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我來不及關心他了,警察叔叔們就要帶著那個裝了媽媽的黑袋子出門。
我用盡全力踢開了抱住我的阿姨,死死揪住袋子不撒手:“你們放開我媽媽!”
“我不要星星,我只要我媽媽!”
我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開,媽媽被帶上車。
汽車好快啊,我跑到兩腿抽筋,跌倒在地,膝蓋破皮石子夾在肉里劃出肉絲。
也追不上那輛汽車。
我跪倒在路上,看著汽車越來越小,消失在盡頭。
圓圓好疼??!
但是媽媽不會再來給圓圓呼呼了。
舅舅在家里布起了靈堂,警察叔叔送回來的小盒子就擺放在香爐前。
于是我整日坐在蒲團上,看著那么小的一個盒子。
思考著媽媽是怎么從那么大一個人,最后裝進去,就只有這么小了。
停靈的第三天,西裝革履的阿姨過來送了一大束花圈。
舅舅大聲質問:“段玉成呢?老婆死了,花圈都是秘書來上的嗎?”
秘書阿姨面露尷尬:“舅太爺,其實我今天是作為個人來的。”
“段總他現(xiàn)在帶著何女士在考察月子中心。”
說著她的電話就響了,幾句解釋后,阿姨一邊說著:“雪亭夫人確實死了,總裁,我讓圓圓跟您說。”一邊將電話遞了過來。
我擔心爸爸責怪阿姨,努力解釋:“爸爸,媽媽真的被洗壞了,媽媽……”
咆哮的聲音傳出來:“行了!越說越不像話了,居然還拉著我秘書跟你們演戲!”
“你跟你媽說,適可而止!再演下去就不可愛了啊!”
“嘟嘟”的聲音傳出來。
還抓著手機的秘書阿姨望著我,神色不忍。
舅舅腫起來的眼又冒出更多的淚來,白色的眼皮脫落混合著眼淚,臟兮兮的一點也沒有了往日的帥氣。
他緊緊抱住我,嗓音嘶啞。
“怪我啊,圓圓!是我該死的心軟,怎么會答應你媽媽嫁給這種人啊!”
我緊緊抱住舅舅,拍了拍他的背:“不怪舅舅?!?/p>
“爸爸原來,不是這樣的?!?/p>
那些歡樂的時光從我眼前滑過,我緊閉雙眼,壓住淚意。
那時,我爸爸也曾是多少小伙伴羨慕的爸爸啊。
就像是發(fā)霉的瓜子,人大概時間長了,也會變質吧。
停靈的最后一天,舅舅去辦理死亡手續(xù)。
“要不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吧?!?/p>
我搖頭:“明天,媽媽就要被送到墓地嗎?”
聽著舅舅的回答,我堅定道:“那舅舅你去吧,我在家里陪媽媽?!?/p>
看著舅舅關上門,我跑下沙發(fā),跑到香爐前。
媽媽的小盒子靜靜的放在那里,我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它抱進了懷里。
下巴擱在盒子上面,時間久了,盒子也溫暖了起來。
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時,我猛地驚醒。
低頭,媽媽的盒子還在懷里,好好的。
燈光“啪”的亮起。
“啊”的一聲,是維修師阿姨的驚叫。
爸爸四周環(huán)視了一圈,暴怒讓他的臉色通紅。
他一把拽下靈堂上的白布,打碎媽媽的黑白照片,叫囂著問我:“你那個媽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