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裴聿風(fēng)這一走，便再也沒回來。
姜南絮沒有在意，默默花了整整兩天時間整理東西。
她把裴聿風(fēng)送給自己的禮物一一整理出來，打算全部捐出去，剛整理到一半時，房門突然被推開。
喬楚楚倚在門框上，目光掃過地上那些收拾好的珠寶首飾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：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姜南絮沒說話，繼續(xù)整理著抽屜里的東西。
“這些珠寶，都是我最愛的牌子?！眴坛哌M來，指尖挑起一條鉆石項鏈，“這個款式，我十八歲生日時也有一條?！?/p>
她又踢了踢角落里的玩偶：“這些也是我喜歡的?！?/p>
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窗臺的百合花上，輕笑一聲：“連花都要和我喜歡一樣的……聿風(fēng)還真是念舊?！?/p>
姜南絮的手指微微一頓。
她環(huán)顧四周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房間里的一切，確實都帶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。
那些她曾經(jīng)珍視的禮物，那些她以為是他用心挑選的驚喜，原來都只是……替身的附屬品。
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，酸澀的情緒幾乎要沖破喉嚨。
姜南絮明白她說出這些是為了什么，強壓下那股窒息感，聲音平靜，“我知道他真正喜歡的是你，你放心，我很快就會走?！?/p>
“走？”喬楚楚挑眉，“你能去哪？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——”
“你們在干什么？”
裴聿風(fēng)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。
喬楚楚的表情瞬間變了，眼眶微紅，聲音帶著委屈：“聿風(fēng)，南絮突然收拾東西說要離開……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？我想和她道歉……”
“你沒錯?！迸犴诧L(fēng)皺眉，伸手將她拉到身后，目光冷冷地看向姜南絮，“該道歉的人不是你?！?/p>
姜南絮深吸一口氣，剛要開口，就聽見裴聿風(fēng)繼續(xù)說：“姜南絮，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？”
“我沒鬧?！?/p>
“口是心非?！迸犴诧L(fēng)神色陰沉，“你什么都不記得，離家出走能去哪？別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，我沒時間陪你胡鬧?！?/p>
姜南絮張了張嘴，想告訴他自己已經(jīng)恢復(fù)記憶，想說要回到原來的生活——
裴聿風(fēng)卻已經(jīng)打斷她，“等一下我要陪楚楚去看畫展，你跟著一起隨行?！?/p>
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姜南絮沉默地合上行李箱，轉(zhuǎn)身去換衣服。
一路上，姜南絮都沉默地跟在裴聿風(fēng)和喬楚楚身后。
畫廊里燈光柔和，喬楚楚正指著一幅抽象畫，笑著和裴聿風(fēng)討論什么。
裴聿風(fēng)微微低頭，側(cè)臉在燈光下格外深邃，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，時不時回應(yīng)幾句。
姜南絮聽不懂他們在聊什么。
她忽然想起以前，她興致勃勃地和裴聿風(fēng)分享街邊新開的甜品店，或者小區(qū)里那只總愛蹭她腿的流浪貓時，裴聿風(fēng)也是這樣笑著看她，卻很少接話。
她曾經(jīng)以為，那是他性格內(nèi)斂，擅長傾聽。
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不過是因為不感興趣罷了。
是啊，他和她一個是叱咤商界的太子爺，一個是恪盡職守的警察，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，能有什么共同話題呢？
“我累了?！眴坛蝗煌熳∨犴诧L(fēng)的手臂，聲音嬌軟，“回去吧?！?/p>
姜南絮打起精神，護送他們離開。
剛踏出美術(shù)館大門，刺眼的陽光讓姜南絮下意識瞇起眼睛，還沒等她適應(yīng)光線，一陣尖叫聲突然炸開。
“天??！是喬楚楚！”
“真的是鋼琴公主！”
“楚楚姐能給我簽名嗎？我超愛你的演奏會！”
人群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，瞬間將三人團團圍住。
姜南絮條件反射地?fù)踉谂犴诧L(fēng)身前，卻被瘋狂的人群擠得踉蹌后退。
她看到有女孩激動得滿臉通紅，舉著印有喬楚楚照片的應(yīng)援牌；還有人拼命往前擠，手機鏡頭幾乎要懟到喬楚楚臉上。
喬楚楚像是被嚇到般往裴聿風(fēng)懷里縮了縮，隨即露出歉意的微笑：“大家別急，我車上有準(zhǔn)備簽名照……”
姜南絮立刻示意其他保鏢組成人墻，自己則護著裴聿風(fēng)和喬楚楚往停車場移動。
粉絲們推搡著，有人扯她的衣袖，有人踩她的腳，但她始終保持著防御姿勢，艱難地開辟出一條通路。
終于到達(dá)車前，喬楚楚從后座拿出一個精致的香奈兒包包，隨手扔給姜南絮：“里面有照片，你去發(fā)給大家?！?/p>
姜南絮沒接：“抱歉，我的職責(zé)是保護裴總安全?！?/p>
駕駛座上的裴聿風(fēng)頭也不回，聲音冷得像冰，“以后楚楚的話，就是我的意思?！?/p>
這句話像把鋒利的冰錐，狠狠刺進姜南絮的心臟，她機械地接過包，轉(zhuǎn)身時指尖都在發(fā)抖。
下車后，她以發(fā)簽名照的名義，好不容易將粉絲引到旁邊的小巷。
“快發(fā)??！”
“磨蹭什么呢！”
粉絲們催促著。
可姜南絮打開包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怎么回事？楚楚姐的簽名照呢？”
“肯定是她把簽名私吞了！”
“不要臉！楚楚姐的東西也敢拿！”
憤怒的粉絲一擁而上，有人扯她的頭發(fā)，有人推搡她。
“我沒有——”
“賤人！把簽名交出來！”
姜南絮艱難地護住頭，想回頭找喬楚楚解釋，卻只看到裴聿風(fēng)的車絕塵而去。
“??！”
有人一腳踹在她膝蓋上，姜南絮重重摔倒在地。
拳頭、高跟鞋、唾罵聲如雨點般落下。
“小偷！”
“去死吧！”
她是警察，不能對群眾動手，只能蜷縮著身體，盡量保護要害。
可鮮血還是從額頭流下，模糊了視線。
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，遠(yuǎn)處似乎傳來警笛聲，有人驚呼：“別打了！她流血了！”
黑暗如潮水般涌來，將她徹底吞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