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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位列仙班的前一天 西西 9391 字 2025-07-08 10:15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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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位列仙班的前一天,我遭數(shù)百惡鬼暗算。

被生生挖出仙骨,搗爛靈體。

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誓要將傷我之人碎尸萬段。

將我一手帶大的師傅連夜綁來了所有叫得上號的醫(yī)修。

他們拼了死命帶我殺出重圍,可我分明聽見師傅不忍的傳音。

“君衍,為了讓萱萱先一步踏入仙界,我們與那些惡鬼里應(yīng)外合,生生毀了筱竹的仙根,是不是有些殘忍了?”

深愛我的未婚夫眼神閃爍不定,狠狠地咬牙,還是堅決道:

“是筱竹太自私了,她都已經(jīng)是您老人家唯一徒弟,還是我這個未來掌門的未婚妻了,明明處處壓了萱萱一頭,卻還要位列仙班?!?/p>

“萱萱她無依無靠,只有我們了,我答應(yīng)過她,她必定會是我們宗門踏入仙門的第一人。至于筱竹,有我們替她撐腰,就算她以后是個廢人,也沒人敢輕易動她?!?/p>

可是君衍,你明知道,位列仙班,是我畢生所愿。

淚水奪眶而出。

既然如此,將我一手帶大的師傅和青梅竹馬的未婚夫,我都不要了。

1

“她的仙骨已經(jīng)沒了!靈體也在潰散!必須立刻做固魂之法!雪蓮呢!拿來!”

君衍僵硬地攔住了醫(yī)修,“材料不足!不可冒險!”

又一個醫(yī)修氣急地離開了。

師傅躊躇徘徊:“君衍,筱竹的仙途已毀,明日定然不可能再接任仙界之人傳授的仙格,你們自小一同長大,你確定要讓筱竹以后都成為一個廢人嗎?”

君衍面色沉冷:“要的就是她成為一個廢人!你難道還不清楚筱竹性子的堅毅嗎!只要還有一絲可能,她都不會放棄!只有徹底絕了她的希望,日后,她才肯乖乖地匍匐在萱萱的光芒之下?!?/p>

君衍神色焦急地四處翻著藥物,毫無形象地大吼:“藥呢!止痛的藥呢!”

師傅也一同上前幫忙,小心翼翼地捧著我殘破的身軀,為我上藥。

身體上的疼痛難以隱忍,但精神上的折磨更讓我想要發(fā)瘋。

為什么,為什么多年的教養(yǎng)與相依為命,卻比不上一個半道救來的雜役師妹。

為什么曾經(jīng)的情深意切與海誓山盟,比不上她的一句不甘落于人下。

淚水順理成章地涌出,源源不絕。

君衍見狀紅了眼眶,緊緊握著我的手安撫:“筱竹,筱竹別怕,我已經(jīng)把你救出來了,我在這里?!?/p>

師傅也心疼地失去了風(fēng)度,他飛速抓來醫(yī)修:“你們都是死人嗎!她很痛你們看不見嗎!”

兩人絲毫沒有當(dāng)今修士界領(lǐng)頭人物的風(fēng)度與體面,急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氣瘋了似的狂喊:“該死的惡鬼!我萬道山與你們勢不兩立!誓要將你們挖心掏骨!以填我徒兒今日之苦。”

兩人一左一右地為我護(hù)法,模樣痛楚又難捱。

“筱竹,你再忍忍,我已命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收集靈材?!?/p>

我神情恍惚,或許是報了最后一絲希望,乞求道:“師傅,阿衍,我要成仙,我真的還能再修煉嗎?”

師傅似乎面帶不忍,君衍笑容僵硬,搶先道:“當(dāng)然!筱竹,你定然還能修仙!成仙!”

“我向你保證?!?/p>

“快動用飛訊符!催人再快點??!還不快去!”師傅怒吼著,恨不得替我受罪。

可我心中絕望,最終還是緩緩閉上了眼。

數(shù)年道侶情、師徒情,朝朝暮暮。

一起殺敵,成長,累下功績,為其搏命,出生入死。

我竟分不清,陪伴他們的究竟是我,還是那個兩年前,半道撿回來的雜役師妹。

他們的焦急與痛苦是那樣的情真意切,好似在承受滔天痛苦的是他們。

誰看了不說一句感同身受,真真是愛我入骨。

可我,已不再相信他們了。

2

“筱竹的身體已經(jīng)徹底被拖廢了,我們真的還要向全修士界揭露,她與惡鬼勾結(jié)嗎?”

君衍沉默半晌,冷靜地做下決斷:“筱竹曾經(jīng)天賦卓絕時鋒芒太露,招惹的各界奇能異士不少。要做就要做絕。”

“如今,只有徹底毀了她在各界的名聲,才能完全杜絕她再次壓制萱萱的可能性。這樣也好,以后,她就只能依靠我們了?!?/p>

師傅逐漸被說服,計劃道:“那我去昭告消息,你切記要點到為止,如今筱竹已徹底沒有還手之力,一個普通人都能捏碎她?!?/p>

君衍凝重表示知曉。

天旋地轉(zhuǎn)。

悲痛是后知后覺襲來的。

他們明明知道,我自小為了成仙,有多努力。

宗門里的人我挑戰(zhàn)了個遍,學(xué)有所成后便四處游歷,到處斬鬼懲惡。

這一生不說好事做盡,卻也是嫉惡如仇,四界中既遍布了受過我恩惠之人,也包藏了無數(shù)我的罪過。

如今我一朝被廢,有多少對我心懷惡念之人想來探聽虛實,等著復(fù)仇。

他們卻親自昭告天下,將我與惡鬼勾結(jié)這一臟水潑上。

禁制松動,有人闖入。

他們身懷法寶,手持傳鏡石,竟是要將我現(xiàn)如今的狀況以畫面?zhèn)鞑ヌ煜隆?/p>

他們見我果真如傳言一般,渾身鬼氣,情狀慘烈。

個個紅了眼:

“大家快來看??!這就是曾經(jīng)萬道山的天之驕子!”

“竟與惡鬼勾結(jié)!不知醞釀著什么滔天大惡!”

“我呸!還曾經(jīng)救助天下,都是裝給世人看的!不知自導(dǎo)自演了多少回了吧!”

“賤人!”

......

群起激憤,有唾沫落在了我的胸口,有人沖上來狠甩了我一巴掌。

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殘破的身子再次被毆打,卻動彈不得。

痛苦再次襲來,我呼吸發(fā)苦,只覺得躲過了惡鬼的折磨,卻也躲不過今天眾人的毆打。

多可笑,要死在一群,曾經(jīng)連我身都近不得的人手上。

“你們怎么敢!”

君衍和師傅在這時候姍姍來遲。

君衍鋒銳的劍芒將他們打飛,卻沒有將他們打傷。

師傅心疼地?fù)ё∥?,朝著闖入者們大吼:“滾!”

他們屁滾尿流地跑了,君衍顧不上追,而是和師傅一同第一時間查看我的狀況。

越看他的眼眶越紅,喃喃道:“明明,明明有禁制。”

師傅擁著我的手極盡顫抖,他咬牙切齒:“究竟是怎么進(jìn)來的!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!”

疼痛早已麻木,我緩緩的閉上了眼。

一滴清淚落下。

是啊,怎么進(jìn)來的呢。

師傅,君衍,這禁制,可是你們親手設(shè)下的。

3

師傅和君衍陪了我一夜。

天蒙蒙亮?xí)r,禁制又傳來了波動。

我警惕起來,師傅卻道:“是萱萱來了!”

我心中一痛,拒絕見面。

君衍卻不贊同道:“筱竹,你現(xiàn)在的情況不適合與旁人往來,萱萱肯來看你是最好不過的事!”

說罷一臉欣喜,飛身去迎接。

何萱萱容色秾秾,三言兩語便打發(fā)了原本寸步不離的二人。

她眼神輕慢,上下來回掃視了我好幾圈,才呵笑出聲:“瞧瞧瞧瞧,原本的天才現(xiàn)怎得落到了這種境地?!?/p>

她挑起我的下巴。

“你猜猜,原本仙使要授予你的仙格,在誰那呢?”

她是要激怒我,可我只是冷眼看她。

“那又如何,只可惜你天賦差得令人發(fā)指,原本一息便可融合的仙格,到你手上,至少要吸收個十年吧?!?/p>

何萱萱得意的笑容凝住,她狠狠瞪著我,怒極反笑起來:

“憑你還敢看不起我!”

“你以為,那些惡鬼,是與誰里應(yīng)外合?!?/p>

我如她所愿,緩緩抬起了頭。

她悶笑著靠近我:“其實一開始,他們只想挖出你的仙骨?!?/p>

她語調(diào)輕柔,神色卻極盡挑釁與暢快:“是我讓那些惡鬼,毀了你的靈體,廢了你的根基?!?/p>

難掩的仇恨迸發(fā)。

可還沒等我動手,她卻突然痛呼一聲,跌倒在地。

君衍和師傅進(jìn)來時,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。

“我......我只是想讓筱竹別再沉湎于不能修煉的悲傷,可能是戳到她痛點了吧,都怪我,我不該在這時候提......”

君衍小心翼翼地扶起哽咽的何萱萱,面色冷凝地對我說:“筱竹,道歉!”

我倔強著絕不接受,而是難以置信地望去。

師傅也難掩失望,“筱竹!你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幅模樣!”

望著兩人毫不猶豫轉(zhuǎn)身離開,匆忙帶著連皮都沒有破的何萱萱,焦急前往醫(yī)修住所的背影,我苦笑一聲。

祭出了一個法寶,虛幻的人影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
“大人,我想好了,我愿意隨您前往仙界。”

人影打量著我慘烈的狀態(tài),輕嘆一聲:“早知如此,當(dāng)初你何必非要惦念著,和那二人共同飛升?!?/p>

他叮囑道:“我立即派人下界帶你離開,大概六個時辰,你且等著?!?/p>

4

我向二人低了頭,二人終于同意我出來走走,只叮囑我不要出宗門。

我淡淡應(yīng)好。

一路上,宗門內(nèi)的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。

承受著各種復(fù)雜的視線,半道上,終于有人忍不住跳出來,指著我的鼻子罵:

“我們?nèi)f道山怎么出了你這種敗類!你怎么不去死!”

我看著眼前這人,憶起自己曾在外出歷練時,還救過此人,一時間竟難以反應(yīng)。

幾息過后,我不過反問一句我憑何要死,他便激動地當(dāng)場要拔劍向我砍來。

君衍及時趕來攔下,他一臉疲憊:“筱竹,你作何要招惹人家,若非萱萱通知讓我來救你,恐怕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......”

心中荒唐,盯著他的臉,我忍不住問:“是我要招惹人家嗎?”

君衍眸光一閃,最終什么都沒說,離開了。

距離離開,還剩四個時辰。

我不是出來閑逛的,既然決定要離開,我要讓自己不留遺憾。

后山有一只我經(jīng)常投喂的靈犬,我正詢問它,是否愿意同我離開,卻聽見一道嬌俏的女聲。

“尊上,我就要那只狗!”

靈犬似是畏懼一般,死命地往我懷里鉆。

我視線掃去,卻見師傅臉色難看,“筱竹,什么離開,你要去哪?”

我無意解釋,只隨口敷衍說要帶它回我的住所。

師傅松了口氣:“只要,不是......”

話被何萱萱可憐兮兮地一扯袖子打斷,師傅如夢初醒般,理所當(dāng)然便伸手要抓小白。

小白被我緊緊抱住,我強調(diào):“這是我經(jīng)常投喂的靈犬,我剛剛說了,我要帶它回我的住所?!?/p>

師傅不悅:“筱竹!你就非要和萱萱搶嗎!”

如此荒謬,就連小白聞言都齜起了牙。

但隨著何萱萱故作驚慌失措的一聲尖叫,一道靈力下意識從師傅手中放出,目標(biāo)小白,卻連帶將我一齊打飛了。

我痛嘔出一口血,師傅面露驚愕,正要上前,下一秒?yún)s被何萱萱的哀哀叫喚奪去心神。

只留給我一個冷漠的神色,言道讓我好好反省,隨即轉(zhuǎn)身抱起人離開。

我苦笑,心中難掩酸澀,低頭環(huán)著小白:“沒事,沒事的?!?/p>

距離開,還剩三個小時。

我回到住所,卻驚愕地發(fā)現(xiàn),何萱萱笑意盈盈地站在我的洞府中。

師傅為她清點著東西,君衍欲言又止,最終解釋:

“橫豎你最近在禁地養(yǎng)傷,你的洞府靈氣充裕,我們便決定讓萱萱來你這小住?!?/p>

原來何萱萱比我更需要這個靈氣充裕的洞府嗎。

君衍似很怕我以此事為由鬧起來,便先發(fā)制人:“你不是說想出來走走,怎的一路從禁地走到了這?”

他話語中似有不滿,我卻覺得著實可笑,淡聲表達(dá)我的態(tài)度:“你們隨意,我來拿個東西。”

距離開,還剩兩個時辰。

我的東西被弄得一團(tuán)亂,等我拖著力不從心的身子翻找完一遍,已經(jīng)氣喘吁吁。

“你在找這個嗎?”何萱萱得意地晃著手中的玉佩。

“還給我!”我努力撐起身子,何萱萱卻輕松一晃與我錯開。

“你都廢物成這樣了,可他們心里還有你?!焙屋孑婵次业难凵竦靡猓植环岛?,她突然笑了起來,貼著我的耳朵。

“你知道嗎,這還不夠,我要的,是他們徹底厭棄你?!?/p>

隨著一道讓我目眥欲裂的碎裂聲響起,我狠狠給了何萱萱一巴掌。

“孽徒!你在干什么!”

破空聲襲來,下一秒,這巴掌又完完整整地回到了我的臉上。

可我已然顧不上臉上的疼痛,六神無主地跪下去,倉皇地攏著一地的碎片。

聽著何萱萱委屈的哭訴,君衍同師傅對我怒目而視。

“筱竹!你究竟在做什么!萱萱好心幫你找東西,不過是一個破玉佩......”

我激動起來:“破玉佩?!你說這是破玉佩???”

“這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!”

君衍神色一滯,何萱萱像是怕我誤會似的,哭得梨花帶雨:

“對不起,我以為這么重要的東西,筱竹你一定會妥善保管好的。”

“我不知道一掀開被褥它就會碎的,我真的不知道......”

“尊上,阿衍,我的臉好痛啊......”

君衍立刻面皮一緊,他失望地看著我:“筱竹,怎么自從你被廢之后,就像變了個人一樣,這點小事你竟然都要遷怒于萱萱?!?/p>

看著眼前這個男人,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。

這巴掌,好像不是打在臉上,而是打在了這么多年,我的一片真心上,我徒然笑了起來:“我變了一個人?變的到底是......”

“夠了!”師傅一聲暴呵,他憤怒至極,看我的眼神好似從未認(rèn)識過我:“筱竹!從今天起,滾回你的禁地去!沒有我的命令,不準(zhǔn)有任何人去看你!更不準(zhǔn)你有任何進(jìn)出!”

心中徹底一片荒蕪,我定住話頭,望向眼前兩人的視線也逐漸平靜,不再言語。

距我離開,還有一個時辰。

我被人押回禁地,一路人聽到有人討論今晚的宴席,是為了慶祝何萱萱獲得仙使青睞,一舉拿下仙格。

有人艷羨:“從普通人一躍成為仙人預(yù)備役,真好啊。”

“我怎么聽說,那個仙格,原本是給......”

“別說了!那種貨色怎么配的!聽說尊上已經(jīng)將她關(guān)了禁閉,由她自生自滅了?!?/p>

我充耳不聞,小心翼翼地將捧回來的碎片裝到匣子里,又給受傷的小白上了藥,靜靜等待最后的時刻。

君衍與師傅帶著何萱萱,小心翼翼地讓醫(yī)修將其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后,才想起我來。

君衍神色有些猶豫:“尊上,既然萱萱沒什么事,那玉佩也確實......要不筱竹......”

沒等沉默的師傅出聲,君衍咬牙,又自言自語地打斷自己:“不,必須得給筱竹點教訓(xùn)了?!?/p>

兩人難得有些心神不寧,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。

看著熱鬧非凡的宴席,師傅嘆了口氣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對君衍說:“算了,筱竹重傷未愈,不提供藥物,又不讓人送她吃喝,畢竟是我自小帶大的徒兒。吃點苦頭也就算了?!?/p>

說罷便要吩咐人去喊我,可看門的小廝卻跌跌撞撞,驚慌失措地趕了過來:“尊上,大師兄,不好了,筱竹師姐不見了!禁地內(nèi)只留下了一封信?!?/p>


更新時間:2025-07-08 10:15:1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