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公公是個老實巴交的家庭煮夫。
吃飯時婆婆炫耀新買的金鐲子，老公笑著說，“爸兼職賺的！”
公公除了買菜不怎么出門，去哪兼職？
直到我在外網(wǎng)的深夜直播間里，看到他戴著假發(fā)跳艷舞。
“茉莉姐姐扭個腰！”
“這老阿姨夠騷啊，打賞了！”
“聽說你兒子逼你的，真刺激！”
婆婆得意洋洋，“他反正喜歡穿女裝，不如賺點養(yǎng)老錢。”
但他們都忘了，我大學(xué)學(xué)的是法律。
而之后公公的每一場直播，都在我精心設(shè)計的復(fù)仇計劃里。
既然這個家已經(jīng)爛透了，那我不介意親手送他們下地獄！
......
我半夜起床上廁所，卻看到公公房間傳來燈光。
門縫里透出詭異的粉紫色燈光，還有刻意壓低的音樂聲。
這和我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、只會弓著腰拖地的公公楊建國太不相符了。
鬼使神差地，我湊近門縫。
下一秒，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。
梳妝鏡前，我的公公正對著手機鏡頭涂口紅。他戴著金色波浪假發(fā)，穿著我婆婆的亮片吊帶裙，而屏幕上飛速滾動的彈幕寫著，
“茉莉姐姐扭個腰！”
“這老阿姨夠騷啊，打賞了！”
“聽說你兒子逼你的？刺激！”
我顫抖著退回房間，突然想起上個月婆婆炫耀新買的金鐲子時，老公楊志強笑著說，“爸兼職賺的。”
原來這就是他們?nèi)倚恼詹恍募媛殻?/p>
楊家女主外男主內(nèi)，婆婆張淑芬是家里的掌權(quán)者，老公是典型的媽寶男，而公公像個不會抱怨的機器人，默默承擔(dān)著所有家務(wù)。
婆婆說為了不打擾公公的兼職，兩人分房睡。
終于明白為什么最近總能在公公房間外聞到化妝品的氣味，為什么他的衣柜底層總傳出塑料包裝的窸窣聲。
公公是自愿還是被逼？
第二天早餐桌上，我仔細觀察著公公的一舉一動。
楊建國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，動作遲緩地為全家人盛粥，手指上還殘留著沒洗干凈的指甲油痕跡。
婆婆張淑芬一邊刷手機一邊抱怨，
“老楊，今天的粥又煮稀了！你怎么整天心不在焉的？”
“我、我沒有...”公公的頭幾乎埋進胸口。
“媽，爸最近加班太累了?！睏钪緩娐唤?jīng)心地插話。
我注意到丈夫手機上彈出的通知：茉莉小姐直播間收入到賬：4872元。
晚上我假裝入睡。我躡手躡腳地來到公公臥室門外，聽到里面?zhèn)鱽頎幊场?/p>
“今天必須跳那個椅子舞！觀眾點了二十多次了！”婆婆的聲音尖銳刺耳。
“淑芬，我、我真的不行了，膝蓋疼得厲害?！惫穆曇魩е耷弧?/p>
“裝什么裝？上次醫(yī)生不是說沒事嗎？”這次是楊志強，“爸，你知道光上個月直播就賺了五萬多嗎？”
“比您退休金高十倍！你反正喜歡穿女裝，不如賺點養(yǎng)老錢?！?/p>
“我不是喜歡，我是控制不住?！惫穆曇粼絹碓叫 ?/p>
“少廢話！趕緊化妝！觀眾等著呢！”婆婆厲聲道，”別忘了是誰收留你這個變態(tài)！要不是我，你早被單位開除了！”
我躡手躡腳退回自己房間，心臟狂跳。
這就是我嫁的家庭？這就是我同床共枕的丈夫？
我沖進衛(wèi)生間干嘔，對之前看到的一幕生理性感到反胃。
公公可能有性別認知障礙，而婆婆和丈夫利用這點把他變成了賺錢工具！
他們簡直就是畜生！
不，畜生都比他們有人性！
深夜，結(jié)束直播的公公癱坐在化妝鏡前，機械地卸著妝。
鏡中的老人淚流滿面。
“爸......”
我忍不住推門而入。
楊建國驚慌失措地試圖遮擋，“小念？你、你怎么？”
“我都知道了?！蔽疫f過紙巾，“你是被迫的，對嗎？”
公公的防線瞬間崩塌，
“我年輕時曾偷偷穿女人的衣服被發(fā)現(xiàn)，從此被張淑芬拿捏住把柄。我退休后，老婆和兒子發(fā)現(xiàn)變裝直播能賺錢，便強迫我每晚表演。”
“他們說我這樣能幫家里減輕負擔(dān)，”公公抹著眼淚，“可那些觀眾，他們要我說下流話，做下流動作，我受不了了?！?/p>
”為什么不反抗？”
“我、我不敢?！睏罱▏s著，“淑芬說如果我停止直播，就告訴所有人我是變態(tài)，讓你和志強離婚，我不能連累你?！?/p>
我緊緊握住公公顫抖的手，“爸，這不是您的錯。性別認知障礙是正常的，錯的是利用這點傷害你的人?！?/p>
“放心，接下來，一切有我?！?/p>
我大學(xué)學(xué)的法律，嫁給楊志強后，因為離家太遠，所以辭職了正在找工作。
我找了一位私家偵探幫我調(diào)查。
第二天直播前婆婆和老公又開始施壓。
“老楊，今晚必須答應(yīng)那個榜一大哥的私人訂制！他出五千塊要看特別節(jié)目！”婆婆尖聲道。
“什么特別節(jié)目？”公公聲音發(fā)抖。
“就是，你知道的，用些道具...”楊志強含糊其辭，
“爸，想想新豪宅首付還差多少！”
“我不干！那是、那是色情表演！”公公罕見地提高了聲音。
啪！
一記響亮的耳光聲。
“反了你了！吃我的住我的，裝什么清高？”婆婆怒吼，“別忘了二十年前你在單位女廁所穿絲襪被保安抓住的事！要不是我求情，你早進精神病院了！”
“住手！”我沖進臥室。
公公用布滿血絲的眼睛向我求救，“小念?！?/p>
“蘇念！你知道了？”
“對，你們不能這么對待爸?！?/p>
“你發(fā)什么瘋？！”婆婆尖利的聲音傳來，指甲深深陷進我的胳膊，“這是你爸的直播間，輪得到你管？”
我疼得倒抽冷氣，卻死死擋在公公面前，
“媽，你沒看見那些彈幕在說什么嗎？這是人格侮辱！”
“侮辱？”楊志強揪著我的衣領(lǐng)，“老頭子自己愛穿女裝，我們這是幫他實現(xiàn)人生價值！”
我心疼地去拉他的手，“爸，我們報警?！?/p>
“你敢！”婆婆突然抄起化妝刷砸在我臉上，粉末迷了我的眼睛，“要不是我們收留這個變態(tài)，他早被送去精神病院了！”
她轉(zhuǎn)頭對公公吼，“愣著干什么？快去化妝，榜一大哥等著呢！”
楊志強按住我的肩膀，在我耳邊陰森森地說，“你要是敢說出去，我就把爸那些見不得人的照片發(fā)到他們單位退休群里。”
那比殺了公公還要過分。
我望著他們扭曲的面容，妥協(xié)道，“那你們繼續(xù)?！?/p>
退出房間時，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錄音筆。
偵探發(fā)現(xiàn)婆婆在一個【特殊家庭互助群】里炫耀如何開發(fā)丈夫的商業(yè)價值。
“我們家老楊啊，開始還扭扭捏捏的，現(xiàn)在一晚上能賺兩千多！”
婆婆的語音消息里滿是得意，“秘訣就是不能給他們臉！這種變態(tài)，你越寬容他越來勁！不如物盡其用！”
她很是得意目前的現(xiàn)狀。
第二天早餐時，我放下筷子，聲音輕柔，
“爸最近在吃抑郁癥的藥，醫(yī)生說他抑郁癥已經(jīng)到中度了。”
楊志強頭也不抬地刷手機：“抑郁癥？笑死，老頭子就是矯情。穿個女裝扭兩下就能月入五萬，多少人羨慕不來。”
他突然想到什么，咧嘴一笑，“哎對了，昨晚那個榜一大哥說，要是爸肯穿黑絲跳《極樂凈土》，直接打賞兩萬！”
婆婆把粥碗重重一擱，“抑郁？他這種變態(tài)也配抑郁？”
她突然伸手掐住公公的后頸，“二十年前在廠里女廁所偷穿絲襪被抓的時候，怎么沒見他抑郁？要不是我給他擦屁股，他早......”
公公渾身發(fā)抖，粥勺咔嗒掉在桌上打斷了她的話。
婆婆惡狠狠地說，“吃再多的藥也得直播，他就算死也得死在直播間里。”
楊志強翹著二郎腿，笑嘻嘻地劃著手機屏幕，
“爸要是真撐不住死了，咱就開個孝子直播，標題我都想好了，‘含淚送別變裝老父，全網(wǎng)見證最后的茉莉小姐’。打賞功能開著，刷火箭的加我好友，私發(fā)爸的女裝遺照?！?/p>
婆婆眼睛一亮，拍著大腿接話，“靈堂就擺他直播那套假發(fā)和裙子！哭喪的時候我順便賣貨，他那些戰(zhàn)袍掛小黃車，寫絕版收藏！”
看著二人惡心的嘴臉，你們也囂張不了多久了。
這時婆婆手機收到一條匿名短信，圖片時楊志強機里的銀行流水。
最近三個月，他向一個叫于莉的賬戶轉(zhuǎn)賬17萬，備注全是【寶貝開心】。
于莉是公司新來的實習(xí)生。
婆婆的手指開始發(fā)抖，她死死盯著那張圖，突然掀翻粥碗，“楊志強！你給那個賤人轉(zhuǎn)的錢，是哪兒來的？！”
楊志強臉色驟變，“媽你聽我解釋?！?/p>
“解釋個屁！”婆婆抓起手機砸向他，“你拿老不死的賣肉錢養(yǎng)婊子？！”
“兩萬八的鐲子？啊？我說怎么上個月對賬少了三萬，原來都喂給這個小賤人了！”
楊志強急忙道，“媽你聽我解釋，這是投資。”
“投資？”
我輕聲插話，“可是于莉的朋友圈說，這是老公送的定情信物呢?！?/p>
屏幕上的女孩戴著鐲子，背景赫然是楊志強辦公室的休息間。
我低頭喝粥，聽著他們互相撕咬。
楊志強突然暴起，“那你呢？爸的退休金卡上個月少了三萬，是不是又給你那個賭鬼弟弟了？”
他們互相撕扯時，楊志強脫口而出，“要不是你當(dāng)年在爸的茶里下藥，他怎么會......”
意識到說了秘密后，二人停止了動作。
公公走向婆婆，二十來年第一次直視她的眼睛，“那年，我茶杯里的甜味，是你？”
婆婆的表情從震驚到猙獰只需一秒。
“是又怎樣？”她突然笑出聲，臉上滿是得意，“要不是我，你早被當(dāng)成變態(tài)抓去坐牢了！”
公公崩潰，“要不是你，我也不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！”
晚上楊志強拉著我的手，語氣認真，“我和莉莉只是逢場作戲，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?！?/p>
“你要懂事，不要學(xué)網(wǎng)上那些女人無理取鬧，你在我心里就永遠是第一位的。”
我忍著惡心沒有抽出手，只是以身體不舒服為由，背對他睡覺。
第二天清晨我給于莉寄了楊志強結(jié)扎的復(fù)印件。
當(dāng)晚公公發(fā)起了高燒，可能是當(dāng)了二十幾年的變態(tài)，發(fā)現(xiàn)是自己老婆下的藥，被刺激到了。
婆婆強行把公公搬到直播間鏡頭下，39.5度的體溫計被她扔在了垃圾桶里。
她正忙著往著往公公的太陽穴上抹清涼油，不是為退燒，而是防止他昏睡。
“媽，李總說了，病人直播流量更好?！睏钪緩娬{(diào)整著補光燈角度，
“標題就叫”發(fā)燒茉莉堅持營業(yè)”，打賞加倍?！?/p>
我端著冰袋站在門外，聽婆婆掰開公公的嘴灌退燒藥混紅牛，黃色的液體從他嘴角溢出。
當(dāng)我把冰袋敷在公公額頭上時，他渾濁的眼睛突然睜大。
“爸，”我用毛巾擦掉他脖子的冷汗，聲音輕得只有他能聽見，“你再撐三分鐘?！?/p>
三分鐘后，直播間突然黑屏。
觀眾只聽見咚的悶響，接著是楊志強的咒罵，
“老東西真暈了？”
楊志強趕緊推門進去，發(fā)現(xiàn)公公抽搐嘔吐，眼球上翻。
他上前踹了一腳，“操！你踏馬現(xiàn)在裝什么死？！”
我撲過去按住公公抽動的四肢，抬頭時眼淚恰到好處地落下，“志強！會鬧出人命的！快叫救護車??！”
婆婆一把扯住我頭發(fā)往后拽，“賤人！你知道停播一天損失多少錢嗎？！”
她掏出手機就要對著抽搐的公公錄像，“老鐵們看看！我家茉莉累暈了！刷個火箭就掐人中弄醒他！”
“媽！”我抖著聲音跪下來，“直播間三萬人看著呢，要是爸真死了...”
我故意停頓，讓婆婆自己接上后半句。
“死了更好！意外險能賠兩百萬！”
當(dāng)醫(yī)護人員沖進來時，公公正巧睜開眼。
他的假發(fā)黏在臉上，卻對我輕輕眨了眨眼，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信號。
藏著衣服上的微型攝像頭，已經(jīng)錄下全部罪證。
這個家已經(jīng)爛透了，我不介意親手送他們下地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