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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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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球腦聯(lián)網(wǎng)“心橋”上線后,深海探測隊發(fā)現(xiàn)一座超古老人造建筑。

當研究員觸摸墻壁時,全球用戶突然陷入無端恐懼。

情緒瘟疫爆發(fā),醫(yī)院擠滿自殘者,母親掐死嬰兒。

天空出現(xiàn)第二顆太陽,釋放出足以蒸干海洋的能量。

人類武器無法傷其分毫,絕望之際,我意識到“心橋”是唯一的溝通橋梁。

1 心跳上線

“朋友們,感覺如何?”

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,回蕩在巨大的穹頂之下。臺下黑壓壓一片,是科技記者、投資人,還有抽中體驗資格的幸運用戶,每個人太陽穴上都貼著那枚小小的、銀灰色的“心橋”原型貼片。它冰涼,帶著點未來科技特有的金屬質(zhì)感。

我的問題剛出口,浪潮般的反饋瞬間淹沒了我自己的感知。

【太棒了!像喝了三杯濃縮咖啡!全身都在跳!】

【天哪…我感覺到旁邊這位女士的緊張了,手心全是汗…】

【林遠!我愛你!這感覺比蹦極還刺激!】

【有點暈…但,好神奇…像世界突然透明了…】

無數(shù)細微的情緒、念頭碎片,如同被投入平靜湖面的億萬顆石子,激蕩起復(fù)雜而洶涌的漣漪,直接沖刷著我的意識。喜悅、緊張、好奇、甚至一點點生理性的眩暈感,混雜在一起,形成一種奇異的、令人頭皮發(fā)麻的集體共振。我深吸一口氣,壓下這過于強烈的共感沖擊,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和聲音的平穩(wěn)。

“這就是‘心橋’,”我張開雙臂,仿佛要擁抱這無形的浪潮,“不再只是冰冷的文字、失真的影像。從這一刻起,我們共享心跳,共享靈魂深處的真實溫度!隔閡?誤解?將永遠成為歷史!”

臺下爆發(fā)出雷鳴般的掌聲,混合著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歡呼和驚嘆。無數(shù)人熱淚盈眶,為這劃時代的連接而激動不已。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在我胸腔里膨脹,幾乎要滿溢出來。人類溝通的巴別塔,似乎就在我手中重建。

就在這時,手腕上的加密通訊器猛地一震。不是常規(guī)消息的柔和提示,而是代表最高優(yōu)先級、來自“海淵號”深潛探測器的緊急頻段警報!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。

我保持著笑容,不著痕跡地側(cè)過身,用身體擋住臺下大部分視線,飛快地瞥了一眼腕表屏幕。上面只有一串冰冷的坐標和一個簡短的、令人血液幾乎凝固的詞:

北緯 47°9',西經(jīng) 126°43'。 發(fā)現(xiàn)。 非自然結(jié)構(gòu)。

非自然結(jié)構(gòu)?在那個深度?馬里亞納海溝邊緣!那個連最頑強的深海細菌都難以生存的絕對高壓地獄?怎么可能!

一股寒意猛地從脊椎竄上頭頂,瞬間沖散了發(fā)布會成功的巨大喜悅。臺上的燈光似乎變得刺眼,臺下洶涌的共感情緒浪潮,此刻感覺像粘稠的、令人窒息的泥沼。我下意識地抬手,指尖觸碰到太陽穴上冰涼的“心橋”貼片。

“林總?”助理小趙敏銳地察覺到我極其細微的停頓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,湊近一步,壓低聲音詢問,眼神里帶著關(guān)切和一絲職業(yè)性的警惕。

我猛地回過神,強行將腕表屏幕按滅,那串坐標和那個驚悚的詞像烙印一樣刻在腦海里。臉上重新堆起笑容,比剛才更用力,更公式化。

“抱歉,一點技術(shù)參數(shù)的小波動,”我對著麥克風朗聲說,聲音穩(wěn)定得連自己都驚訝,“看,這就是‘心橋’的魅力,連我的一點小緊張都逃不過大家的感知?!蔽夜首鬏p松地聳聳肩,試圖用自嘲化解剛才那不足一秒的失態(tài)。

臺下發(fā)出一陣善意的哄笑和理解的共鳴波動。

“接下來,”我提高音量,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,“讓我們連線大洋深處!看看‘心橋’如何讓萬里之遙的探險者與我們心意相通!有請‘海淵號’首席研究員,沈遙!”

巨大的全息投影瞬間點亮,占據(jù)了舞臺后方整片空間。深沉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藍色海水背景中,浮現(xiàn)出“海淵號”狹長而堅固的金屬輪廓。它像一顆孤獨的星辰,懸浮在無垠的黑暗深淵之上。艙內(nèi)燈光柔和,映照著沈遙的臉。她穿著深藍色的科考服,臉色在屏幕冷光下顯得有些蒼白,但眼神銳利如鷹,緊緊盯著前方的主觀察窗。

“地面指揮中心,這里是‘海淵號’,我們已抵達目標海域?!鄙蜻b的聲音通過通訊頻道傳來,清晰、冷靜,帶著深海作業(yè)特有的輕微電子雜音,但仔細聽,能捕捉到一絲極力壓抑的、不同尋常的緊繃,“聲吶成像確認…目標結(jié)構(gòu)體清晰。準備釋放深潛探測器‘信天翁’進行抵近掃描。”

她的報告簡短專業(yè),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詞。但透過“心橋”那微弱卻無比真實的連接,一股冰冷的、沉重的、如同被萬噸海水擠壓般的巨大壓力感,混雜著一種令人心悸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強烈恐懼,絲絲縷縷地傳遞過來。這絕非僅僅是面對未知深海的正常緊張!
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她看到了什么?那所謂的“非自然結(jié)構(gòu)”到底是什么東西?

“收到,‘海淵號’?!钡孛嬷笓]中心的技術(shù)主管,一個戴著厚厚眼鏡、頭發(fā)亂糟糟的年輕人阿K的聲音響起,帶著技術(shù)宅特有的專注和一絲興奮,“‘信天翁’已激活,光學鏡頭校準完畢。圖像傳輸通道穩(wěn)定。沈博士,隨時可以開始?!?/p>

“明白。‘信天翁’,釋放?!?/p>

屏幕上,一個更小的、流線型的探測器從“海淵號”腹部無聲滑出,尾部推進器亮起幽藍的光芒,像一顆勇敢的流星,義無反顧地扎向下方的永恒黑暗。它攜帶的強光探照燈在墨汁般的海水中艱難地劈開兩道微弱的光柱。

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一片寂靜,落針可聞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被這來自地球最深處的神秘探索所吸引。通過“心橋”,我感受到成千上萬顆心臟在同步加速跳動,好奇、期待、還有一絲隱隱的不安匯聚成巨大的聲浪,沖擊著我的意識邊緣。

探測器不斷下潛,深度讀數(shù)瘋狂跳動。光柱掃過嶙峋猙獰的海底火山巖,掃過緩慢飄落的“海雪”(深海有機物碎屑),掃過一些奇形怪狀、適應(yīng)了極端高壓的深海生物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只有探測器引擎的低沉嗡鳴和深度計冰冷的報數(shù)聲。

“接近目標深度…一萬一千七百米…一萬一千八百…”阿K的聲音帶著緊繃的激動。

突然!

“信天翁”的光柱猛地定格了。

畫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,隨即穩(wěn)定下來。

探照燈的光暈邊緣,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輪廓,在絕對的黑暗中,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,緩緩顯露出了它冰冷、沉默、令人靈魂凍結(jié)的一角。

不是山。不是自然形成的任何地質(zhì)構(gòu)造。

那是墻。

巨大、光滑、呈現(xiàn)出一種非金非石的、無法形容的暗沉灰色,在強光照射下幾乎沒有反射任何光澤,仿佛光線都被它吞噬了。它以一種絕對違反物理直覺的角度傾斜著,向上、向左、向右…延伸到探照燈光柱無法企及的、更深的黑暗之中,構(gòu)成一個龐大到令人絕望的幾何結(jié)構(gòu)體的一部分。

墻體表面并非完全光滑。在燈光聚焦處,可以看到極其復(fù)雜、精密、充滿了非歐幾里得幾何美感的凸起紋路和凹陷溝壑。它們以一種超越人類理解的方式排列組合,毫無規(guī)律可循,卻又帶著一種冰冷、宏大、令人頭暈?zāi)垦5闹刃蚋?。這些紋路深邃無比,仿佛通向另一個維度。

整個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陷入了一種絕對的死寂。幾千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匯聚成一片壓抑的嘶嘶聲,隨即又被更大的、凍結(jié)般的沉默取代。沒有人說話,沒有人移動,甚至沒有人呼吸。只有全息投影里探測器引擎的嗡嗡聲,以及深度計單調(diào)的滴答聲,在死寂的大廳里被無限放大。

通過“心橋”,一股前所未有的、純粹而原始的“空”感,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般席卷而來。那不是喜悅,不是悲傷,甚至不是恐懼本身。那是一種面對絕對未知、面對自身渺小如塵埃、面對時間洪荒般流逝的、徹底的、令人心智崩解的“虛無”感。它冰冷、浩瀚、無情,瞬間凍結(jié)了所有通過“心橋”連接著的情緒和思維。仿佛整個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,連同屏幕前的億萬觀眾,靈魂都在這一刻被那片深海巨墻吸走了。

“我的…老天…”阿K的聲音在指揮中心的通訊頻道里響起,干澀、顫抖,帶著哭腔,像夢囈般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,“這…這是什么玩意兒?誰…誰他媽能在海底一萬多米造出…造出這種東西?!”

全息屏幕上,“海淵號”內(nèi)部的影像窗口里,沈遙死死盯著觀察窗外那無法理解的巨物,她的臉在儀器冷光的映照下,慘白如紙。嘴唇微微翕動著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只有她眼中那幾乎要撕裂眼眶的、純粹到極致的驚駭和茫然,透過“心橋”,如同冰錐般狠狠刺入每一個連接者的意識深處。

沒有答案。只有那堵沉默的、超古的巨墻,在萬米深淵之下,冰冷地俯視著渺小如螻蟻的人類造物,以及一個剛剛連接起所有人心靈、此刻卻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的新世界。

2 那墻在吃人

“海淵號”指揮艙內(nèi),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瀝青。只有儀器單調(diào)的滴答聲和循環(huán)系統(tǒng)低沉的風鳴在回響,襯得這片金屬空間更加死寂。沈遙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冰棺里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割般的寒意。她用力眨了眨干澀刺痛的眼睛,試圖從那面吞噬了所有光線的巨墻上挪開視線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根本無法做到。那墻上的詭異紋路,像活物般在她視網(wǎng)膜上蠕動、扭曲,散發(fā)出一種無法抗拒的、令人作嘔的吸引力。

“沈…沈博士?”通訊頻道里傳來阿K的聲音,嘶啞得厲害,像是砂紙在摩擦,“‘信天翁’…它…它傳回的數(shù)據(jù)…全他媽是亂碼!物理參數(shù)…幾何模型…全崩了!這…這玩意兒根本不符合我們已知的任何定律!”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技術(shù)信仰崩塌的恐慌。

沈遙猛地吸了一口氣,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,卻也讓她混亂的思緒強行凝聚了一絲。“啟動…啟動最高規(guī)格防護協(xié)議。所有非必要系統(tǒng)…下線隔離?!彼穆曇艨嚨孟褚桓綐O限的鋼絲,帶著金屬刮擦的顫音,“阿K,嘗試建立…建立基礎(chǔ)幾何模型,任何模型!我需要知道它有多…多大!”

“我…我在試!上帝啊,這角度…這曲率…”阿K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,“它在嘲笑我的坐標系!它…它像個活著的克萊因瓶!不…比那更糟!”

【恐懼】如同實質(zhì)的冰水,從“心橋”的連接中洶涌灌入。來自阿K,來自“海淵號”上其他幾名同樣面無人色的船員,來自地面指揮中心無數(shù)雙驚恐的眼睛,甚至來自全球億萬正通過直播觀看這驚悚一幕的“心橋”用戶。這股恐懼冰冷、粘稠、帶著無數(shù)細微的、瀕臨崩潰的尖叫碎片,狠狠沖擊著沈遙的意識壁壘。她太陽穴上的貼片變得滾燙,像一塊烙鐵。

“沈博士!看!那…那是什么?!”駕駛員小李的聲音陡然拔高,尖銳得變了調(diào),指著主觀察窗下方靠近墻體底部的某個區(qū)域。

探照燈的光柱艱難地穿透幽暗,聚焦在目標區(qū)域。只見那片暗沉灰色的墻體上,覆蓋著一層厚厚的、仿佛歷經(jīng)億萬年沉淀的深海沉積物,像一層灰黑色的痂殼。就在這層“痂殼”的邊緣,一個極其突兀的、清晰的幾何形狀露了出來。

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。

它的線條銳利、平直,邊緣光滑得不可思議,絕非自然侵蝕所能形成。這三角形深深地烙印在墻體本身那無法理解的材質(zhì)上,在強光下泛著一種冰冷死寂的啞光。三角形內(nèi)部,是更復(fù)雜、更細密的同心圓環(huán)和輻射狀線條,構(gòu)成一個極度精密、充滿非人美感的圖案。

這絕不是大自然的造物!這是印記!是符號!是某個智慧留下的、跨越了難以想象時間長河的…簽名!

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沈遙的心臟,仿佛一只冰冷的手從萬古深淵中伸出,緊緊攥住了她的靈魂。這符號的冰冷和完美,帶著一種超越時間的漠然,無聲地宣告著建造者的存在與力量。

“樣本…”沈遙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死寂的艙室里響起,干澀、嘶啞,完全不像自己的,“必須…必須拿到樣本!機械臂!準備接觸采樣!”

“沈博士!風險未知!”副手老周失聲喊道,他臉色煞白,額頭上全是冷汗,“那東西…那東西不對勁!感覺…感覺太邪門了!”

“這是人類首次接觸地外或超古文明的直接證據(jù)!”沈遙猛地轉(zhuǎn)身,眼中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(zhí)的火焰,那是科學家對終極答案的瘋狂渴求,完全壓倒了本能的恐懼,“一個符號!一個清晰的符號!這比整堵墻都重要!執(zhí)行命令!目標,那個三角形符號邊緣!”

她的聲音斬釘截鐵,帶著不容置疑的權(quán)威。老周張了張嘴,看著沈遙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光芒,最終頹然地閉上了嘴,顫抖著手開始操作控制面板。巨大的、包裹著特種合金和緩沖材料的機械臂,從“海淵號”腹部緩緩探出,如同一條鋼鐵的觸手,帶著人類渺小的好奇與野心,顫抖著伸向那深淵中的古老造物。

機械臂前端的采樣鉆頭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,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完美的三角形符號,朝著它旁邊覆蓋著沉積物的墻體邊緣,極其緩慢地靠近。鉆頭尖端距離那冰冷的、暗沉的灰色墻壁,只剩下一米…半米…

就在鉆頭即將觸碰到墻體的前一刻——

嗡——!

一聲低沉到幾乎無法被人類聽覺捕捉、卻又仿佛直接在每個人頭骨深處響起的嗡鳴,毫無征兆地爆發(fā)了!

這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,更像是一種空間本身的震顫。整個“海淵號”劇烈地搖晃起來,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!艙內(nèi)燈光瘋狂閃爍,警報器發(fā)出凄厲的、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!各種儀表盤上的指針像發(fā)了瘋一樣亂跳,屏幕瞬間被雪花和亂碼吞噬!

“啊——!”小李抱著頭發(fā)出痛苦的慘叫。

“失去動力!控制系統(tǒng)失效!”老周的聲音完全變了調(diào),帶著極致的驚恐。

沈遙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在冰冷的金屬艙壁上,眼前金星亂冒,劇痛讓她幾乎窒息。但更可怕的,是太陽穴上那枚“心橋”貼片傳來的感覺!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觸感,而是瞬間變得滾燙,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按在了她的神經(jīng)上!

一股無法形容的、純粹到極致的【恐懼洪流】,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,通過“心橋”的連接,以光速瞬間貫穿了她的意識!那不是人類的恐懼,不是對死亡或痛苦的害怕。那是源自宇宙誕生之初、面對終極虛無時,生命烙印最深處的、最原始的顫栗!冰冷、浩瀚、帶著湮滅一切的意志!

“呃啊啊——!”沈遙的慘叫被淹沒在艙室更凄厲的警報聲中。

這股來自深海的、非人的恐懼洪流,通過“心橋”那覆蓋全球的神經(jīng)鏈接,像一顆在心靈網(wǎng)絡(luò)中引爆的超級精神炸彈,瞬間爆發(fā)!

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。

前一秒還在死寂中沉浸于深??植榔嬗^的人們,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同時扼住了咽喉!幾千人的會場,瞬間爆發(fā)出海嘯般失控的尖叫、哭喊和歇斯底里的咆哮!有人像蝦米一樣蜷縮在地,瘋狂撕扯著自己的頭發(fā)和衣服;有人雙目赤紅,如同野獸般撲向身邊的人,毫無理由地撕打啃咬;有人歇斯底里地沖向緊閉的安全出口,用頭瘋狂撞擊著厚重的合金門板,發(fā)出沉悶可怕的咚咚聲!

“滾開!別過來!怪物!墻里的怪物!”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涕淚橫流,揮舞著手臂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瘋狂嘶吼。 “救我!它在看我!它在看著我啊!”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蜷縮在座椅下,指甲深深摳進地毯,指縫鮮血淋漓。 “死!都死!一起死!”一個壯漢雙眼血紅,掄起沉重的金屬座椅狠狠砸向旁邊的全息投影儀,火花四濺。

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。椅子被掀翻,設(shè)備被砸毀,驚恐的人群互相推搡踐踏??諝庵袕浡任?、汗味和失禁的惡臭。精心布置的會場瞬間淪為血腥的地獄。

我(林遠)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倒在地,手肘重重磕在堅硬的地板上,鉆心的疼痛讓我眼前一黑。但更可怕的是意識中那翻江倒海的沖擊!來自深海的、冰冷純粹的恐懼像萬噸海水瞬間灌入我的大腦,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徹底撕碎!無數(shù)尖叫、哭喊、瘋狂的念頭碎片,通過“心橋”的鏈接,如同億萬只毒蜂在我的神經(jīng)里瘋狂蜇刺、嗡鳴!

“呃啊——”我痛苦地抱住頭,感覺自己的腦漿都在沸騰。視野邊緣開始發(fā)黑,意識像風中殘燭般搖曳。

“林總!林總??!”助理小趙的聲音帶著哭腔,他拼命擠開混亂的人群撲到我身邊,臉上帶著幾道血痕,眼鏡歪斜,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驚恐,“亂了!全亂了!外面…外面也…”

他用顫抖的手指指向發(fā)布會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墻。

外面,原本秩序井然、燈火輝煌的都市夜景,此刻正被一片瘋狂的火光點亮!遠處,一棟摩天大樓的某一層突然爆發(fā)出明亮的火光,濃煙滾滾而起!街道上,刺耳的、連成一片的汽車警報聲如同地獄的喪鐘,無數(shù)車燈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,制造出更多刺耳的金屬刮擦和碰撞聲!隱約可見遠處街道上人影幢幢,像失控的蟻群一樣奔跑、沖撞、扭打在一起!

“心橋”的全球網(wǎng)絡(luò),在這一刻,變成了傳遞那來自萬米深淵的、滅絕性恐懼的最高效管道。人類的理智堤壩,在這股源自未知造物的精神海嘯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擊。瘟疫,開始了。

3 瘟疫蔓延時

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已經(jīng)徹底淪為地獄的入口。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、汗臭和排泄物的混合氣味,令人作嘔。刺耳的警報、玻璃碎裂聲、歇斯底里的尖叫和野獸般的咆哮交織成一片毀滅的交響。我(林遠)被小趙和另外兩個勉強保持一絲清醒的保安連拖帶拽,幾乎是腳不沾地地從瘋狂的人群中“拔”了出來,沖進后臺一條相對狹窄的通道。厚重的防火門在身后砰然關(guān)閉,暫時隔絕了部分恐怖的聲浪,但門板依然被外面絕望的撞擊震得嗡嗡作響。

“呼…呼…”我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墻壁,大口喘著粗氣,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炸開。手肘的劇痛和腦中那翻江倒海的恐懼回響讓我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太陽穴上的“心橋”貼片依舊滾燙,如同一個燒紅的詛咒烙印。

“林總!您怎么樣?”小趙的聲音帶著哭腔,他半邊臉腫著,嘴角滲血,眼鏡只剩下一片鏡片。

“還…死不了?!蔽乙е罃D出幾個字,強行壓下喉嚨口的腥甜。意識中,“心橋”的鏈接并未中斷,反而因為外面世界的瘋狂而變得更加混亂和恐怖。無數(shù)尖叫、囈語、瘋狂的念頭碎片如同冰冷的鋼針,持續(xù)不斷地扎刺著我的神經(jīng)。我必須集中意志,像在滔天巨浪中抓住一根浮木,才能勉強維持住自我不被徹底沖垮。

“手機!快!”我低吼著伸出手。小趙慌忙掏出他那屏幕碎裂的手機遞過來。

屏幕亮起,瞬間被無數(shù)條爆炸性的新聞推送淹沒。每一條標題都觸目驚心,帶著濃重的血腥味:

“全球突發(fā)大規(guī)模群體性癔癥!‘心橋’用戶陷入集體恐慌!” “多國進入緊急狀態(tài)!軍隊已上街維持秩序!” “東京地鐵發(fā)生大規(guī)模踩踏!傷亡慘重!” “倫敦街頭暴亂升級!火光沖天!” “專家緊急呼吁:立即關(guān)閉‘心橋’網(wǎng)絡(luò)!刻不容緩!”

手指顫抖著點開一個視頻鏈接。畫面劇烈晃動,拍攝者顯然也在亡命奔逃。背景是刺耳的警笛和爆炸聲。鏡頭掃過一片混亂的街道,汽車燃燒著,濃煙滾滾。接著,畫面猛地定格在一棟醫(yī)院大樓前。

那景象讓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(jié)。

醫(yī)院急診大廳的玻璃幕墻幾乎全部破碎。里面…里面是人間煉獄!

穿著病號服、白大褂的人影如同鬼魅般在里面瘋狂地扭動、沖撞。一個男人用頭瘋狂地撞擊著已經(jīng)扭曲變形的金屬門框,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墻壁;一個護士打扮的女人蜷縮在角落,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,眼珠暴突,臉上是極致的痛苦和恐懼;更多的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尖叫著奔跑、互相推搡踐踏…地上,躺著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體,無人理會。

突然,畫面劇烈地上下晃動了一下,拍攝者似乎摔倒了。鏡頭再次抬起時,對準了醫(yī)院高層的一扇窗戶。

一個穿著條紋病號服的女人身影出現(xiàn)在窗口。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。

“不…不…” 拍攝者發(fā)出一聲驚恐的呻吟。

只見那女人猛地低頭,死死盯著懷中的嬰兒。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臉上交織著難以言喻的巨大痛苦和一種…非人的猙獰。下一秒,在無數(shù)樓下奔逃者的尖叫聲中,她高高地、用一種近乎機械的僵硬動作,舉起了懷中的襁褓。

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
然后,她松開了手。

那小小的、裹在襁褓里的生命,像一片無助的落葉,從十幾層的高處,筆直地墜落下來。

“啊——!”視頻里傳來拍攝者崩潰的尖叫,畫面猛地翻轉(zhuǎn),對著骯臟的地面,只剩下無盡的、令人窒息的嘈雜背景音。

我猛地關(guān)掉視頻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強烈的嘔吐感直沖喉嚨。我死死捂住嘴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才沒有當場吐出來。小趙的臉色慘白如紙,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。

“關(guān)掉它…”我抬起頭,眼睛布滿血絲,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,“立刻!切斷全球‘心橋’網(wǎng)絡(luò)!物理斷電!啟動最高級熔斷協(xié)議!快!”

“林總!沈博士…沈博士和‘海淵號’還在下面!”小趙失聲喊道,“他們還在鏈接里!強行切斷…他們可能…”

“管不了那么多了!”我?guī)缀跏桥叵鰜?,一把抓住小趙的肩膀,力氣大得讓他痛哼出聲,“再不斷!所有人都得瘋!都得死!包括我們!立刻執(zhí)行!”我眼中是決絕的瘋狂。必須斬斷這傳播瘟疫的鏈條!哪怕代價是犧牲深淵下的同伴!

小趙看著我眼中的血絲和瘋狂,嘴唇哆嗦著,最終狠狠一點頭,掏出另一部加密通訊器,手指顫抖著輸入一連串指令。

就在這時——

轟隆隆隆——?。?!

一陣沉悶得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、覆蓋了整個天穹的轟鳴聲,毫無征兆地從外面?zhèn)鱽恚∵@聲音并非爆炸,更像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在空間本身中激蕩、摩擦!堅固的后臺通道墻壁和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。

我和小趙,以及那兩個保安,同時猛地抬頭,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、比之前深海恐懼更甚的、面對絕對毀滅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心臟!

我們跌跌撞撞地沖向通道盡頭一扇通往樓頂天臺的緊急出口。小趙用力撞開沉重的鐵門。

刺目的白光瞬間吞噬了一切!

不是燈光。是天空本身在燃燒!

我們下意識地抬手死死擋住眼睛,過了好幾秒,才敢透過指縫,一點點看向那被染成一片恐怖慘白的天穹。

然后,我們僵住了。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結(jié)成了冰。

天空中,懸掛著兩個太陽。

一個是原本熟悉的、熾熱的金白色火球。而在它旁邊,不遠的天穹之上,赫然懸著另一顆!

它更大!更亮!散發(fā)出一種毫無生命氣息的、純粹而冰冷的熾白光芒!它的邊緣清晰銳利,像一個被強行嵌入天空的巨大、冰冷、燃燒著的透鏡!那恐怖的光芒無情地炙烤著大地,僅僅幾秒鐘的暴露,皮膚就傳來被灼燒的刺痛感!

雙日凌空!

一股足以蒸干海洋、焚盡大地的毀滅性能量波動,如同實質(zhì)的潮汐般從那顆冰冷的白色“太陽”中散發(fā)出來,籠罩著整個星球。它懸在那里,無聲地宣判著??謶治烈哌€在人間肆虐,而來自星海深處的毀滅,已經(jīng)降臨。

4 雙日焚天

冰冷的、毀滅性的白光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,穿透指縫,狠狠刺進我的眼球和裸露的皮膚。天臺粗糙的水泥地面在恐怖的光照下迅速升溫,隔著鞋底都傳來灼燙感??諝庵袕浡环N詭異的、類似臭氧被電離的焦糊氣味。

“太…太陽…”小趙癱軟在地,失神地喃喃自語,指縫間露出的臉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形,“兩個…怎么會有兩個…”

旁邊兩個保安更是如同被抽掉了骨頭,直接跪倒在地,對著天空那兩顆散發(fā)著死亡氣息的“太陽”,發(fā)出不成調(diào)的嗚咽和呻吟,身體篩糠般抖動著。通過“心橋”那雖然被熔斷協(xié)議強行削弱、卻并未完全消失的殘余鏈接,一股更宏大、更冰冷、更令人絕望的恐懼感——如同螻蟻面對即將碾壓而來的恒星——洶涌地沖擊著我的意識。

我強行壓下幾乎要沖破喉嚨的驚駭嘶吼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用疼痛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。目光死死鎖定那顆冰冷燃燒的白色“太陽”。它不是恒星!絕對不是!它的光芒太均勻,太“干凈”,邊緣太銳利,缺乏恒星那種狂暴的生命力。它更像一個…一個被點燃的能量核心!一個懸掛在蒼穹之上的、對準地球的毀滅性武器!

手腕上的通訊器突然瘋狂震動起來,屏幕上跳動著“最高軍事指揮中心”的加密標識。我?guī)缀跏菗溥^去接通。

“林遠!你看到了嗎?!那是什么鬼東西?!”羅戰(zhàn)將軍的咆哮聲瞬間炸響,背景是刺耳的警報、混亂的命令呼喊和巨大的金屬摩擦聲。這位以鐵血和強硬著稱的老將,此刻聲音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
“看到了!將軍!那不是天體!是能量體!武器!”我對著通訊器嘶吼,聲音被天臺呼嘯的、帶著灼熱氣息的風扯得破碎。

“廢話!瞎子都看出來了!”羅戰(zhàn)的聲音幾乎要撕裂通訊器,“我們所有的觀測設(shè)備都快被它烤化了!它散發(fā)的能量讀數(shù)…上帝啊…指數(shù)級飆升!它能把太平洋燒開!能把地殼烤穿!林遠!你們那個該死的‘心橋’!還有那堵鬼墻!到底招惹了什么?!”

“我們不知道!將軍!深海遺跡被意外激活了!它引發(fā)了全球性的精神瘟疫!我們剛剛切斷了‘心橋’主網(wǎng)!”我語速飛快地解釋,汗水順著額頭流下,立刻被高溫蒸干。

“切斷了?那為什么天上還掛著這玩意兒?!”羅戰(zhàn)的聲音充滿了暴怒和質(zhì)疑,“聽著!我們所有的遠程打擊力量,從軌道動能武器到洲際導(dǎo)彈,已經(jīng)全部鎖定那東西!不管它是什么,必須把它打下來!在它把地球變成烤土豆之前!你最好祈禱我們的武器能碰到它!”

“將軍!等等!那東西的能量級…”我心頭劇震,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瞬間攫住我。

“等個屁!執(zhí)行命令!開火?。?!”羅戰(zhàn)將軍的怒吼截斷了我的話。

通訊并未切斷,背景音驟然被一片尖銳到極致的呼嘯和沉悶的發(fā)射轟鳴取代!那是人類最強大的戰(zhàn)爭機器在咆哮!

我猛地抬頭,望向那顆冰冷的白色“太陽”。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和刺目的光芒,似乎也能看到,在它周圍深邃的宇宙背景中,驟然亮起了數(shù)十個微小的、拖著熾白或橘紅尾焰的光點!如同撲向烈焰的飛蛾,義無反顧地射向那懸掛于天的毀滅之源!

洲際導(dǎo)彈!軌道動能彈頭!人類科技所能制造的、最具物理破壞力的武器!

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。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。心臟在胸腔里狂跳,撞擊著肋骨。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,又被恐怖的高溫瞬間烘干。

那些代表著人類武力巔峰的死亡光點,以雷霆萬鈞之勢,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…眼看就要撞上那顆冰冷的白色球體!

就在所有彈頭進入最后沖刺階段的瞬間——

嗡。

一聲極其輕微、卻仿佛直接在宇宙真空中響起的嗡鳴。

那顆冰冷的白色“太陽”表面,沒有任何征兆地,蕩漾開一圈肉眼可見的、淡金色的、水波般的漣漪。

這漣漪看似柔和,擴散的速度卻超越了物理法則的極限!

所有疾馳而來的導(dǎo)彈、動能彈頭,在接觸到那圈淡金色漣漪的剎那——

無聲無息地,分解了。

不是爆炸。不是熔化。

是分解。如同沙子堆砌的城堡被海浪溫柔地拂過,瞬間崩塌、消散,還原成最原始的粒子狀態(tài)。數(shù)十道代表人類最強武器的死亡軌跡,在那圈淡金色漣漪的輕撫下,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跡,連一絲青煙都未曾冒出,就徹底消散在宇宙的黑暗背景之中。

無聲。死寂。

天臺上,死一般的寂靜。只有那顆白色“太陽”依舊散發(fā)著冰冷、無情、足以焚毀萬物的光芒。它懸在那里,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,漠然地看著腳下螻蟻徒勞的掙扎。

通訊器里,羅戰(zhàn)將軍粗重的喘息聲清晰可聞,那喘息中充滿了巨大的震驚、難以置信和…深深的無力感。背景的警報聲依舊凄厲,卻顯得如此蒼白。

“看…看到了嗎?”羅戰(zhàn)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,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,“所有彈頭…所有…連靠近都做不到…無聲無息…沒了…全沒了…”他停頓了一下,再開口時,那聲音里只剩下一種被徹底擊垮的疲憊和茫然,“我們…我們他媽的在跟什么打仗?上帝?還是魔鬼?”

人類最強大的武器,在那未知造物面前,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。絕對的武力碾壓。毀滅的倒計時,無情地繼續(xù)著。那白色“太陽”散發(fā)出的能量波動,清晰地顯示著它內(nèi)部毀滅性能量正在持續(xù)攀升,如同一個即將被點燃的炸藥桶,懸在所有人的頭頂。

我死死盯著那顆冰冷燃燒的“太陽”,任由那毀滅性的光芒灼燒著我的視網(wǎng)膜。意識中,來自深海的冰冷恐懼、來自白色太陽的毀滅威壓、以及羅戰(zhàn)將軍那絕望的喘息,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我的神經(jīng)。但就在這極致的絕望和混亂中,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混沌!

深海遺跡…心橋…精神瘟疫…第二太陽…

碎片!都是碎片!

那深海遺跡是“門”!是某種信號源!是它被激活后,引來了這懸頂?shù)臍纾《靶臉颉薄粌H僅傳播了瘟疫!它是唯一的橋梁!是唯一可能跨越這物理鴻溝、觸及那冰冷意志的通道!

“將軍!”我對著通訊器嘶吼,聲音因為激動和緊迫而劈裂,“還有機會!‘心橋’!它能連接意識!那深海遺跡…那墻…它只對意識層面的接觸有反應(yīng)!那第二太陽…它可能是同一個存在!或者受同一個意志控制!‘心橋’可能是唯一能溝通的渠道!”

“溝通?你瘋了嗎?!”羅戰(zhàn)的聲音陡然拔高,充滿了荒謬和暴怒,“跟那個準備把我們?nèi)臼斓耐嬉鈨簻贤??!用那個剛剛差點把全人類逼瘋的破網(wǎng)絡(luò)?!”

“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?!看著它把地球燒成灰?!”我毫不退讓地吼回去,“深海遺跡的激活引發(fā)了精神瘟疫,但它也證明了意識鏈接是有效的!那個符號!那個三角符號!那是信息!是鑰匙!‘心橋’是我們唯一能反向傳遞信息的工具!我們必須嘗試!在它徹底點燃之前!”

通訊器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死寂,只有沉重的呼吸聲。羅戰(zhàn)將軍在權(quán)衡。在絕望的深淵邊緣,任何一根稻草,哪怕帶著劇毒,都值得抓住。

“…‘海淵號’…還在嗎?”他終于再次開口,聲音低沉沙啞,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沉重。

“深海通訊在遺跡激活時就中斷了!但‘心橋’的個體鏈接…或許還有微弱殘留!”我語速飛快,“沈遙!只有她最靠近遺跡!只有她接觸過那個符號!她是關(guān)鍵!必須重新建立和她的‘心橋’連接!強化!把那個符號…把我們的意圖…傳遞過去!通過她…傳遞給遺跡…或者…控制著天上那個東西的意志!”

我說出了那個最瘋狂、最危險的計劃核心。利用沈遙作為媒介,利用她身上殘留的與遺跡的鏈接,通過“心橋”強行建立一條通往未知意志的對話通道。這無異于在精神層面引爆一顆炸彈,沈遙的意識很可能瞬間被湮滅。

“她…會死?!绷_戰(zhàn)的聲音異常平靜,卻帶著千鈞之力。

“不嘗試,”我的聲音同樣冰冷,帶著面對終極抉擇的殘酷,“所有人都得死。”

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時間在白色“太陽”的炙烤下飛速流逝。

“…坐標給我?!绷_戰(zhàn)將軍最終開口,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,“我們會嘗試強行恢復(fù)‘海淵號’區(qū)域最低限度的‘心橋’中繼。剩下的…看你和沈博士的命了。林遠,你最好是對的?!?/p>

5 沉默的星環(huán)

坐標在加密頻道里無聲傳遞。地面指揮中心的廢墟深處,阿K和他僅存的、滿臉油污和血漬的團隊,用顫抖的手指敲打著勉強拼湊起來的設(shè)備。屏幕上,代表“心橋”網(wǎng)絡(luò)的拓撲圖,如同被風暴蹂躪過的蛛網(wǎng),大部分區(qū)域是刺目的、代表中斷的紅色。唯有靠近馬里亞納海溝坐標點附近,一個極其微弱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信號節(jié)點,如同風中殘燭般頑強地閃爍著。

“強…強化信號!把所有備用能源…所有能用的中繼器…全壓上去!”阿K的聲音嘶啞,帶著豁出一切的瘋狂,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微弱的綠點,“沈博士…撐住啊…”

與此同時,在臨時充當指揮節(jié)點的、悶熱如同蒸籠的地下掩體里,我(林遠)被粗暴地按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。幾名戴著“心橋”工程組標識的技術(shù)人員,動作麻利得近乎粗暴,將一組復(fù)雜的、布滿導(dǎo)線和感應(yīng)貼片的頭盔裝置連接到我的“心橋”終端接口上。冰涼的凝膠涂抹在太陽穴和額頭上,帶來一陣不適的粘膩感。

“林總,這是未經(jīng)測試的神經(jīng)信號放大器,副作用未知,可能…”一個技術(shù)員的聲音帶著遲疑和恐懼。

“沒時間廢話!啟動!”我打斷他,聲音斬釘截鐵。目光死死盯著掩體墻壁上巨大的實時投影。

畫面被分割成兩部分。

一邊,是那顆懸掛于天穹、冰冷燃燒的白色“太陽”。它散發(fā)出的毀滅性能量波動曲線,如同一條瘋狂攀升的毒蛇,已經(jīng)逼近了臨界紅線!大氣在它的炙烤下扭曲變形,衛(wèi)星傳回的地表圖像顯示,大片海洋區(qū)域正在沸騰,升起遮天蔽日的蒸汽!

另一邊,是來自深海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模糊畫面。那是通過最后殘存的、被強行增強的“心橋”鏈接傳回的沈遙的第一視角影像。畫面劇烈晃動,布滿雪花,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和深??植赖谋尘霸胍簟R老∧芸吹健昂Y號”內(nèi)部一片狼藉,破碎的儀表盤閃爍著危險的火花,冰冷的、帶著油污的海水正從破裂的管線縫隙中汩汩涌入,水位在不斷上漲!沈遙似乎被卡在變形的操作臺和艙壁之間,動彈不得,只有一只沾滿油污和暗紅血跡的手,勉強伸向前方布滿雪花的觀察屏幕。

“沈遙!沈遙!聽到嗎?!”我對著連接好的通訊麥嘶吼,聲音在空蕩的掩體里回蕩。頭盔裝置啟動,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,仿佛整個大腦被強行塞進了一個高速旋轉(zhuǎn)的離心機!無數(shù)雜亂的噪音、破碎的畫面、冰冷絕望的情緒碎片,通過被強行放大的“心橋”鏈接,如同高壓水槍般沖擊著我的意識!我死死咬住牙關(guān),牙齦滲出血腥味,用盡全部意志力抵抗著這足以讓人瞬間崩潰的信息洪流。

“呃…林…遠…?”一個極其微弱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、如同風中游絲的聲音,混雜在刺耳的噪音中,艱難地傳了回來。是沈遙!她還活著!

“是我!聽著!沒時間了!天上那個東西要炸了!”我強忍著腦漿沸騰般的劇痛,對著麥嘶吼,“遺跡!那個符號!那個三角形!它…它是關(guān)鍵!是溝通的‘語言’!你必須…必須再次接觸它!集中所有的意識!去想它!去感受它!用‘心橋’…把它的‘意義’…傳遞出去!傳遞給控制天上那東西的存在!這是…唯一的辦法!讓它停下!”

我的語速極快,每一個字都像在燃燒生命。掩體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阿K在地面指揮中心的臨時頻道里也只剩下粗重的喘息。

“符…號…”沈遙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,充滿了巨大的痛苦和疲憊,“墻…在…低語…好冷…好空…”

“別管低語!沈遙!看著我給你的符號!”我?guī)缀跏桥叵?,強行在意識中凝聚起那個在深海影像中驚鴻一瞥的、完美冰冷的三角形符號!它的每一條邊,每一個內(nèi)嵌的同心圓環(huán),都帶著非人的幾何美感。我將這個清晰的“意象”,通過被頭盔放大器強行增幅的“心橋”鏈接,不顧一切地、如同投擲精神炸彈般,狠狠“砸”向沈遙的意識!

“呃啊——!”通訊里瞬間傳來沈遙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!那聲音里包含著難以想象的痛苦,仿佛靈魂被撕裂!

掩體里的技術(shù)人員嚇得面無人色。我眼前一黑,強烈的反噬沖擊讓我差點暈厥過去,鼻孔和嘴角有溫熱的液體流下。但我死死支撐著,意識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孤舟,死死錨定著那個三角形的符號,持續(xù)不斷地、瘋狂地傳遞過去!

“想它!沈遙!集中精神!只想著它!那是鑰匙!是唯一的生路!”我嘶吼著,聲音已經(jīng)帶上了血腥味。

通訊那頭,沈遙的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,變成一種痛苦的、壓抑的嗚咽。幾秒鐘的死寂,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。

突然!

一股冰冷、浩瀚、漠然到極致的意識流,如同沉睡的星河被強行擾動,順著那被強行撕開的“心橋”通道,倒灌而來!它并非來自沈遙,而是來自更深、更遠、更古老的地方!來自那深海遺跡!甚至可能來自…那顆冰冷的白色“太陽”!

這意識流沒有語言,沒有情感,只有純粹到令人凍結(jié)的“信息”和…一個冰冷的“詢問”。

無數(shù)破碎的畫面、無法理解的幾何結(jié)構(gòu)、冰冷的數(shù)據(jù)流瞬間沖入我的腦海!我仿佛看到了恒星誕生與寂滅的加速回放,看到了星系在引力弦上舞蹈,看到了生命從無機質(zhì)中涌現(xiàn)又瞬間被抹去…龐大到無法承載的信息,伴隨著一個清晰無比的“意義”核心:

【秩序?/ 混沌?】

【評估:有機智慧集群。】

【情感:強烈干擾源。不可控變量。威脅等級:高。】

【處理方案:A. 情感模塊剝離(格式化)。B. 物理湮滅。C. 隔離觀察?!?/p>

冰冷的選擇題。像在處置實驗室里失控的培養(yǎng)皿。

這根本不是溝通!這是審判!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對螻蟻的最終裁決!

絕望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我的心臟。格式化?成為沒有感情的行尸走肉?湮滅?化為宇宙塵埃?還是…像關(guān)在籠子里的動物一樣被永久觀察?

“不!”我拼盡最后一絲意識力,對著那冰冷浩瀚的意志發(fā)出無聲的咆哮,傳遞出人類最核心、最倔強的吶喊,“我們…不是變量!不是威脅!我們是…生命!有感情!有混亂!但也有創(chuàng)造!有探索!有…愛!這混亂本身…就是我們的力量!給我們…時間!證明!”

我將所有殘存的意志,所有對人類文明復(fù)雜性的認知,所有對混亂中誕生美好的信念,以及那份在絕境中依舊不肯熄滅的、對星空的好奇,凝聚成一股微弱卻無比熾熱的精神脈沖,混合著沈遙傳遞過來的、那個代表“存在”與“溝通”的三角形符號印記,不顧一切地逆流而上,撞向那冰冷的星河意志!

轟——!

仿佛整個宇宙在腦海中炸開!

我眼前徹底被無邊的白光吞噬,失去了所有知覺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瞬,也許是永恒。

意識如同沉船般艱難地浮出黑暗的深淵。

耳邊是持續(xù)不斷的、尖銳的耳鳴。頭痛欲裂,仿佛被重錘反復(fù)敲打過。我費力地睜開腫脹刺痛的眼睛。

掩體里的應(yīng)急燈發(fā)出慘白的光芒。所有人都癱倒在地,或靠著墻壁,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極度的疲憊。阿K的影像還在墻壁的投影上,他趴在控制臺上,似乎暈了過去。

我掙扎著抬起頭,望向那塊最大的投影屏。

天空中,那顆冰冷燃燒的、散發(fā)著毀滅氣息的白色“太陽”,正在…變化。

它那刺目欲盲的熾白光芒,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收束、冷卻。光芒迅速暗淡下去,從毀滅性的白熾,變成一種柔和的、帶著金屬質(zhì)感的銀白。它的形態(tài)也在改變,從渾圓的球體,拉伸、延展、變形…

幾秒鐘后,它不再是太陽。

它化作了一個巨大無朋、結(jié)構(gòu)精巧復(fù)雜到難以言喻的、散發(fā)著柔和銀白色光芒的…星環(huán)。

這星環(huán)靜靜地懸浮在原本那顆熾熱金黃的太陽周圍,像一個沉默而巨大的囚籠,將整個太陽系溫柔而絕對地包裹在內(nèi)。它散發(fā)著穩(wěn)定、冰冷、無懈可擊的能量場,徹底隔絕了內(nèi)外。

那顆熟悉的、給予地球生命的太陽依舊散發(fā)著光和熱,但它的光芒,再也無法穿透那層銀白的星環(huán),照射到更遙遠的深空。

毀滅的倒計時…停止了。

但星空…死了。

“沈…沈遙…”我掙扎著,嘶啞地對著通訊麥呼喚。喉嚨火燒火燎,發(fā)不出像樣的聲音。

“…”通訊頻道里一片死寂的沙沙聲。

“海淵號信號…徹底消失…”一個技術(shù)人員看著屏幕,聲音空洞地報告,“深度傳感器最后讀數(shù)…結(jié)構(gòu)體坍塌…無生命跡象…”

我閉上了眼睛,靠在冰冷的金屬椅背上。身體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。沒有勝利的狂喜,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冰冷的空虛。我們活下來了,像被關(guān)進了玻璃罩里的昆蟲。沈遙…用她的意識和生命,為人類換來了這個冰冷的囚籠。

掩體的厚重防爆門被緩緩?fù)崎_。羅戰(zhàn)將軍高大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門口,他身上的軍裝沾滿灰塵和汗?jié)n,臉上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種仿佛蒼老了十歲的沉重。他看了一眼墻壁投影上那籠罩太陽系的巨大銀白星環(huán),又看向癱在椅子上的我。

“結(jié)束了?”他的聲音沙啞低沉。

“結(jié)束了?!蔽冶犻_眼,聲音同樣嘶啞。

“代價呢?”他追問,目光銳利。

我沉默了幾秒,緩緩抬起手,指向頭頂,仿佛能穿透層層巖石和大地,指向那片被永遠鎖住的天空。

“星空。”我吐出兩個字,聲音輕得像嘆息。

羅戰(zhàn)將軍順著我指的方向,抬頭望向掩體冰冷的天花板。他那張剛毅的臉上,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,最終化為一片深沉的、無言的死寂。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緩緩地、沉重地轉(zhuǎn)過身,一步一步,拖著仿佛千斤重的腳步,消失在了門外昏暗的通道陰影里。

掩體內(nèi),只剩下儀器低沉的嗡鳴,和一片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那巨大的銀白星環(huán),在投影屏上無聲地旋轉(zhuǎn)著,冰冷的光芒映照著每一張疲憊、茫然、失去了星辰的面孔。

囚籠已成。 希望已死。 未來…被永遠地鎖在了這片死寂的星環(huán)之內(nèi)。

全文完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7-10 19:16:4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