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雨嘩啦啦地一連好幾天都不停歇,女兵們穿著作訓(xùn)服在泥塘里分成一對對的站著,每一對面前都擺著一棵粗壯的圓木,雨水順著頭發(fā)不停地往下流。
老狐貍穿著雨衣站在泥塘邊上,一聲哨響:“開始——”
女兵們大喊一聲,一起抬著圓木,整齊的隨著口號將圓木舉起、放下。
連日以來隨著枯燥且高強度的訓(xùn)練,女兵們的身體素質(zhì)早實現(xiàn)了質(zhì)的飛躍,對于扛圓木、負重越野、極限越野、武裝泅渡等等早已信手拈來。
一個多小時后,雷戰(zhàn)抬手看看表,朝老狐貍點點頭。
老狐貍吹了個長哨,“我宣布,地獄周——結(jié)束!”
女兵們一時間還是滿臉的茫然,安靜過后就是一陣狂喜,激動的又哭又笑。
多日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這一刻得到釋放,淚水混著泥水,盡情的流淌。
雷戰(zhàn)看著在大雨里抱頭痛哭的女兵們,心情很復(fù)雜。
浴室里,滿身泥濘的女兵們站在蓬蓬頭下,意外的迎來了久違的熱水,興奮的大喊。
在外面的操場上,大雨并未停歇,反而更加滂沱。
程錦只身一人走到偏僻的角落,彌漫的白色水汽將她整個人籠罩在這個世界的朦朧之中。
雨水濺起的巨大水花,如同一方小天地,與這雨霧徹底隔絕。
她任憑雨水肆意的拍打在自己身上,借著雨水一點一點的瓦解掉層層牢固的面具,悄悄地袒露出自己那傷痕累累的外表。
“大哥哥……你瞧,特戰(zhàn)隊員的選拔魔鬼周,我留下來了呢?!背体\撫摸著手上的袖扣手鏈,一向清冷疏離的眼里第一次淌出兩行清淚,混著雨水掉在地上,眼底的悲傷宛如化作實質(zhì)。
那不過是一條由黑色繩子簡單編織成的袖扣手鏈,繩子只是普通的繩子,袖扣看著也只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的袖扣。
只細看之下,才能發(fā)現(xiàn)陳舊到發(fā)黃的袖扣背面刻有一只笨拙幼稚的天藍色的似狼又像狗的小動物。
在別人眼里,這種東西也許送人都沒人要。
可在程錦心里,永遠都是她最珍貴的寶物。
因為這手鏈是她再次作為一個人,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證物。
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的那些癲狂暴戾、泯滅人性的洗腦,都是因為有了這條手鏈,才不至于讓她變成一條只會盲目聽從別人命令的壞事做盡的爪牙。
這也是程錦手里頭的——唯一一件有關(guān)他的東西。
就在程錦難過的不能自已時,感覺傾盆大雨驟然停歇,將她從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來。
程錦睜開眼,大雨依舊在下,原來不是雨停了,只是她頭頂?shù)哪瞧炜沼晖A硕选?/p>
她看到哈雷撐著一把墨色的雨傘,靜靜地站在她身邊,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緒。
程錦低著頭,胡亂的抹去臉上混著雨水的淚水,不敢抬頭怕暴露自己的情緒。
“你好像很難過?”哈雷開口。
“報告,沒有?!背体\臉上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淡漠疏離的神情,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一開口全是哭腔,干脆破罐子破摔瞪著他,“要你管!”
哈雷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像小兔子一樣都有著紅彤彤的眼睛,卻又在有人一靠近就立刻和小刺猬一樣豎起道道防線,試圖以此來保護自己。
不由得好奇她到底是經(jīng)歷了什么事情,才需要如此層層的偽裝自己,把自己逼得沒有一點點小姑娘該有的陽光明媚。
“你……”哈雷蹲下身,想再仔細瞧瞧這個善變的小姑娘,就被她抱的一個踉蹌,僵直的感受著懷里的溫軟。
“求你了,別動。”程錦緊緊的抱住眼前的男人,把頭埋進他那寬闊結(jié)實的胸膛,眼里的淚水像水壩開閘一樣的淌下來,怎么止都止不住,哽咽道,“就讓我抱一會兒吧,一會兒就好!”
不知道為什么,明明不管她被他們訓(xùn)練多么的辛苦,受多重的傷,程錦都不會有要哭的想法,可偏偏就一句簡單的關(guān)心,她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委屈的小孩子,難過的怎么收都收不回來。
這一定是哈雷的錯!
程錦聽著哈雷砰砰作響強有力的心臟跳動,嘭的一下就把哈雷推倒在地上,雨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服。
再抬頭,哈雷只能看見一抹模糊的迷彩綠在雨中奔跑,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。
哈雷起身收起雨傘,無奈的搖著頭回到自己的宿舍。
還沒走近,就已經(jīng)聽到宿舍里面一片吵吵哄哄的,打開門看見隊友們正揶揄的看著自己,頓時丈二摸不到頭腦。
只見小蜜蜂和元寶正在夸張的演繹著——
小蜜蜂高冷:“咳咳,你好像很難過?”
元寶揉著眼睛哭唧唧:“報告,沒有啦!要你管啦!”
小蜜蜂高冷:“你……”
元寶張開大手朝小蜜蜂撲去,故意夾著嗓子:“求你了啦,別動啦!就讓我抱一會就好,抱一會就好啦!”
頃刻間,宿舍里的幾個老兵爆出雷鳴般的笑聲。
“你們都看到了?”哈雷的臉瞬間憋成了豬肝色,引得隊友們又是好一頓揶揄。
“哈雷,你……不錯??!”小蜜蜂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嘶——”元寶圍著哈雷轉(zhuǎn)了一圈,“難怪你要給自己起一個這樣的代號喔。”
哈雷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,“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啊……”元寶一字一頓道:“都是悶聲做大事的人啦!”
哈雷剛要動手,被老狐貍制止了,剛好雷戰(zhàn)走了進來,隊員們紛紛止住笑聲起身站立。
“都閑的有精力開玩笑了是吧?”雷戰(zhàn)穿著浸濕的迷彩服,冷冷的開口,“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的想想,怎么地獄周都結(jié)束了,還有人留下來的,這是她們真的太厲害了,還是你們因為自己的私心,給她們放水了。”
小蜜蜂他們面面相覷,不敢吱聲,還是老狐貍開口:“雷神,這群女兵能堅持到現(xiàn)在,就說明她們相當(dāng)不錯了!”
“老狐貍?!崩讘?zhàn)打斷道,“我們訓(xùn)練的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支女特戰(zhàn)隊,不是一群好看的花瓶,不需要那么多的花拳繡腿?!?/p>
老狐貍踟躕著開口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接下來的俘虜營訓(xùn)練計劃,要調(diào)整一下,一定要摸清楚那個17號的真正實力,這樣我們才能夠判斷,那是不是我們需要的人才。”
老狐貍嚴肅:“是!”。
雷戰(zhàn)走向隊友們,停在哈雷面前,直直的盯著他。
哈雷緊張的吞了吞口水,“雷神,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?”
“你……”雷戰(zhàn)伸出手,重重的拍著哈雷的肩膀:“很不錯?。 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