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我剛起身,青竹就慌慌張張沖進(jìn)內(nèi)室。
“世子!不好了!林夫人在主院鬧起來了!”
我連外衫都來不及披,提著裙擺就往外跑。
大老遠(yuǎn),就聽到了林若寧的尖叫聲。
“哪個下作坯子!敢在正房擺這些腌臜東西!”
“當(dāng)著我的面勾引將軍,真當(dāng)老娘是死的嗎?”
我一把抓住青竹的手腕:“爹爹在哪?”
青竹急得眼眶發(fā)紅:“回世子,將軍天不亮就去上朝了,這會兒還沒回府!”
我心下一沉,加快腳步往主院走去。
轉(zhuǎn)過回廊,只見主院門口一片狼藉。
幾個婆子正七手八腳往外抬婉姨的妝奩。
“住手!”我沖上去一把推開最壯的婆子,“誰準(zhǔn)你們動主院的東西!”
林若寧叉著腰站在臺階上,頭上的金步搖晃得叮當(dāng)響。
見我來,她吊著眼角冷笑:“我當(dāng)是誰,原來是吃里扒外的小賤種?!?/p>
“你嘴巴放干凈點(diǎn)!”我護(hù)在妝奩前,“這是婉姨的……”
“婉姨?叫得真親熱??!”
她突然尖笑著打斷我,抓起妝奩里的木梳就往我臉上砸:“我讓你認(rèn)賊作母!”
我偏頭躲開,木梳在廊柱上摔得粉碎。
林若寧氣得渾身發(fā)抖:“好?。〗駜簜€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孝道!來人——”
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上前。
林若寧從腰間抽出根荊條:“給我按住了!今天不打爛這孽障的皮,我名字倒著寫!”
“我看誰敢!”我厲聲怒喝。
婆子們頓時僵在原地。
誰不知道朗陽世子是冠軍侯的眼珠子?
上次有個丫鬟弄臟我的帕子,直接被發(fā)配去洗馬廄。
林若寧氣得滿臉通紅:“都愣著干什么?你們別忘了,昨日可是將軍親自將我迎回府的!”
“八抬大轎娶回來的正妻管教親生兒子,天經(jīng)地義!”
她得意地擺弄金簪上的流蘇,幾個婆子眼神開始游移。
有個穿綠比甲的往前邁了半步:“世子……得罪了……”
話音剛落,兩個壯實(shí)的婆子緊跟著撲上來按住了我的肩膀。
我拼命掙扎,可七歲孩子的力氣哪抵得過成年人?
“放開!”我嗓子都喊破了音。
林若寧卻笑得越發(fā)得意。
她舉起荊條,朝我狠狠揮來。
“世子——”
就在這時,陳伯跛著腿撲過來,正好擋住了那一鞭。
荊條撕開他的青布衫,一道血痕立刻洇了出來。
陳伯悶哼一聲,直接跪倒在地。
“陳伯!”我掙開婆子去扶他,摸到一手黏膩的血。
林若寧舉著荊條冷笑:“小賤種,現(xiàn)在知道求饒了?”
我抬頭瞪她:“你敢打我!爹爹回來……”
話音未落,一鞭子抽在我胳膊上,立刻腫起一道紅棱子。
我疼得縮成一團(tuán),耳邊嗡嗡作響。
林若寧歇斯底里地尖叫:“說啊!說‘娘親我錯了’!”
我把臉埋進(jìn)陳伯染血的衣襟里,死活不吭聲。
林若寧氣得渾身發(fā)抖,荊條高高揚(yáng)起。
“好!好得很!我看你這張賤嘴有多硬!”
我下意識捂住臉。
耳邊傳來破空聲,卻遲遲沒等到疼痛。
“住手!”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。
我猛地睜開淚眼,只見一只白皙的手凌空截住了荊條。
尖刺深深扎進(jìn)皮肉,鮮紅的血珠順著皓腕蜿蜒而下。
可婉姨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只是平靜地直視著林若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