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言的眼中閃過一絲劇烈的痛苦。
那痛苦像流星,轉(zhuǎn)瞬即逝。
隨即,他的眼眸被一層堅(jiān)冰覆蓋。
他看著我,一字一句,清晰而殘忍。
“不是?!?/p>
這個(gè)字,像一把淬了冰的錘子,砸碎了我最后一絲幻想。
我愣住了。
我以為自己聽錯(cuò)了。
他卻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我離開你,不是因?yàn)椴幌胪侠勰??!?/p>
他朝我走近一步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“沈星若,你到現(xiàn)在還不明白嗎?”
他的聲音很平靜,平靜得可怕。
他彎下腰,從滿地狼藉中,撿起一塊相框的玻璃碎片。
尖銳的棱角,反射著冰冷的燈光。
他將碎片放在自己左手手心,然后緩緩握緊。
鋒利的邊緣,瞬間割破了他的皮膚。
鮮血,順著他的指縫,一滴滴往下淌。
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。
他抬起眼,看著我,繼續(xù)說。
“我只是玩膩了,不喜歡了。”
“僅此而已。”
轟的一聲。
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,斷了。
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干。
我癱軟地坐在地上,任由眼淚模糊視線。
無法接受。
我無法接受這個(gè)答案。
這比他當(dāng)年一聲不吭地消失,更讓我痛苦千萬倍。
消失,尚有想象的余地。
而這句話,宣判了我三年等待的死刑。
他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,眼中沒有絲毫憐憫。
他繼續(xù)用最惡毒的話攻擊我。
“你現(xiàn)在都是一手遮天的沈總了,怎么還像個(gè)小女孩一樣天真?”
“以為世界都圍著你轉(zhuǎn)嗎?”
“以為所有人都該愛你嗎?”
每一句話,都像一把刀,插進(jìn)我的心臟。
我看著他掌心不斷滲出的血。
那血,和我臉上的淚,混在了一起。
我輸了。
輸?shù)靡粩⊥康亍?/p>
我所有的驕傲,所有的偽裝,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。
他松開手。
將那塊沾滿了他鮮血的玻璃碎片,輕輕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。
像是在完成某種告別儀式。
“現(xiàn)在,”他看著我,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,“我們兩清了?!?/p>
說完,他轉(zhuǎn)身。
拖著仿佛被抽掉所有骨頭的身體,一步步向門口走去。
他的背影,是我從未見過的決絕與蕭索。
每一步,都踩碎了我最后的希望。
“砰?!?/p>
門關(guān)上了。
隔絕了兩個(gè)世界。
房間里,我再也抑制不住,發(fā)出了野獸般的悲鳴。
門外,他靠著冰冷的墻壁,緩緩滑落在地。
他將頭深深埋在膝蓋里,肩膀劇烈地、無聲地顫抖。
手背上被燙傷的皮膚,和掌心深可見骨的傷口,一起灼燒著他的靈魂。
一門之隔。
兩個(gè)地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