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自從那一日在包廂大鬧一番后,姜南絮很久沒有再見過裴聿風,她想這一次他大概真的放下了。
只是好景不長,某天下了夜班,趁著沈硯短暫離開的功夫,一伙人突然從背后捂住她的口鼻,將她綁架上了面包車。
廢棄化工廠內,昏暗的燈光在鐵皮屋頂上投下扭曲的陰影。
姜南絮被鐵鏈鎖在銹蝕的管道上,手腕磨出血痕。
她終于醒了過來,嘴唇干裂,額角有一道未干的血跡,但眼神依舊銳利。
“別白費力氣了,老老實實待著吧?!?/p>
戴著面具的男人蹲在她面前,匕首輕輕拍打她的臉頰,露出邪笑。
“我們已經(jīng)給你的小男友發(fā)過消息了,就等他們自投羅網(wǎng)?!?/p>
姜南絮冷笑:“沈硯沒你想的那么蠢?!?/p>
而另一邊,警局外陰云密布。
綁匪發(fā)來的視頻里,姜南絮被鐵鏈鎖著,嘴角滲血。
“想要她活,裴聿風一個人來?!?/p>
沈硯盯著屏幕上姜南絮蒼白的臉,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,心臟絞痛。
都怪他……都怪他昨晚疏忽大意……
他搖了搖頭,冷靜下達指令:“到時狙擊組和我就位,爆破組封鎖東側出口。”
裴聿風卻突然扯開領帶,猛地站起來。
“讓我去……他們明確要求我一個人去。”
沈硯一把扣住他手腕:“這是我的行動,你別插手?!?/p>
“那你他媽為什么沒保護好她?!”
裴聿風暴怒甩開他,眼底猩紅,“她要是少一根頭發(fā)——”
沈硯同樣的痛心,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領:“你知不知道這是陷阱?!”
“我知道!”
裴聿風大聲嘶吼,“但我更知道——”
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,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:“我更知道如果她死了,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,他們不就是想要我一條命?我給就是了?!?/p>
沈硯死死盯著他,最終緩緩松手:“……十分鐘。你只要撐夠這十分鐘,十分鐘后無論結果如何,警方都會強攻?!?/p>
裴聿風扯開領帶,將沈硯交給他的配槍拿走:“夠了……”
破敗的廠房內,姜南絮瞇眼適應昏暗光線。
她藏在袖口的刀片正一點點磨著繩索。
突然,鐵門發(fā)出刺耳的吱呀聲——
裴聿風高舉雙手走進來,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被鐵鏈束縛的姜南絮。
她的瞳孔驟縮:“你瘋了嗎?!”
裴聿風看向毒梟,“我來了,放她走?!?/p>
陰影里走出個戴蛇形面具的男人:“裴總果然癡情?!?/p>
他踢了踢腳邊的砍刀,“自己捅一刀,我就松她一根鎖鏈?!?/p>
姜南絮瞳孔驟縮:“裴聿風不要!這是陷阱!”
他竟笑了笑,彎腰拾起刀,“南絮,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?”
第一刀刺入腹部時,裴聿風悶哼一聲,鮮血瞬間浸透白襯衫,毒梟大笑著松開一道鎖鏈。
鮮血順著裴聿風的西裝下擺滴落,他卻像感覺不到疼:“那天我救下你,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?!?/p>
第二刀刺進肩膀時,鐵鏈又松開了一道,姜南絮的眼淚終于砸下來。
“住手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裴聿風突然吐出一口鮮血,踉蹌著向前,“我最后悔的事,就是沒有告訴你……你不是誰的替身……”
毒梟冷笑了一聲,突然舉槍對準姜南絮:“真是感人,可惜游戲結束了?!?/p>
“砰!”
一聲巨響,姜南絮死死閉上了眼睛,可是疼痛的感覺卻沒有傳來。
子彈貫穿肉體的悶響中,裴聿風重重倒在姜南絮身上。
“南絮……這次,換我替你死……”
他咳著血,手指顫抖著撫上她臉側,“對不起……”
“不??!不要?。?!”
此時,沈硯終于帶隊突破,警車將歹徒包圍。
而裴聿風渾身是血的倒在姜南絮懷中,徹底昏迷了過去。
醫(yī)院搶救室亮了整整一夜,紅燈刺目。。
姜南絮滿手是血地坐在長椅上,沈硯蹲在地上,沉默地遞來熱毛巾把她的臉頰和身上的血液都擦干凈,隨后起身坐在一旁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。
“會沒事的……醫(yī)生說目前情況還是樂觀的,能保住一條命?!?/p>
他聲音漸低,因為姜南絮的眼淚砸在了他手背上。
三天后,裴聿風在重癥監(jiān)護室醒來。
裴聿風睜開眼的第一件事,就是喊著姜南絮的名字。
而下一秒,他看見姜南絮就坐在床邊,陽光給她輪廓鍍上金邊,像一場不敢奢望的夢。
“為什么救我?”她嗓音嘶啞。
他抬頭嘴唇哆嗦著:“我救了你,我們兩清了……”
姜南絮眼角有些濕潤,“好……兩清了?!?/p>
“裴聿風,我不恨你了……但也無法再愛你?!?/p>
裴聿風望著她無名指上的戒痕,那里曾戴著他送的戒指,如今空空如也。
“好……”他笑著閉上眼,眼淚滑過面頰。
“那祝你們幸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