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“你這個孽障!我們沈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”
父親的皮鞭狠狠抽在我身上,一下,又一下。
力道之大,仿佛要將我活活打死。
白色的旗袍上綻開一道道交錯的血痕,觸目驚心。
“你放著好好的少帥夫人不當(dāng),非要去給一個病癆鬼陪葬!”
“你是豬油蒙了心嗎?!”
母親在一旁哭喊著,她的言語卻比鞭子更傷人。
“我怎么會生出你這種不知好歹的東西!”
“你姐姐馬上就是少帥夫人了,我們沈家就要飛黃騰達(dá)了!”
“你卻自甘墮落,非要嫁給那個廢物!以后我們沈家還怎么在北地立足!”
“你是不是就見不得你姐姐好,見不得這個家好啊!”
我被反鎖在陰暗潮濕的閣樓里,渾身是傷,高燒不退。
上一世,我為了嫁給傅承宇,也是這般被囚禁,被打罵。
只是那時,我還心存幻想,以為他們只是怒我不爭,氣我不懂事。
我以為他們心中還有我這個女兒,只是愛之深,責(zé)之切。
可這一世,我徹底明白了。
在他們眼里,我和妹妹,不過是用來攀附權(quán)貴,鞏固家族地位的棋子。
誰能給沈家?guī)砀蟮睦妫l就是他們的好女兒。
我選了傅言洲,一個在他們眼中毫無價值,隨時會死的“廢人”。
這在他們看來,就是徹頭徹尾的背叛。
我疼得蜷縮在冰冷的木地板上,意識漸漸模糊。
他們想讓我屈服,想讓我哭著喊著去傅家悔婚,去求傅承宇原諒。
可我寧愿死在這里,也絕不回頭。
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像一只野狗一樣,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陰冷、充滿霉味的閣樓里時。
窗戶,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了。
一道黑影如貓一般閃了進(jìn)來。
是傅言洲的人。
他沒有多言,只放下了一個藥箱和一張字條,便又消失在夜色中。
我掙扎著爬過去,打開藥箱,里面是上好的金瘡藥和退燒的西藥。
我顫抖著手,展開那張字條。
上面只有兩個字,筆鋒蒼勁有力,與他病弱的形象判若兩人。
【等我?!?/p>
一瞬間,眼淚決堤。
上一世無人問津的閣樓里,第一次照進(jìn)了一絲光。
此時此刻,就在樓下那間燈火通明的房間里。
我的好妹妹沈芙蓉,正與她的情郎,南方的孫督軍,在燈下纏綿。
“芙蓉,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傅承宇?我舍不得你。”
孫督軍摟著她的腰,滿眼癡迷。
“傻瓜,不過是權(quán)宜之計?!?/p>
沈芙蓉嬌笑著,喂了他一顆葡萄。
“等我拿到北地的軍防圖,我們就遠(yuǎn)走高飛?!?/p>
“到時候,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。”
“可我聽說,傅家的男人都有詛咒……萬一……”
“放心,我可是太陰之女,有我的太陰之氣,他死不了的?!?/p>
“不過是借他的名頭,做我們的事罷了。等事成之后,他這條命,留不留,還不是我們說了算?”
我在閣樓里,透過地板的縫隙,將這一切盡收眼底,心中冷笑不止。
她當(dāng)真以為自己那點駁雜不堪的太陰之氣能救得了人?
那不過是她欺騙世人與傅承宇的幌子。
她早已與人珠胎暗結(jié),命格污濁不堪,又如何能與傅家那要求至純至凈的血脈相融?
等待她的,只會是與傅承宇一同在詛咒的烈焰中毀滅的結(jié)局。
他們不知道,他們這番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密謀,被窗外另一道黑影,聽得一清二楚。
督軍府。
此時的傅言洲,正坐在窗前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的一把勃朗寧手槍。
聽著手下的匯報,他眼底是化不開的墨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