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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文發(fā)表前夕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這篇我?guī)ьI(lǐng)團隊耗時三年完成的,足以打敗行業(yè)的重磅論文,

作者竟然變成了院長老公的助理,一個剛畢業(yè)的女博士。

我憤怒質(zhì)問,女博士一臉委屈地向我道歉,說是系統(tǒng)提交時自動默認了她的名字。

老公立刻沖我發(fā)脾氣。

“程見微,論文署名有那么重要嗎?研究成果是屬于學校的!”

“你都是學科帶頭人了,非跟一個剛進入社會的學生爭什么?”

隨后他就通過郵件,將女博士將要代替我代表學校出席國際學術(shù)峰會的消息廣而告之。

女博士當著我的面激動地撲進老公懷里,還在他左右臉頰各親了一下。

“謝謝院長哥哥,我永遠愛院長哥哥!”

老公不僅沒有推開,反而沖面無表情看著他們的我皺了皺眉。

“只是晚輩對長輩的親近而已,你別總把人想得那么齷齪?!?/p>

我點了點頭,轉(zhuǎn)頭就打印了辭職申請,寫好了放在他辦公桌上。

緊接著又把論文核心章節(jié)發(fā)給了競爭對手團隊。

后來,我聯(lián)系了海外頂尖實驗室,簽下終身教職,老公卻瘋了似的不讓我走。

1

我剛到家,就接到了嚴承洲的電話。

他用極其嚴厲的口吻質(zhì)問我:

“下午的組會,你為什么沒來?”

“別以為你是我妻子我就不敢處分你?!?/p>

我平靜地提醒他:“我已經(jīng)辭職了?!?/p>

聽到我說“辭職”,嚴承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。

“臨夏都說了署名的事是系統(tǒng)故障,你到底還要揪著不放到什么時候?”

“還用辭職跟我鬧?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看重這個工作。”

“一個論文署名你都不依不饒,還能舍得‘國家特聘專家’的頭銜?能舍得一個項目幾千萬的經(jīng)費?”

“裝什么清高?你不過就是在威脅我!”

電話被“啪”的一聲掛斷,刺耳的“嘟嘟”聲幾乎要穿透我的耳膜。

苦澀的味道在我的舌尖蔓延開來。

在一起這么多年,他甚至不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是什么。

名望、頭銜、榮譽,這些東西于我而言,不過是我為了能和他并肩,數(shù)年如一日努力追趕他步伐的見證。

到了他眼里,卻成了我沽名釣譽,鐵證如山。

時間已經(jīng)不早,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換好禮服,帶上項鏈,來到了電影院。

六年前的今天,我和嚴承洲就是在這里定情,如同電影里的男女主角一般交換信物。

他送了我女主角同款的藍寶石項鏈,我為他定制了男主角同款的手表。

此后每一年的今天,戴上信物來電影院重溫這部將我們的心緊緊聯(lián)結(jié)在一起的電影,就成了我和他心照不宣的約定。

我也曾開玩笑似的對他說,要是哪天分手了,也要一起來看這部電影最后一次。

猶記得那時的他板起臉,一臉嚴肅地叫我不許胡說。

他說要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,哪怕有一天老得走不動路了,也要讓兒子孫子推著我們來這里赴約。

我知道一生一世很難,卻沒想到不過短短六年,當時戲言,就要一語成讖。

也罷,反正這段不再只屬于兩個人的愛情,我也不想要了。

今天這場只有我一個人赴約的電影,就當是給我和嚴承洲的六年戀情,親手做個了結(jié)吧。

我剛要走進影院,嚴承洲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后響起:

“程見微?你怎么追到這兒來了。”

我回過頭,就看到曲臨夏挽著嚴承洲的手臂,正從不遠處走來。

我還沒想好怎么回答,曲臨夏卻先拍了下自己的頭,一副懊惱的模樣。

“程老師,你是不是也想看這部電影???”

“都怪我想得不周全,一聽到院長哥哥答應來陪我看電影就高興得什么都忘了,都沒問你要不要一起來,害得你追了我們一路?!?/p>

她抓住我的手,撒嬌般輕晃了兩下,聲音甜膩。

“可人家真的是太開心了嘛,程老師你就原諒人家吧?!?/p>

“我早就聽說這部電影很好看,可這么多年一直也沒看過,今天就是跟院長哥哥提了一嘴,他居然立刻就放下手頭的工作陪我來電影院了?!?/p>

“頭一回工作就能遇見這么好的老板可真是太幸運啦!”

聽曲臨夏說起電影,嚴承洲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。

看著我脖子上光華流轉(zhuǎn)的藍寶石項鏈,嚴承洲不自然地轉(zhuǎn)動了下因為沒戴手表而略顯空蕩的手腕。

“這兩天學校事太多,我忙得都忘了今天是我們在一起六周年的日子了……”

可說著說著,嚴承洲又不禁煩躁起來。

“既然你沒忘,就不能提醒我一下?你要是說了想跟我一起看電影,我難道還能拒絕你嗎?”

“今天好歹也是我們的紀念日,你就一定要為了那么個破署名跟我賭氣是嗎?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了?”

聽到最后一句,曲臨夏深深看了嚴承洲一眼。

可嚴承洲卻只顧著沖我發(fā)脾氣,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。

曲臨夏于是搖了搖他的胳膊,故作俏皮。

“哎呀,你不要這么說程老師啦?!?/p>

“程老師雖然年紀不小了,可到底也是女人,耍個小脾氣什么的很正常啦?!?/p>

她用略帶歉意的目光看著我。

“程老師,院長哥哥他就是太直男了,不懂女人的心,我代他向你道個歉?!?/p>

這話說得好像她和嚴承洲才是一對似的。

可我卻沒有說話,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。

察覺到我的退讓,曲臨夏愈發(fā)肆無忌憚。

她直接伸手探向我脖子上熠熠生輝的藍寶石,語氣帶著懇求,眼睛里卻是勢在必得。

“好美的項鏈啊,這該不會就是電影里男主向女主告白時送她那條的同款吧?”

“程老師,我實在是太喜歡這條項鏈了,你可以把它借給我戴幾天嗎?”

嚴承洲下意識以為我會拒絕,不禁皺起眉頭。

“一條項鏈而已,你就……”

其實我早已習慣將所有曲臨夏喜歡的東西都讓出去,聞言了然地點點頭,毫不猶豫地把項鏈遞給她,也打斷了嚴承洲沒說完的話。

“一條項鏈而已,就送給你吧?!?/p>

2

嚴承洲沒出口的“借她戴幾天”幾個字就這么梗在了喉嚨里,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。

曲臨夏明明已經(jīng)將項鏈拿在了手里,卻又突然松了手。

璀璨的藍寶石就這么碎了一地,夾層的香水流出來,鼻尖頓時充斥著淡雅的清香。

曲臨夏滿臉歉疚地看著我。

“對不起程老師,我一時手滑,你該不會怪——”

她的聲音戛然而止,臉上的神色突然轉(zhuǎn)為驚恐。

“項鏈里有香、香水?!”

下一秒,她整張臉突然浮起一層異樣的潮紅。

她的呼吸驟然急促,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,脖子上瞬間泛起一片可怖的紅疹。

“臨夏,你怎么了?!”

嚴承洲及時伸手,接住了曲臨夏軟倒的身體。

曲臨夏在他懷里抽搐著,眼淚控制不住地涌出。

“院、院長……哥哥……救……我……”

直到站在醫(yī)院的重癥監(jiān)護室,我還是沒能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。

俯身幫曲臨夏掖好被角,嚴承洲轉(zhuǎn)過頭,對我怒目而視。

“程見微,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這么惡毒!”

“就因為統(tǒng)故障把你的論文署上臨夏的名字,你居然就利用她香水過敏害她?!”

我愣住了,沒想到這么多年的感情,遇到這種事他居然想也不想,就把一切都怪到我的頭上。

我拼命搖頭。

“不是我,我怎么知道你會帶她去看電影,我也不知道她會把項鏈摔碎!”

“你還敢狡辯!”

嚴承洲不由分說地朝我大吼。

“她摔的?故意摔碎項鏈的人明明是你!”

“我說你以前處處看臨夏不順眼,這次怎么突然這么大方,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!”

“早知今日,當初我就不該送你項鏈。”

“你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?”

病床上,曲臨夏艱難抬手,輕輕拽了下嚴承洲的袖子。

“院長哥哥……你不要為了我……和程老師吵架……”

“都是我的錯……我剛?cè)肷鐣欢?guī)矩……只知道自己冒尖出頭……動了大家的蛋糕……惹前輩不高興了……”

“程老師大約也是一念之差……我不是也沒什么事嗎……你就別和程老師生氣了……你們是夫妻……應該多包容對方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嚴承洲趕忙撫著她胸口幫她順氣,眼睛里都是心疼。

等曲臨夏終于平復下來,他才又看向我,卻已然換上一副橫眉冷對的神色。

“多大的人了,還沒有臨夏一個孩子懂事!”

“我命令你,立刻馬上,給臨夏道歉。”

我紅著眼睛站在原地,固執(zhí)地重復。

“不是我做的?!?/p>

嚴承洲看著我,忽然笑了一聲。

可那笑聲回蕩在病房里,卻顯得說不出的瘆人。

“不道歉是吧?”

“那這個家,我也沒必要回去了?!?/p>

“自己回去好好反省,什么時候愿意道歉了,什么時候再來見我!”

3

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,在沙發(fā)上枯坐了一宿。

等回過神來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訂了一張一周后飛往國外的機票。

我看著天光大亮里空空如也的房子,手指微動,熄掉了屏幕。

那便如他所愿,再也不見。

嚴承洲意料之中地沒有回來。

接下來一周的時間,嚴承洲也都沒有回家。

我也沒有去學校,而是默默收拾好了行李。

滿滿兩大箱的行李,可嚴承洲這幾年送我的東西,承載了我從前全部的歡欣與記憶,我卻一樣也沒有帶走。

精心為他準備的六周年禮物,我原本計劃著紀念日那天看完電影后,一起吃飯時送給他,如今卻被我原封不動地丟進了垃圾桶。

就如我們的愛情,也早就被他毫無留戀地丟棄。

只剩下婚姻這個空蕩蕩的外殼,徒有其表。

離開前一天,曲臨夏終于出院。

我最后一次來到學校,將離婚協(xié)議交到她手中。

一目十行地瀏覽完整張協(xié)議,曲臨夏眼中跳動著激動的光芒,聲音驚喜而不可置信。

“你真的愿意讓出院長夫人的位置,和他離婚?”

我點了點頭。

“只要你有辦法,讓他簽下這張離婚協(xié)議?!?/p>

“包在我身上?!?/p>

像是怕我反悔一般,曲臨夏果斷將協(xié)議夾進文件夾,迫不及待地抬腳,朝嚴承洲的院長辦公室走去。

“院長哥哥,這些學生的畢業(yè)論文,你幫人家簽個字嘛~”

我略帶忐忑地等在門口,沒忍住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。

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嚴承洲居然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
隔著一道門,整個樓道里都回蕩著他的怒吼聲。

“你從哪找來的這種東西?!”

“曲臨夏,你居然敢偽造離婚協(xié)議,騙我和程見微離婚?”

曲臨夏已經(jīng)被嚇得帶上了哭腔。

“不是我,是程老師讓我這么做的,是她要和你離婚……”

“你撒謊!”

嚴承洲氣得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。

“她這么愛我,怎么可能和我離婚!”

“你覺得我很好騙是不是?”

曲臨夏哭著搖頭。

我再也聽不下去,趕忙推門而入。

“是我讓她這么做的,你有什么沖著我來。”

4

聽了我的話,嚴承洲站在原地,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
曲臨夏哭著跑出辦公室,路過我時,還狠狠推了我一把。

我踉蹌了一下,后跟磕在門邊,破了層皮。

嚴承洲連忙過來扶我,卻連看也沒看曲臨夏一眼。

像是怕我再提離婚的事,嚴承洲堅持要帶我去醫(yī)院。

卻又明顯心不在焉,開車時眼睛不住瞟向手機,車速也無意識地越提越快。

我知道,他是放不下曲臨夏。

突然,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消息,猛地踩下剎車。

我捂著磕得通紅的前額,還沒從頭暈目眩中緩過神來,就聽見右側(cè)車門“喀噠”一聲。

是嚴承洲解開了車門的鎖。

他一臉歉疚地望著我。

“抱歉見微,我忘了學校下午有場研討會需要我出席,我必須現(xiàn)在趕回去?!?/p>

“你傷得不重,自己打車回去好嗎?”

他似乎忘記了,即便我再三拒絕也非要帶我來醫(yī)院的人是他。

也似乎忘記了,我的辭職申請他還沒批,工作群我也還沒退。

有什么研討會是連我這個學科帶頭人都不知道的呢?

可我卻沒有揭穿他,只是沉默地點點頭,平靜地拉開車門下車。

還不等我站穩(wěn),就突然聽到引擎轟鳴。

“砰!”

車門猛地彈回磕在我腰上,我瞬間失去平衡,跪倒在地。

柏油路面粗糙的顆粒割破絲襪,膝蓋火辣辣的疼。

車里,嚴承洲緊握方向盤的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

他正通過藍牙耳機急切地說著什么,甚至沒有回頭看跪在地上的我一眼。

他把我扔下的地方十分偏僻,我沒等到司機接單,卻等來了曲臨夏的朋友圈。

【下次再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!】

配圖是一張明晃晃的辭職申請。

我諷刺地笑出了聲。

曲臨夏假意辭職,換來他半路拋下我,馬不停蹄開車回去哄。

我真心辭職,只配劈頭蓋臉地被他痛罵“拿喬作勢”。

愛與不愛,多明顯啊。

等我冒著將近40度的高溫,強忍著腰傷和腳傷一步步走到家時,時針已經(jīng)指向10點。

身體疼痛、疲憊不堪,我甚至沒力氣上樓,只囫圇個把自己扔進一樓沙發(fā),就沉沉睡了過去。

迷蒙間,我感到身側(cè)沙發(fā)塌下一塊,睜開眼就看到嚴承洲正給我蓋上空調(diào)被。

時隔一周,這是嚴承洲第一次回家。

卻也著實在我意料之外。

我原以為公路上他疾馳而去的背影,會是我們此生最后一眼。

望著明顯空蕩了不少的房子,嚴承洲不禁皺了皺眉。

“怎么少了這么多東西?”

我隨口敷衍。

“前兩天做掃除,就把東西暫時收起來了?!?/p>

嚴承洲明顯松了口氣。

“你總是喜歡把自己搞得這么累,工作是這樣,好不容易休息了還是這樣。”

“我訂了明天的電影票,帶你出去放松一下,順便把紀念日欠你的電影補上,好不好?”

我沒說話,只是裝作無限困倦的模樣,閉上了眼睛。

嚴承洲俯身將我抱起,一步步走上樓梯,回到臥室。

我不禁有些恍惚,已經(jīng)想不起來他上一次抱我是在什么時候了。

他將我放在床上的動作說不出的輕柔,我的心也跟著柔軟些許,睜開眼睛正要和他說些什么,

卻看到嚴承洲一條腿已經(jīng)放在床上,手機屏幕卻突然亮了起來。

下一秒,曲臨夏在影院門口的自拍就撞入我眼簾。

【我知道你剛到家,可我就是要你出來陪我看那天你欠我的電影,你來不來?】

【我就是任性,就是無理取鬧,嚴承洲,你哄不哄?】

嚴承洲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我,我趕忙閉上眼,裝作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

“老婆?”

他試探著叫了一聲,見我沒有反應,就轉(zhuǎn)身躡手躡腳地出去了。

我聽到大門輕輕開啟,又被輕輕碰上。

下一秒,我就真的沉入了夢鄉(xiāng)。

只是一滴眼淚,還是無意識地自眼角滑落。

第二天天還沒亮,我就開車去了機場。

手機調(diào)成飛行模式的前一秒,嚴承洲的電話卻一個接著一個地打了進來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7-23 09:19:3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