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
連城的雪未曾將歇,大片的雪瓣落在魏染塵的肩上,將他包裹。
他只覺得一陣撕心般的疼痛。
直到現(xiàn)在,他都不敢相信江念就這么死了。
魏染塵掙扎著起身,漫步在雪里。
他的身子虛垮,手機(jī)里是唐施詩的二十幾通未接來電。
冷夜刺骨,他摸了摸臉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早已經(jīng)冰涼。
“念念不相忘,綿綿無絕期。”這是她與他剛在一起時緊貼耳畔的呢喃。
他只覺得溫存未盡,倒在雪地里睡了過去。
清晨第一縷光拂曉,似是要將連城昨夜的雪曬透。
魏染塵從床上爬起來,胸口一時沉悶。
他喊了一聲,屋子里的保姆才匆匆趕來。
“我昨天是怎么回來的?”
“唐小姐昨天晚上擔(dān)心你擔(dān)心得不行,讓您身邊那幾個保鏢一頓找,才在雪地里發(fā)現(xiàn)了您,昨晚上您渾身都濕透了,還是唐小姐給您換的衣服?!?/p>
魏染塵垂眸,終究是他錯想了。
“沒事了,你去忙吧。”
他隨即打電話給了醫(yī)院,希望醫(yī)院能夠?qū)⒔畹倪z體妥善安置,后續(xù)安葬事宜可以直接和墓園那邊的老板對接。
說完,他望著窗外的那片晴朗。
江念,真的就這樣從他的生命里徹底消失了。
而他生前對她做的一切,縱容唐施詩對她做的一切,到死都不配得到原諒。
因為他的狠心和漠視,江念到死都沒能換來一句道歉。
但黑暗終歸會被黎明拂曉。
他的心驟然猛縮,門口的唐施詩已經(jīng)站了好一會兒了。
“什么事?”
今天的魏染塵格外煩躁,縱使唐施詩再殷勤,他也抬不起興致。
“我定了一家新開的餐廳,我們一起去嘗嘗吧?!?/p>
魏染塵看了她一眼,再也沒了往日的溫柔。
“染塵哥哥,您不會還在為念念姐的事憂心吧。她也真是的,扛不住了為什么還要一直把頭埋在水里,這不是自討苦吃嗎?”
指尖不覺掐緊,魏染塵點了根煙,直到那一卷煙圈吐出,都沒在聽進(jìn)去唐施詩的話。
陽光將他昨夜的疲憊曬盡,他起身找了件襯衫穿上。
“我下午還有事,你就別跟著我了?!?/p>
唐施詩扭捏地往魏染塵身上靠了靠,卻又被他推開。
趕到算命先生店門口的時候,他正在收拾東西準(zhǔn)備搬走。
“老爺爺,您這是要搬去哪?”
見算命先生看到他一陣慌張,魏染塵連忙追上去問。
“我、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只知道有個女人剛來,要我搬走,說我要是不搬走,就會找人讓我干不下去?!?/p>
魏染塵眉頭緊皺,內(nèi)心不覺咯噔一下。
見老先生還想走,他連忙攔住,問他江念生前有沒有來過。
算命先生見魏染塵拿出的那張照片如此熟悉,猛然一怔,眼睛忽地放大。
他把當(dāng)天和江念說的話又說給他聽,還告訴他那天江念在得知真相的時候是多么崩潰。
魏染塵聽他說完,呼吸一滯。
“你說什么?你說你那天跟我倆說的都是假的?”
老先生只是點頭,然后匆忙地就把椅子往屋里搬。
“那個找你的那個女人,是不是長這樣?”
魏染塵掏出手機(jī)翻找出唐施詩的照片給他看,他卻突然大驚失色。
“是她,就是她要趕我走。”
路邊忽然一陣喧鬧,一輛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,將魏染塵晃得失神。
等他再一定睛,老先生已經(jīng)把椅子撤回了屋,把門也給鎖上了。
他一時百感交集,他早就知道這個算命先生的話不可信,可終究敵不過家族遺留下來的封建種子。
原來苦果,本就是他親手種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