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
雨漸漸停了。
宋疏薇卻渾然不覺，只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男人。
“你再說一遍，是誰讓你往白明舟的鞋子里放東西？”
她的聲音冷得像冰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張虎被她眼底翻涌的戾氣嚇得渾身發(fā)抖，膝蓋已然磨破但是卻不敢輕易亂動。
他哆哆嗦嗦地重復：“是……是那位白同志……白明舟讓我干的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宋疏薇已經(jīng)一腳踹在他胸口。
張虎像個破麻袋似的飛出去，重重撞在墻上，悶哼一聲，嘴角瞬間溢出血絲。
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，宋疏薇已經(jīng)幾步上前，迎面又是幾拳。
“你騙我”
“我看你是活膩了！”
張虎被打得暈頭轉向，血沫子從嘴里涌出來，糊了滿臉。
他胡亂揮舞著胳膊想要格擋，卻被宋疏薇反手按在地上，皮鞋毫不留情地碾過他的手背。骨頭碎裂的劇痛讓他發(fā)出殺豬般的慘叫。
“宋團長饒命！宋團長饒命??！”
張虎整個人止不住的發(fā)抖，“我真的沒騙您！是白明舟！千真萬確是他！他給了我五十塊定金，說事成之后再給五十，還說就算被抓到，他也能保我出來！”
宋疏薇的腳又加重了幾分，她看著張虎痛苦扭曲的臉，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。
徐川行蒼白的面容浮現(xiàn)在眼前，那天他解釋了好久。
可是人證都在，她不得不相信白明舟所說的話。
是她錯怪他了嗎？
“不可能?！?/p>
她低聲嘶吼，像是在說服自己，“他那么善良，他連踩死只螞蟻都要難過半天，怎么會做這種事？”
她猛地抬腳，又是狠狠一腳踹在張虎肋骨上。這一腳力道極重，張虎被打的直不起來身子。
“宋團長……我有證據(jù)……真的有證據(jù)……”
張虎咳得撕心裂肺，手卻在懷里胡亂摸索，摸到個油紙包著的小東西，哆哆嗦嗦地舉過頭頂，
“您看這個……這是他的……”
小張及時上前攔住她：“團長，再打就出人命了?！?/p>
他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張虎，眉頭緊鎖，“這人既然敢說有證據(jù)，不如先聽聽他怎么說?！?/p>
宋疏薇胸口劇烈起伏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她死死盯著張虎“拿過來。”
打開一看里面露出一枚小巧的襯衫袖扣
宋疏薇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去年白明舟生辰，她托人從上海帶來的袖扣，
“這……這是我上次跟他見面時撿到的?！?/p>
張虎見她盯著袖扣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聲音都拔高了幾分，“他讓我只管說是徐川行指使的就好。我當時還問他，萬一被發(fā)現(xiàn)了怎么辦，他說有您護著他。
宋疏薇的手指撫過冰涼的袖扣，心猛地一顫。
心口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，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。
她想起這幾天白明舟在她面前說徐川行故意找人害他。
那些她曾深信不疑的眼淚，此刻都變成了淬了毒的針，密密麻麻地扎進她的五臟六腑。
“備車?！?/p>
宋疏薇猛地將袖扣攥在手心，棱角硌得掌心生疼，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痛楚，“去圣心醫(yī)院?！?/p>
警衛(wèi)員愣了一下：“小姐，現(xiàn)在去醫(yī)院？”
“把他帶上。”宋疏薇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。
車燈劈開濃重的夜色。
宋疏薇坐在駕駛座上，指關節(jié)因為用力握著方向盤而泛白。
副駕駛座上的小張幾次想開口，都被她周身散發(fā)出的寒氣逼了回去。
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，車在醫(yī)院門口停下。
白明舟住的特護病房在二樓，宋疏薇上去時，他穿著醫(yī)院的白色病號服，看起來還很虛弱。
聽到腳步聲，他回過頭，臉上帶著笑：“疏薇，你來了？我等你好久了。”
他的笑容在看到跟在后面的張虎時僵了一下，尤其是當宋疏薇將死狗一樣的張虎扔在地上時，他的臉色“唰”地白了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