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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時的更聲剛剛敲過,林悅就行動起來。她從梳妝臺取了幾樣化妝品,又從廚房偷來的食材中挑出硝石和糖——這些天她一直偷偷收集這些,原本只是想做個簡單的實驗,沒想到會派上這種用場。

按照初中化學(xué)課上學(xué)到的方法,她將硝石和糖按比例混合,裝入一個小瓷瓶,再用浸過油的布條做引信。一個簡易的煙霧彈就完成了。這玩意兒沒什么殺傷力,但制造混亂足夠了。

林悅換上一身深色衣裙,將銅鑰匙和那幅神秘的畫小心藏在貼身的暗袋里。她深吸一口氣,點燃了布條,將瓷瓶扔向院門方向。

"砰"的一聲悶響,濃煙瞬間彌漫開來。

"走水了!走水了!"門外的守衛(wèi)驚呼起來。

趁著混亂,林悅翻窗而出,沿著事先觀察好的路線溜向王府后院。夜巡的侍衛(wèi)都被煙霧吸引去了前院,她輕松避開零星幾個仆役,來到一堵高大的圍墻下。

這里有一棵老槐樹,枝干粗壯,正好可以借力翻墻。林悅攀上樹干,正要躍向墻頭,突然聽到不遠(yuǎn)處傳來低沉的說話聲。她立刻屏住呼吸,蜷縮在樹影中。

兩個身影從假山后轉(zhuǎn)出,借著月光,林悅認(rèn)出其中一人正是蕭逸!他披著黑色斗篷,面色凝重,哪有半點受傷的樣子?另一人全身籠罩在灰色斗篷里,看不清面目。

"...計劃必須提前。"灰斗篷的聲音沙啞怪異,像是刻意偽裝,"北境大軍已到河西,最遲下月就會進(jìn)攻。"

蕭逸點頭:"糧草兵器都已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。告訴主上,我會在約定時間打開城門。"

"別忘了你的位置是誰給的。"灰斗篷冷笑,"若敢背叛..."

"我自有分寸。"蕭逸打斷他,"現(xiàn)在趕緊離開,府里剛鬧過刺客,侍衛(wèi)都警覺得很。"

林悅死死捂住嘴巴,生怕自己驚叫出聲。蕭逸...通敵叛國?那個在城南救治貧民、徹夜批改奏章的攝政王,竟然是個叛徒?

兩人匆匆離去后,林悅呆坐在樹上,渾身發(fā)冷。她一直以為蕭逸是個嚴(yán)厲但正直的統(tǒng)治者,沒想到...難怪他對她的現(xiàn)代理念接受得那么快,說不定早就包藏禍心!

憤怒和失望如潮水般涌來。林悅機械地翻過墻頭,落在王府外的一條小巷里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:遠(yuǎn)離這個虛偽的男人,越遠(yuǎn)越好。

京城的夜并不安靜,即使子時已過,仍有酒肆茶樓亮著燈火。林悅拉緊斗篷帽子,低頭疾行。她身上只帶了些碎銀和首飾,必須盡快找個落腳處。

轉(zhuǎn)過幾條街巷,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打斗聲。林悅本能地想繞道,卻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哀求:"求求你們,這是老夫救命的錢啊..."

巷子里,兩個地痞正圍毆一個白發(fā)老者,搶他的錢袋。林悅四下張望,抓起一塊磚頭就扔了過去。

"砰"的一聲,磚頭砸在墻上碎成幾塊,動靜足夠大。

"什么人?"地痞警覺地回頭。

林悅壓低聲音吼道:"巡夜的官差!再不滾就抓你們?nèi)コ岳物垼?

兩個地痞罵罵咧咧,但還是丟下老者跑了。林悅連忙上前扶起老人:"老伯,您沒事吧?"

老者顫巍巍地站起來,借著月光打量她:"多謝姑娘相救。老夫姓陳,是前面'濟世堂'藥鋪的掌柜。"

藥鋪?林悅心頭一動:"陳老伯,我...我是個游醫(yī),初到京城無處落腳。不知貴鋪可需要幫手?"

陳老伯猶豫了一下:"姑娘會醫(yī)術(shù)?"

"家學(xué)淵源。"林悅已經(jīng)用慣了這個借口,"尤其擅長外傷和疫病。"

或許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,陳老伯最終點頭:"鋪子后面有間小屋,姑娘若不嫌棄,可暫住幾日。"

濟世堂是間不大的藥鋪,位于城南一條僻靜的街道上。鋪面陳舊但整潔,后間是配藥的地方,再后面是個小院,有間簡陋但干凈的小屋。

"委屈姑娘了。"陳老伯點亮油燈,"近日生意不好,老夫連伙計都請不起了。"

林悅環(huán)顧四周,藥柜上的確落著薄灰:"為何生意不好?"

"城北新開了家'保和堂',有太醫(yī)院背景,價格壓得低,把客人都搶走了。"陳老伯嘆氣,"老夫這鋪子開了三十年,眼看就要..."

"我有辦法。"林悅脫口而出,"如果老伯信我,咱們可以試試新的經(jīng)營方式。"

"哦?"陳老伯好奇地看著她。

林悅的腦子飛快轉(zhuǎn)動:"首先,改變鋪面布局,把常用藥放在顯眼位置;其次,推出'會員制',老客戶可以積分換贈品;還有,我們可以針對城南貧民開展義診,打響名氣..."

陳老伯聽得目瞪口呆:"姑娘這些主意...從哪學(xué)來的?"

"海外經(jīng)商之法。"林悅微笑,"若老伯同意,明日就開始改造?"

就這樣,林悅在濟世堂安頓下來。她化名"林月",對外稱是陳老伯的遠(yuǎn)房侄女。第二天一早,她就動手重新布置藥鋪,將治療常見病的藥材放在最顯眼的位置,還制作了簡易的分類標(biāo)簽。

陳老伯起初將信將疑,但幾天后,客流果然開始增加。林悅推出的"買十送一"活動和免費把脈服務(wù)吸引了不少街坊鄰居。她還將現(xiàn)代衛(wèi)生理念引入藥鋪,要求所有器具定期煮沸消毒,藥材儲存也要防潮防蟲,這些細(xì)節(jié)讓濟世堂的口碑越來越好。

忙碌的日子讓林悅暫時忘記了王府的種種。只是夜深人靜時,蕭逸那句"我會在約定時間打開城門"仍會浮現(xiàn)在腦海,刺痛她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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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天后,林悅正在后院晾曬藥材,陳老伯匆匆進(jìn)來:"林姑娘,外面有位貴客,指名要見你。"

林悅心頭一緊:"什么樣的人?"

"二十七八歲,氣度不凡,說是...你的故人。"

蕭逸!林悅的手一抖,藥篩差點掉在地上。他怎么會找到這里?

"告訴他我不在。"她轉(zhuǎn)身就要躲起來。

"晚了。"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

林悅僵在原地,緩緩轉(zhuǎn)身。蕭逸一身普通商賈打扮,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和通身的氣場,無論如何偽裝都掩蓋不住。他比上次見面消瘦了些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似乎這些天也沒休息好。

"出去聊聊?"他語氣平靜,但眼中似有風(fēng)暴醞釀。

陳老伯識趣地退了出去。林悅深吸一口氣:"就在這里說吧。"

蕭逸環(huán)顧簡陋的小屋,眉頭微皺:"你這些天...就住在這種地方?"

"比被人軟禁強。"林悅冷笑,"王爺大駕光臨,有何貴干?"

蕭逸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:"為什么逃?"

"為什么不逃?"林悅反問,"等著被誣陷偷竊,然后杖責(zé)三十趕出王府?"

"我已經(jīng)查清了。"蕭逸上前一步,"是蘇婉兒設(shè)計陷害你。春桃已經(jīng)招供,那支金釵本就是蘇婉兒讓她藏在你身上的。"

林悅有些意外,但隨即想起那晚聽到的對話,心又冷了下來:"所以呢?王爺現(xiàn)在來是抓我回去,還是...滅口?"

蕭逸眉頭緊鎖:"你在說什么?"

"我聽到了!"林悅壓低聲音,卻壓不住憤怒,"那晚在花園,你和那個灰斗篷的對話!'我會在約定時間打開城門'——沒想到堂堂攝政王,竟是個通敵賣國的奸細(xì)!"

蕭逸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復(fù)雜,先是震驚,繼而恍然,最后竟露出一絲笑意:"所以你是因為這個逃走的?"

"有什么好笑的?"林悅怒目而視。

蕭逸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:"跟我來。"

"放開!"林悅掙扎,但他的手指如鐵鉗般牢固。

蕭逸不由分說拉著她出了藥鋪,拐進(jìn)一條無人的小巷。林悅正要呼救,他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——玄鐵打造,上面刻著一個"影"字。

"認(rèn)識這個嗎?"

林悅搖頭。

"影衛(wèi)令牌。"蕭逸低聲道,"那晚你見到的人,是影衛(wèi)副統(tǒng)領(lǐng)莫問,他在北狄潛伏五年,剛帶回重要軍情。我們說的'打開城門',是設(shè)伏誘敵深入之計。"

林悅瞪大眼睛:"你...你是說..."

"大熙王朝在北方邊境確有內(nèi)應(yīng),但不是本王。"蕭逸冷笑,"而是鎮(zhèn)北將軍趙闊。我們故意放出假消息,誘他行動,好一網(wǎng)打盡。"

林悅腦中一片混亂。是這樣嗎?她誤會蕭逸了?

"你若不信,三日后可去城西校場。"蕭逸松開她的手,"屆時趙闊會'叛逃',我軍將'措手不及'...演給北狄探子看的戲碼。"

他的眼神坦蕩而銳利,林悅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錯怪他了。但另一個念頭隨即浮現(xiàn):"那...柳小姐的婚事呢?也是做戲?"

蕭逸的表情微妙地變了:"不,那是真的。"他停頓了一下,"政治需要。"

這兩個字像一把刀插進(jìn)林悅心口。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:"恭喜王爺。柳小姐才貌雙全,與王爺天造地設(shè)。"

"林悅..."蕭逸伸手想碰她的臉,卻被躲開。

"王爺若無他事,民女還要回去曬藥材。"林悅退后一步,行了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萬福禮,"祝王爺前程似錦,百年好合。"

蕭逸的手懸在半空,最終緩緩收回:"你...不跟我回府?"

"不了。"林悅抬頭直視他的眼睛,"我想看看憑自己的能力,能在這個世界走多遠(yuǎn)。"

蕭逸沉默良久,終于點頭:"好。但記住,無論何時,只要你需要幫助,就拿這個去任何衙門。"他遞來一塊小巧的玉牌,上面刻著攝政王的印鑒。

林悅沒有接:"不必了。安國夫人的封號還在,足夠自保。"

蕭逸的手固執(zhí)地伸著:"拿著。"

最終林悅還是接過了玉牌。蕭逸似乎還想說什么,但巷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。

"抓賊??!搶劫了!"一個婦人尖聲叫道。

兩人同時轉(zhuǎn)頭,只見一個蒙面男子抓著個包袱狂奔而來,后面追著一個氣喘吁吁的中年婦人。那賊人看到巷子里有人,竟拔出匕首直沖過來!

"閃開!"蕭逸一把將林悅拉到身后,飛起一腳踢飛了賊人的匕首,隨即一個擒拿手將其按倒在地。

整套動作行云流水,林悅看得目瞪口呆。賊人掙扎著要跑,她本能地抓起墻邊一根木棍,精準(zhǔn)地敲在他膝窩處——這是現(xiàn)代防身術(shù)教的技巧。

賊人慘叫一聲跪倒在地,被蕭逸牢牢制服。追趕的婦人此時也到了,連連道謝。

"去叫巡捕。"蕭逸對婦人說,然后看向林悅,"身手不錯。"

林悅撇嘴:"比不上王爺。"

兩人合力制服賊人的默契,讓氣氛緩和了些。巡捕很快趕來帶走賊人,婦人千恩萬謝地離去,巷子里又只剩他們兩人。

"我該回去了。"林悅打破沉默,"陳老伯會擔(dān)心。"

蕭逸點頭,卻突然問道:"藥鋪生意如何?"

"還不錯。"林悅?cè)滩蛔》窒砥饋恚?我們推出了會員積分制,還準(zhǔn)備搞個'健康講座',教街坊們預(yù)防疾病..."

她突然住口,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。這些現(xiàn)代商業(yè)概念,在這個時代太超前了。

但蕭逸并沒有追問,反而若有所思:"會員積分...很新穎的想法。若需要資金擴展,可以找我。"

林悅搖頭:"小本經(jīng)營,夠吃穿就行。"

蕭逸深深看了她一眼,終于轉(zhuǎn)身離去。走了幾步,又回頭道:"三日后,城西校場。若你想看那場戲...或許會改變你對我的看法。"

林悅沒有回應(yīng)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。手中的玉牌溫潤如水,卻重若千鈞。

回到藥鋪,陳老伯關(guān)切地迎上來:"沒事吧?那位公子是..."

"一個故人。"林悅勉強笑笑,"已經(jīng)走了。"

夜深人靜時,林悅?cè)〕瞿欠衩氐漠嫼豌~鑰匙,在燈下仔細(xì)研究。畫中的銅鏡細(xì)節(jié)越發(fā)令她心驚——那紋飾、那尺寸,都與她在博物館研究過的那面銅鏡一模一樣!

如果這畫是真的,那么銅鏡應(yīng)該就藏在王府的某個地方。而鑰匙...很可能是打開存放銅鏡的密室的關(guān)鍵。

林悅咬唇沉思。要回去嗎?冒險潛入王府尋找那面可能帶她回家的銅鏡?還是留在藥鋪,過平靜的生活?

窗外,一彎新月如鉤,冷冷地注視著她的抉擇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7-05 21:48: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