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廳經(jīng)理不敢違抗我,很快拿來了合同。
薄薄的一張紙,遞到我手上。
我翻到第一頁。
員工姓名那一欄,清清楚楚地寫著三個字。
陸昭言。
看到這三個字,我心中塵封三年的傷口,再次被撕開。
鮮血淋漓。
我捏緊了合同。
當眾宣布。
“這位服務生受傷了,為了表示歉意,我要親自帶他去處理傷口。”
這個借口荒謬至極。
所有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。
季陽的臉色更是難看。
他拉住我:“星若,讓經(jīng)理處理就行了?!?/p>
我甩開他的手,不容置喙。
“我說,我親自去?!?/p>
我拽著陸昭言的手腕,將他拖離了宴會廳。
他的手腕很燙,是被湯汁濺到的地方。
在休息室,我把他狠狠按在椅子上。
他想掙扎,卻被我死死壓住。
我打開我的愛馬仕手包,從里面拿出一管進口燙傷藥膏。
他看著藥膏,愣了一下。
這是我三年來養(yǎng)成的習慣。
因為我時常會因走神而被剛煮好的咖啡燙到。
每一次,都像在重溫他留給我的灼痛。
我擠出藥膏,準備給他涂上。
他卻猛地縮回手。
“不敢勞煩沈總?!?/p>
他低聲說,語氣疏離又恭敬。
“沈總?”
這兩個字徹底激怒了我。
新婚之夜,他留下的信里,也是這樣叫我。
“沈總,我們兩清了。”
我抓住他受傷的手,不再有絲毫溫柔。
我將冰涼的藥膏,狠狠按在他手背的水泡上。
用力碾過。
“嘶——”
他終于沒忍住,倒吸一口冷氣。
他的身體因劇痛而劇烈顫抖,額頭上滲出冷汗。
看到他痛苦的模樣,我感到一種報復的快感。
和一絲,幾乎無法察覺的不忍。
我想起了有一次,我笨手笨腳地學做飯,被油濺到了手。
他也是這樣,拉著我的手,小心翼翼地涂上藥膏。
他一邊涂,一邊輕輕地吹著氣。
他說:“星若,以后這種事,我來做就好?!?/p>
回憶像一把刀。
我俯下身,貼近他的耳朵,像情人般輕聲問。
“痛嗎?”
他的呼吸急促,沒有回答。
我繼續(xù)說:“你留下那封信,消失在新婚之夜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,我的心比這痛一萬倍?”
他臉色瞬間煞白。
嘴唇翕動,卻依然嘴硬。
“當年的事,是我對不起你?!?/p>
“但與我的工作無關,請您放手。”
他試圖把我們的過去,和他的現(xiàn)在,切割得干干凈凈。
“工作?”
我冷笑出聲,直起身子。
我將用過的棉簽,優(yōu)雅地扔進垃圾桶。
“你很快,就沒有工作了?!?/p>
我拿出手機,當著他的面,撥通我助理的電話。
電話接通,我開了免提。
“我是沈星若?!?/p>
“通知法務部,準備啟動對‘金頂食府’的惡意收購。”
“我要讓它在一個星期內(nèi),姓沈。”
陸昭言猛地抬頭看我,眼中滿是震驚。
掛掉電話,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我俯身,湊到他面前,一字一句地問。
“陸昭言,三年前,你可曾想到過今天?”
他的身體震了一下,垂下眼瞼,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所有的情緒。
過了很久,他抬起頭。
看著我,忽然笑了。
那笑容里,滿是破碎和自嘲。
“如果沈總玩高興了的話,”他聲音沙啞,“不介意給我一點小費吧?”
這句話,比任何反抗都更讓我憤怒。
他在用自貶,來筑起一道我無法攻破的墻。
我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,心中并未感到預期的勝利。
反而,空落落的。
好像贏了全世界,卻唯獨丟了什么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