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9月
高二(6)班的體育課上，溫時雨站在跑道上，感覺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。她用力眨了眨眼，試圖趕走那種眩暈感，但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已經(jīng)打濕了劉海。
"時雨，你臉色好差。"閨蜜蘇以寧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溫時雨，"要不要去跟體育老師請假？"
溫時雨搖搖頭，嘴唇蒼白："沒事，可能就是有點中暑..."
話音未落，她的雙腿突然失去了力氣，整個人向前栽去。蘇以寧驚叫一聲，勉強接住了她，但兩人還是一起跌坐在跑道上。
"溫時雨！"體育老師王強吹響哨子跑過來，"怎么回事？"
蘇以寧手足無措地抱著溫時雨："老師，她突然暈倒了！額頭好燙！"
王強皺眉摸了摸溫時雨的額頭："女孩子就是嬌氣。蘇以寧，你扶她去那邊休息一會，給她喝點水..."王強指了指操場邊上的大樹。
“可是...”蘇以寧本想求救，因為她怕耽誤了溫時雨就醫(yī)的時間，但看王老師的態(tài)度，好像這點小事不值一提。
蘇以寧趁著回教室拿水的功夫，碰到了正在教室門口打電話的陳默，于是心有不甘的把發(fā)生在剛才的事告訴了陳默。
陳默心頭一緊，趕忙沖向操場。果真在那棵大樹下發(fā)現(xiàn)了溫時雨的身影。他蹲下身，直接用手背貼上溫時雨的額頭，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個結(jié)："王老師，她都這個樣子了，為什么不送醫(yī)？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？"陳默聲音里盡是埋怨。
"陳老師，你這管的也太寬了吧？再說，小小的體能訓練課都撐不下來，身體素質(zhì)也太差了！"王強雖然也感覺不妥，但見別的老師在自己的場子上挖墻腳，他還是不能忍的。
"我不跟你廢話，她發(fā)燒了，必須馬上去醫(yī)院。"陳默態(tài)度不容反駁。
王強一把攔住附身想要抱起溫時雨的陳默，悠悠的道："校規(guī)規(guī)定，老師不能單獨帶學生離校，得先聯(lián)系家長...況且，你這是擅離職守！"
王強的話根本沒入他的耳，他已經(jīng)將溫時雨打橫抱起，"蘇以寧，跟我一起走。王老師，麻煩你通知班主任和家長。"
溫時雨在半昏迷狀態(tài)中，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。她勉強睜開眼，看到陳默線條分明的下頜和緊抿的嘴唇。他身上的味道莫名讓人安心。
"陳...老師..."她想說自己能走，但發(fā)出的聲音細如蚊吶。
"別說話，保存體力。"陳默的聲音低沉而堅定，"蘇以寧，你扶著她，我開車。"
這一幕被不遠處的宋知鳶盡收眼底。當她目睹他抱起溫時雨后，漂亮的臉蛋瞬間扭曲。
"知鳶，陳老師就這么偏愛溫時雨嗎？她到底有什么狐媚子本事，讓陳老師都不正眼看這么優(yōu)秀的你？"閨蜜李夢小聲嘀咕，"他怎么能抱著溫時雨?。?
宋知鳶沒有回答，只是死死盯著陳默離去的背影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她掏出手機，對準陳默和溫時雨連拍數(shù)張照片。
"王老師，"她走到體育老師身邊，聲音甜美卻帶著刺，"陳老師這樣違反校規(guī)帶走學生，不太合適吧？"
王強擦了擦汗，雖然他也覺得自己被駁了面子，但人命要緊。"特殊情況，溫時雨同學確實病得不輕..."
"是嗎？"宋知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，"我看溫時雨平時挺健康的，怎么突然就'病得不輕'了？"
醫(yī)院里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。溫時雨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，感覺意識漸漸回籠。醫(yī)生診斷是急性扁桃體炎引發(fā)的高燒，需要打點滴。
"幸好送來得及時，再拖可能會引發(fā)更嚴重的感染。"醫(yī)生對陳默說，顯然把他當成了家長。
陳默沒有解釋，只是認真記下醫(yī)囑。蘇以寧坐在病床邊，握著溫時雨的手："時雨，你嚇死我了！早上還好好的..."
"對不起..."溫時雨虛弱地說，目光卻不自覺地尋找陳默的身影。
陳默正站在窗邊打電話，他側(cè)臉的輪廓在光影中顯得格外分明，眉頭微蹙的樣子莫名讓人想伸手撫平。
"班主任沒有聯(lián)系上你的父母了，但是你放心，我不會不管你的。"掛斷電話后，陳默走到病床邊，"醫(yī)藥費我已經(jīng)墊付了，你好好休息。"
“別...別聯(lián)系我爸媽，他們在外省打工，知道了肯定要擔心我的！”溫時雨看著陳默，胸口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...
"陳老師，謝謝你。"她輕聲說，聲音因為發(fā)燒而有些沙啞，"錢我一定會還你的。"
陳默搖搖頭，嘴角微微上揚："先養(yǎng)好病再說。對了，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？醫(yī)生說免疫力下降是發(fā)病的主要原因。"
溫時雨垂下眼睛。她沒告訴任何人，為了能考個好大學，為了不辜負老師和家人的期望，她每晚都熬夜復習到凌晨。
"下周有月考..."她小聲辯解。
"健康比成績重要。"陳默的語氣不容置疑，"如果你倒下了，再好的成績又有什么意義？"
這句話像一把小錘子，輕輕敲在溫時雨心上。
溫時雨和蘇以寧不約而同的點頭如搗蒜。
陳默回頭看了溫時雨一眼："你最近先好好休息，落下的課回頭我給你補。"
這句簡單的承諾讓溫時雨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看著陳默修長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，感覺臉頰比發(fā)燒時還要燙。
"哇哦，"蘇以寧促狹地捅了捅她，"陳老師好帥啊，特別是抱著你跑出去的時候，簡直像偶像劇男主角！"
"別胡說！"溫時雨慌忙捂住好友的嘴，"陳老師只是負責任而已..."
“真的？”蘇以寧邪惡一笑。
沒多久，陳默就拎著一袋子西藥回來了?！白甙桑蚁人湍慊丶?，一會我還有一節(jié)課，不能陪你太久。”
回家的路上，陳默熟練的擺弄著方向盤，思緒卻停留在醫(yī)院里溫時雨蒼白的笑臉。作為老師，他關心每一個學生，但不得不承認，溫時雨對他來說真的很特別。
"陳老師，"蘇以寧突然開口，"今天謝謝你。如果不是你，時雨可能就危險了。"
陳默回過神："這是我應該做的。不過...王老師說得對，我確實違反了校規(guī)。"
"那破校規(guī)早該改了！"蘇以寧憤憤不平，"難道要看著學生出事嗎？"
陳默笑了笑沒說話。他知道校規(guī)背后是學校對師生關系的嚴格管控，特別是男女師生之間。但在他看來，教育的本質(zhì)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關懷，而不是冷冰冰的條條框框。
他們剛回到學校，就被叫到了副校長辦公室。宋副校長沉著臉坐在辦公桌后，旁邊站著表情陰郁的宋知鳶。
"陳老師，解釋一下你的行為。"宋副校長推了推眼鏡，"未經(jīng)允許擅自帶學生離校，還是一位女學生，你知道這違反了多少條校規(guī)嗎？"
陳默站得筆直："宋校長，當時情況緊急，溫時雨高燒，必須立即送醫(yī)。我認為學生的健康安全應該放在首位。"
"王強老師已經(jīng)準備送她去醫(yī)務室了！"宋知鳶忍不住插嘴，"陳老師你分明就是..."
"知鳶！"宋副校長呵斥女兒，但眼神中并無責備，"陳老師，你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，但程序很重要。如果每個老師都像你這樣擅自行動，學校還怎么管理？"
陳默深吸一口氣："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，但我不后悔自己的決定。"
"處罰是肯定的。"宋副校長冷冷地說，"考慮到你的教學表現(xiàn)一直優(yōu)秀，這次就記過一次，下不為例。"
離開辦公室后，蘇以寧氣得直跺腳："太不公平了！明明是做好事，憑什么記過？那個宋知鳶一看就是故意的！"
陳默搖搖頭："別這么說。走吧，該回去上課了。"
他表面上平靜，內(nèi)心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。宋知鳶對他的特殊關注他不是不知道，但他從未給過任何回應。沒想到這次她會借題發(fā)揮...
三天后，溫時雨康復返校。她第一時間找到陳默，遞上一個信封："陳老師，這是醫(yī)藥費，還有...謝謝您。"
信封里除了錢，還有一張手寫卡片和一枚精致的銀杏葉書簽。陳默打開卡片，上面是溫時雨清秀的字跡：
"陳老師：感謝您的救命之恩。銀杏葉代表堅韌與希望，謝謝您，總是像一道光，照亮著我前進的路。——溫時雨"
陳默摩挲著那枚金黃的銀杏葉書簽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然而，就在同一天下午，校董事會突然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，指控陳默"與女學生關系曖昧""多次違反校規(guī)單獨相處"，并附上了那天陳默抱著溫時雨的照片作為"證據(jù)"。
校董事會緊急召開會議，討論對陳默的處分。會議結(jié)束后，校長找陳默談話，暗示他可能會被調(diào)離高三(6)班。
"陳老師，我們很欣賞你的教學能力，但師生關系必須清清白白。"校長語重心長地說，"調(diào)班是對你和那位女生的保護。"
陳默站在校長辦公室里，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。
"校長，什么處罰我都認，唯獨這個！"他聲音低沉而堅定，"調(diào)班會影響到全班學生的學習，況且孩子們馬上就畢業(yè)了，您確定要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換老師？還請三思！"
"哎，造孽呀！"校長嘆了口氣，畢竟陳默已經(jīng)教了他們兩年多，如果真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換老師，班級一旦出現(xiàn)排斥反應，真的會害了那五十多號人。
走出校長室，陳默在走廊盡頭遇到了宋知鳶。她靠在窗邊，陽光給她鍍上一層金邊，卻照不進她幽深的眼睛。
"陳老師，"她甜甜地笑著，"聽說你要被調(diào)走了？真可惜呢。"
陳默定定地看著她："是你做的。"
不是疑問，而是陳述。宋知鳶的笑容僵了一瞬，隨即恢復："我只是關心學校的師德建設而已。畢竟...師生戀什么的，可不是好事，不是嗎？"
陳默的手在身側(cè)握緊又松開："宋知鳶，你放心，誰走都不會是我！你這樣做，對你沒任何好處。"
"那又怎樣？"宋知鳶湊近一步，聲音突然變得尖銳，"我就是看不慣你對那個溫時雨特別對待！"
陳默后退一步，與她拉開距離，咬牙道："我記住你了。"
看著陳默離去的背影，宋知鳶漂亮的臉蛋扭曲成一團。
當天晚上，陳默獨自坐在教師公寓的陽臺上，望著遠處的校園輪廓。月光下，那棵百年銀杏樹靜靜矗立在操場邊緣，金黃的葉子在夜風中輕輕搖曳。
他想起白天蘇以寧憤憤不平的話："陳老師，如果你是這個學校的校長，就沒人敢說三道四了！"
當時他只當是孩子氣的話，現(xiàn)在想來卻不無道理。有時候，想要守護什么，就必須先讓自己變得更強。
手機震動了一下，是溫時雨發(fā)來的短信："陳老師，聽說您受到了處分，是真的嗎？都是因為我...對不起。"
陳默看著那條短信，胸口一陣發(fā)緊。他慢慢打字回復："不是你的錯，別多想，我不會有事的。"
發(fā)完短信，他做了一個決定。如果權力是改變現(xiàn)狀的唯一途徑，那么，他會去爭取。
小小的出租屋內(nèi)，溫時雨拿出日記本："2014年9月26日，對他的依賴感越來越強，怎么辦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