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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魂珠被婉清毀掉之后,清蓮去赤云閣鬧了好幾回,甚至跪地哭求離陌救崔錦歌。
可是離陌就連打開大門都不肯。
他抱著大病初愈的婉清,神色淡漠道:“崔錦歌是天帝最寵愛的女兒,她怎么可能會死?”
“你回去告訴她,別再在我眼前演這些把戲了,我和婉清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!”
他說這些話時,不知道崔錦歌就默然坐在馬車中。
那些傷人的話語,透過車簾,將她割得遍體鱗傷。
“算了,”她苦澀一笑,眼角的淚珠濡濕發(fā)絲:“反正獻祭禮成之后,我也是要死的。清蓮,你陪我去看看母妃好不好?”
“我只剩下最后幾日了,不想再和他糾纏?!?/p>
馬車離開赤云閣,她拖著沉重的身子,一邊不停地咳嗽,一邊三跪九叩地登上十萬級天階。
走到最后一級時,崔錦歌脫力倒地,嘔出一大口血。
圍繞著她的侍女們全都慌了,手忙腳亂地勸她離開。
可崔錦歌只是微笑著擺了擺手,一步步走向她母妃的墳塋。
坐在母妃墓前,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,眷戀地靠在墓碑邊上,聲音淺淡:
“母妃,孩兒不孝,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黃泉路上等了這么久…”
“還好,”她咽下喉間的腥甜,“我很快就要來陪您了,您一定在黃泉路上等著我,對不對?”
她終于變回了那個被萬般寵愛的小女孩,在母親的墳墓前,失聲痛哭。
......
祭奠完母妃,崔錦歌執(zhí)意一個人留下來,她要為母妃親手點燃長生燭,而后,為自己準備一個墓碑。
她跪在佛前,用血水抄完祈福的經書,又再長生燭上刻下她眷戀的所有人的名字。
母妃、天帝、天后、清蓮…最后,是離陌的名字。
她雙手發(fā)顫,用盡力氣才寫下歪歪扭扭的字。
“離陌,”崔錦歌撫摸著他的名字,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,“我對你最后的懲罰,就是要你長生不死,清醒著愧疚。”
他會愧疚嗎?
等到獻祭禮那天,看著被推入深淵的人是自己,他是不是就會明白…她從來沒有陷害過婉清。
心里有一瞬間的抽痛,但很快崔錦歌便不在意了。
她就要死了,他會如何,與自己再無干系了。
等刻完名字,崔錦歌已是筋疲力盡,她躺在泥濘的天階上,緩緩閉上了雙眼。
就在這時,她恍恍惚惚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:
“阿錦,你在做什么?”
離陌一把將人從地上拉起,看清她臉上的血痕后,滿臉心疼:“我不過是說了幾句氣話,你就要這般作踐自己嗎?”
“我們相識相愛多年,我怎么可能不娶你!阿錦,你別再鬧了,別再嚇我了,好不好?”
崔錦歌漠然看著眼前的人,冰冷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。
沒有愛、沒有恨,也沒有責怪。
就像是一潭死水,再也不會因為他泛起絲毫波瀾。
離陌莫名地感到心慌,不由拉起崔錦歌的手,像往常一樣替她暖手。
不顧崔錦歌的抗拒,離陌堅持把人背了起來,一步步走下天階。
一路上,他絮絮叨叨說著他們從前的事。
“阿錦,你還記得嗎?你三百歲生辰那年,我被人推入山谷,就在我以為我就要死的時候,你像是天神一般從天而降。”
“你把魔獸打跑,拉起我的手說,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?!?/p>
“我與你相守萬年,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。我對婉清,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情,不過是把她看作失去父母的可憐人。”
“阿錦,答應我,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?!?/p>
內心的慌張讓離陌試探著詢問出口,直覺告訴他,好像有什么東西從他和崔錦歌的身上流失了。
他害怕有一天…他真的會失去她。
過了很久,他聽到崔錦歌淡淡的聲音:“離陌,三日之后是我們的婚期,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,就在錦鯉池里的最后一只錦鯉腹中?!?/p>
“答應我,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親手打開?!?/p>
離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。
他放下緊繃的心弦,笑道:“阿錦,我已經開始期待那一日的你會有多美了?!?/p>
崔錦歌都說了會與他洞房花燭,還親手準備了禮物,又怎么會離開他呢?
他早該知道,她那么愛他,一定舍不得不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