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凜重新把我抱在懷里,說著道歉的話。
「寶寶,對不起,沒有事先告訴你,剛才也只是她崴了腳走不了路,所以我才把我的運動鞋給她,你相信我?!?/p>
「寶寶,裴苒也從家里跑了出來,這些年她也過得不好,你也知道,你爸媽的本性,她考來秘書辦我并不知情,還是孫秘書請假她頂替我才知道的?!?/p>
「寶寶,過去的就過去吧!畢竟她也是你的妹妹,即使家回不去,你也算有個親人是不是?!?/p>
「啪!」我再一次狠狠地甩了薛凜一個巴掌。
我從沒有這么無助和絕望過。
「薛凜,你忘了我受過的痛了嗎?為什么是她?為什么?」
痛苦讓我渾身顫抖,我不敢相信我的愛人,曾經(jīng)和我一起面對、帶我脫離苦海的人,再一次把深淵帶到我身邊。
「薛凜,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?!刮业穆曇魩е煅屎捅罎?,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出我的痛苦,我的腦子很亂,我無法理解,更不能接受。
「你知道我以前經(jīng)歷的那些,卻讓我原諒?薛凜,你是圣人嗎?」
「寶寶,你不要這樣,看見你哭,我的心都碎了。這么多年過去了,我以為你遺忘了,是我不好,我馬上把她開除好不好,你不要嚇我?!?/p>
薛凜這五年來陪我走出來,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看見我這么無助的樣子。
我渾身顫抖得停不下來,手指死死地陷進掌心,等薛凜發(fā)現(xiàn)的時候,雙手已經(jīng)沾滿了血跡。
薛凜怕了,抱著我就離開,我們回到了那個我認為最溫馨的家。
可是現(xiàn)在,我卻覺得徹骨的寒冷,這里什么時候突然這么冰冷了。
薛凜手忙腳亂地幫我包扎,給我倒溫水,拼命地想送入我的口中,但是我死死地咬著嘴唇,不是我故意的,而是抑郁癥的軀體化表現(xiàn)。
我犯病了,薛凜顫抖著給我喂藥,我僵硬得像一具尸體。
薛凜最后掐著我的臉頰,嘴對嘴強行給我喂了藥。
許是藥物的作用,沒多久我就昏睡過去。
耳邊的嘆息聲清晰可聞。
我卻陷入了一個叫萬劫不復(fù)的地方。
夢里,媽媽帶回來一個小女孩,那是我的表妹,媽媽說是她最小妹妹的孩子,因為小姨生病去世,沒人養(yǎng),所以接來了。
我起初很開心,但是也很緊張,畢竟爸爸不喜歡我是女孩,媽媽再帶來一個,爸爸會不會生氣??!
女孩成了養(yǎng)妹,改了名字,叫裴苒。
不到一個星期,她就親切地叫著我的父母爸爸媽媽。
而爸爸,也難得地應(yīng)和著。
我想帶妹妹玩,她卻總帶著敵意。久而久之,我發(fā)現(xiàn)她總是和媽媽說我欺負她,可是我連和她說話都沒說過幾句。
為此,媽媽狠狠地打了我。他們從小就打我,因為我不是男孩,不是爸爸所期待的。
但是他們?yōu)榱艘粋€外人打我,我卻受不了,我反抗,說我并沒有欺負她,還轉(zhuǎn)身質(zhì)問這個養(yǎng)妹,為什么要騙媽媽。
裴苒哭泣得顫抖,說只是想有爸媽疼愛,為什么姐姐要攆她走。
我被媽媽打得更狠了。
那時候我十四歲,裴苒十二歲。
從此以后,我就成了家里的空氣。媽媽因為心疼自己妹妹早逝,對裴苒很好,卻對我這個親生女兒越來越敷衍。
而爸爸,賺了點小錢開始吃喝嫖賭,沒幾年家里就欠了一屁股債。
盡管如此,媽媽也拼命生了個兒子。
我的生活更難了,裴苒也好不到哪去,但是她不會挨打,只是零花錢少了。
薛凜是街里薛伯伯的孫子,每年放假都來。
一次我被打得全身是傷,就在河邊坐著,我想跳下去,我覺得活著沒有什么意義。
這時候薛凜來了,他坐在我身邊,開始自言自語,我剛開始以為他是傻子,結(jié)果他說:「欸~我告訴你啊,跳河的人,死了是要進油鍋被炸的,而且全身都變得超級大,一碰就腸子肚子都炸飛了?!?/p>
我平靜地聽著,覺得真可笑,我要是死了,炸不炸飛又能怎樣呢?
然后薛凜就開始講故事,我竟然聽進去了,講的是黃河底下出來了個棺材的故事。
我聽了一整個下午。
臨走的時候薛凜說明天還給我講。
就這樣,一整個假期,我都過來聽故事,薛凜帶各種好吃的,帶我爬山,帶我上樹,反正在哪里,最后都是開始講故事。
因為故事,我突然就不想死了。
然后我就每年等薛凜放假。
裴苒曾經(jīng)想加入我們,但是因為我曾經(jīng)和薛凜說過我的遭遇,薛凜對裴苒特別不好,指桑罵槐地把裴苒罵跑了。
「楠楠,以后她再欺負你,你告訴我,我讓我姐揍她。楠楠,你考大學(xué)一定要考南城,我就在南城,到時候我們一起上大學(xué)?!?/p>
薛凜給了我生的希望,從此,我的心好像真的就只為他而活。
我拼命地學(xué)習(xí),太過專注,已經(jīng)不在意裴苒的那些栽贓陷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