尤其后勤、軍資、兵員安置,更是重中之重。煩請您先替我梳理籌劃,擬個章程出來?”

路一鴻精神一振,這正是他最擅長也最想抓住的權柄,立刻躬身應道:“將軍放心!卑職定當竭盡全力,為將軍分憂!”

陸沉點點頭,目光又落在尚清遠身上:“尚先生,營中往來文書、軍令謄錄歸檔、士卒名冊造管等一應文牘事務,就勞煩先生了?”

尚清遠依舊是那副無可無不可的憊懶模樣,隨意地拱拱手:“成吧,聽小將軍安排便是。”那神情,仿佛接下的不是什么軍機要務,而是打發(fā)時間的閑差。

看著唐龍領著神情迥異的兩人退出大帳,陸沉臉上那點溫和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,眉頭深深鎖起。一個世故油滑,心思難測;一個恃才傲物,鋒芒畢露。這壽寧侯送來的,果然沒有一盞是省油的燈!不過…他眼中寒光一閃。也好!省油的燈,他陸沉還瞧不上!是騾子是馬,先拉出來遛遛!這亂世棋盤,正需能攪動風云的棋子!

安排罷謀士,陸沉沒有絲毫耽擱,立刻召來王啟年、姜奎、馮國三位新晉的鷹揚校尉。兵,是他的立身之本,是他的刀鋒所向!容不得半分懈?。?/p>

“將軍!”王啟年聲音洪亮,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氣。一個月前他還是個大頭兵,如今已是統(tǒng)領五百人的鷹揚校尉,這飛黃騰達的速度,讓他看陸沉的眼神熾熱得如同看一尊行走的財神?!白裾漳能娏?,左翼五百兵員已悉數(shù)點驗入冊,分組編伍完畢!現(xiàn)正加緊操練!最多再有一個月,保管讓那幫新兵蛋子脫胎換骨,絕不讓老兵們專美于前!”他拍著胸脯保證,信心十足。

相比王啟年的意氣風發(fā),姜奎和馮國就顯得有些蔫頭耷腦,愁云慘淡。

姜奎苦著一張臉,唉聲嘆氣:“將軍,人是按您的意思湊齊了,三百個,都會騎馬,有幾個騎術還真不賴…可是…”他兩手一攤,比哭還難看,“馬呢?一匹戰(zhàn)馬都沒有啊!巧婦難為無米之炊!現(xiàn)在兄弟們只能當兩條腿的步兵使喚!這…這算哪門子的騎兵?”定州邊地,百姓騎個劣馬代步或許常見,但能在顛簸戰(zhàn)馬上開弓劈砍、如履平地的合格騎兵?那絕對是鳳毛麟角!他手下這三百人,距離真正的鐵騎,差著十萬八千里。

馮國的臉色比姜奎更難看,簡直像霜打的茄子。陸沉給他的定位是常勝營的“耳目”——斥候隊。要求極高:身手敏捷,機警過人,膽大心細,最好還要有點戰(zhàn)場生存的野路子。他拿著這標準在幾千新兵里扒拉來扒拉去,篩得眼睛都花了,勉強才湊出一百多號勉強能入眼的。這點人手,撒出去偵察定州偌大地界?杯水車薪!看著王啟年手下那黑壓壓一片五百人,再看看自己這邊稀稀拉拉的一百多號,馮國只覺得凄涼無比,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。

帳內(nèi)一時只剩下姜奎和馮國沉重的嘆氣聲。

陸沉看著手下三員大將迥異的狀態(tài),心中亦是沉甸甸的。他走到姜奎和馮國面前,用力拍了拍兩人的肩膀,聲音沉穩(wěn)有力,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都打起精神來!馬,會有的!精兵,也會有的!咱們常勝營,什么都會有的!眼光放長遠些!只要人還在,刀還在,日子只會一天比一天好過!”

這番鼓舞讓姜奎和馮國精神稍振,抱拳應諾。

然而陸沉心中卻遠沒有嘴上說的那么輕松。定州這塊肥肉,如今被沈、秦兩家死死攥在手里。自己這個頂著“李氏”名頭硬生生擠進來的外來戶,無異于在兩頭猛虎嘴邊奪食!欽差在時,或許還能維持表面平靜。一旦欽差回京,定州軍正式開始整編…那才是真正刺刀見紅、步步驚心的開始!小鞋?那恐怕都是輕的!眼下這點軍資糧餉,不過是看在他那位二叔李觀瀾還坐鎮(zhèn)定州的面子上罷了。真正的風浪,還在后頭!

架子搭起來了,陸沉卻并未感到輕松。練兵的具體事務,王啟年三人已駕輕就熟,整個常勝營的營盤向外擴張了數(shù)倍,新開辟的巨大校場上,整日間回蕩著震耳欲聾的號子聲、兵器撞擊聲和沉重的腳步聲。陸沉這幾日反倒成了“閑人”,除了應付軍帥府和知州府那些沒完沒了、虛與委蛇的宴請,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營中。

直到這天下午,尚清遠抱著一疊厚厚的、墨跡未干的文書,晃晃悠悠地闖進了中軍大帳。他依舊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打扮,白袍上甚至蹭了幾點墨漬,頭發(fā)也有些散亂。

“小將軍,給?!鄙星暹h將那疊文書隨意地往陸沉面前的案幾上一放,發(fā)出“啪”的一聲輕響,動作隨意得像在丟一捆柴火。

陸沉正對著地圖凝思,被打斷后眉頭微蹙,抬眼看向他:“這是?”

“您之前鼓搗的那套營務章程,還有那些軍資調(diào)度、后勤管制的法子。”尚清遠打了個哈欠,揉了揉發(fā)紅的眼睛,顯然熬了夜,“我閑著也是閑著,就順手給您重新理了理,寫了點…嗯,愚見。”他語氣平淡,但“愚見”二字,怎么聽都帶著點戲謔的味道。

陸沉心頭莫名一跳,拿起最上面一份文書,展開。只看了幾眼,他的臉色便沉了下去。越往后翻,那紙張上的字跡仿佛化作一根根淬了毒的鋼針,毫不留情地扎向他曾經(jīng)頗為自得的那些構想!

“后勤分級管理形同虛設,主官一言可決,滋生貪墨如探囊取物…可笑!”

“戰(zhàn)備物資儲備點規(guī)劃全憑臆想,遇襲則首尾難顧,自尋死路!”

“日常運轉(zhuǎn)條陳疊床架屋,效率低下,士卒疲于奔命,怨聲載道…紙上談兵,誤軍誤國!”

“此等方案,若遇強敵,常勝營頃刻間便是一盤散沙,潰不成軍!”

每一句評語都尖銳刻薄,毫不留情,將他之前殫精竭慮制定的規(guī)則批得體無完膚,斥為“空談誤國”、“閉門造車”、“不通實務”!字里行間透出的那股子居高臨下的鄙夷和“朽木不可雕”的失望,幾乎要沖破紙面!

陸沉捏著文書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(jié)發(fā)白,手背青筋隱隱凸起。一股被當眾剝光了衣服般的羞怒火焰“騰”地從心底竄起,直沖頂門!他猛地抬頭,目光如兩道冰冷的利刃,狠狠刺向站在案前、依舊一臉憊懶仿佛事不關己的尚清遠。帳內(nèi)的空氣瞬間凝滯,溫度驟降。侍立在旁的唐龍、胡一刀等親兵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,手按在了刀柄上,警惕地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狂生。

尚清遠卻像是毫無所覺,甚至迎著陸沉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,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,眼中毫無懼色,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清明。

時間仿佛凝固了數(shù)息。

就在那壓抑的怒火即將爆發(fā)的臨界點,陸沉緊繃的下頜線條忽然微微一松。他死死盯著尚清遠那雙深不見底、毫無波瀾的眼睛,胸膛劇烈起伏幾下,那股狂暴的怒意竟被他以一種驚人的意志力強行壓了下去。他猛地將手中那份被批得一無是處的文書重重拍在案上!

“好!好!好!” 陸沉連說三個“好”字,聲音不高,卻字字如鐵錘砸落,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疑的決絕,臉上的怒色竟化作一絲近乎猙獰的笑意,“批得好!批得痛快!尚清遠!就按你這‘愚見’!給我改!給我狠狠地改!常勝營這架破車,就交給你這鞭子了!我倒要看看,你能抽出個什么模樣來!”

“唐龍!”陸沉猛地喝道。

“在!”

“傳我軍令!常勝營上下,自即刻起,一切營務規(guī)制,暫依尚先生所擬條陳試行!有敢陽奉陰違、懈怠推諉者——”陸沉的目光掃過帳內(nèi)諸將,冰寒刺骨,“軍法從事!絕不姑息!”

這命令如同一聲驚雷,炸響在剛剛搭建起骨架的常勝營上空。一場由這個狂傲書生掀起的改革風暴,已帶著不容置疑的凜冽寒意,呼嘯而至!

帳外,夕陽的余暉正竭力涂抹著天際最后一抹血色。不遠處,路一鴻站在自己的營帳門口,遙遙望著中軍大帳的方向,聽著里面隱隱傳出的、不容置疑的軍令聲,臉上那抹常年掛著的、恭謹謙和的笑容如同風干的泥塑,一點點剝落、碎裂。他負在身后的手,悄然攥緊,指節(jié)捏得咯咯作響,眼底深處,一絲混雜著震驚、惱怒與強烈不安的陰霾,如同滴入清水的濃墨,迅速暈染開來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7-30 17:44:4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