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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念剛剛流產(chǎn),又出血,此時虛弱得很。
整個人下不來床。
我沒覺得是我推她那下導致的,畢竟是她先抽風拉住我。
不然那些重物砸下來,我這骨頭絕對受不住。
晏醒之顯然不這么想。
我在臥室收拾行李,他也回來了。
白襯衫凌亂,袖口挽到手肘,領(lǐng)口還有點濕。
不知道是蘇念的眼淚還是什么。
他扯開一把椅子坐下,抽出個文件扔在桌子上。
醒目地印著離婚協(xié)議書。
“簽了吧?!?/p>
他嗓音有點啞,兀自轉(zhuǎn)頭摸了根煙抽。
確認沒什么問題,我流暢地簽好名,有條不紊地談條件。
“公司的股份,我要百分之三十?!?/p>
他頭也沒抬,看不清神色,只剩煙霧繚繞。
“嗯?!?/p>
“你不用再在公司了?!?/p>
我瞇眼,“什么意思?”
晏醒之抬眼,“你被開了,晏氏我說了算。”
這話沒毛病,他確實有這資格。
但。
“說開就開,連個正當理由也無,晏總也不是甩小脾氣的年紀了吧?!?/p>
煙頭摁滅在桌子上,“其余財產(chǎn)合同上寫了,一分不落都給你?!?/p>
我深吸口氣。
公司有我多年的心血,這是唯一條件。
“蘇念出事你不能怨我。”
“我不甩開她,現(xiàn)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我?!?/p>
“能別扯那沒用的嗎?”
我維持最后的體面,“那你長眼了嗎?”
晏醒之冷嗤,踹開桌子往后退,起身。
聲音冷得掉冰碴。
“時窈你就非得要我說個明白是么?”
“我就是因為不想跟你這么過下去了懂嗎,跟誰都沒關(guān)系?!?/p>
他滿眼煩躁,指著我。
“你覺得你自己也配跟蘇念比,你比得過她一根頭發(fā)絲嗎?”
“她見了你就出事,你就得走。”
委屈酸澀順著心頭涌上喉管。
但這跟晏醒之沒什么關(guān)系,單純覺得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而已。
我放下離婚協(xié)議書時注意到手指已經(jīng)被我攥的發(fā)紅。
結(jié)痂了的傷口掉落,血乎的嫩肉暴露在空氣中。
我們彼此怔了一秒。
空氣別扭地安靜。
晏醒之皺眉從包里扔過來一盒藥膏,嗓音沉沉。
“三天時間收拾完你手上的爛攤子?!?/p>
“離職前獎金都是你的,股份只給你百分之十。”
這補償已經(jīng)夠多了,我知道這是他的極限。
沒再有異議,我隨便扯了張紙裹住傷口,給其他幾份合同也簽了名。
食指疼痛,名字簽的都很抖。
一個月后領(lǐng)離婚證。
晏醒之突然勾了下我胳膊,“我想了想,公司你還是來,我盡量避免你倆接觸就行?!?/p>
他將煙頭摁滅進垃圾箱,“一樣的。”
“不用,我有offer了。”
趕著時間出來,他努努嘴,“去哪?送你?!?/p>
我搖頭,一輛車緩緩駛近。
車窗搖下,紅色衛(wèi)衣的男生對我笑瞇瞇,“走了窈窈。”
他斜睨一眼晏醒之,惡劣地勾唇,“嗨。”
“前夫哥。”
晏醒之又攔住我。
煩躁感涌上,我徹底沒了耐心。
“到底想干嘛?”
他手指在空中點點那男生,冷了臉。
“他誰?”
“什么誰誰,跟你有關(guān)系?”
晏醒之下顎緊繃。
我趁著間隙上車關(guān)門,順著風留下一句。
“男朋友。”
一個剛認識的男大,據(jù)說成績很好。
聚餐時候見的面,要了聯(lián)系方式后就黏上我了,死纏爛打也不走。
估計學業(yè)壓力大,找個圖精神放松的方式。
晏醒之還想說什么,我冷靜地打斷他,“晏醒之,清楚你現(xiàn)在沒任何身份來質(zhì)問我?!?/p>
他喉結(jié)滾動,片刻后還是側(cè)身。
那是我們重逢前的最后一次見面。
我都沒想到,未來再見面會是以這種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