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蕭霽風踉蹌著后退兩步,仿佛被雷擊中:“不可能……你明明……”“我明明什么?
”我冷笑?!懊髅髟摳卸鞔鞯碌亟邮苣愕氖┥??明明該含辛茹苦地養(yǎng)你和別人的孩子?
”“蕭霽風,我腹中的,是你的親生骨肉?!彼蝗粵_上前抓住我的手腕?!澳鞘俏业墓侨?!
是我們蕭家唯一的血脈!你怎么敢……”我用力甩開他的手?!笆掛V風,
從你帶著這個女人回府的那天起,你就已經(jīng)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了。
”我取出一件染血的里衣,輕飄飄地扔在他臉上。我撫著平坦的小腹,盯著他瞬間慘白的臉,
“你蕭家,絕后了?!笔掛V風如遭雷擊,整個人癱軟在地。蘇月瑤突然尖叫:“你撒謊!
這定是你偷人的野種!”“住口!”蕭霽風暴喝一聲,赤紅著眼轉(zhuǎn)向她?!叭舴悄愎匆?,
我怎會用戰(zhàn)功娶你,害得汐汐跟我和離!”我不再看這場鬧劇,轉(zhuǎn)身對春桃道:“收拾東西,
我們走。”將軍府外,春雨淅瀝?!肮媚铮蹅?nèi)ツ??”“城南別院。
”那里是我出嫁前的家,自從父兄戰(zhàn)死,母親病逝,我便再沒回去過。我正要登上馬車,
忽聽一陣清脆的鑾鈴聲響。一輛掛著青簾的馬車晃晃悠悠停在府門前。車簾掀起,
露出半張慵懶俊美的臉。“姑娘,要搭順風車么?”那人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,
修長手指捏著個酒葫蘆,衣襟微敞,活像個浪蕩公子。我愣在原地,七王爺季淮,
京城出了名的閑散王爺。“多謝王爺,民女自有去處。
”季淮輕笑著晃了晃酒葫蘆:“城南別院?正好順路?!彼鋈粌A身靠近,
身上松木香混著酒氣撲面而來?!八喂媚锓讲拍浅鰬?,本王看得甚是精彩。
”我警覺后退:“王爺都看見了?”“從你摔血衣開始?!彼鲱^灌了口酒,喉結滾動,
“蕭霽風那副表情,值千金。”我正要開口,忽聽府內(nèi)傳來蕭霽風的怒吼。季淮瑾眸光一閃,
突然伸手將我拉上馬車:“春桃姑娘坐后面那輛?!瘪R車骨碌碌前行,
他懶洋洋地倚在軟枕上?!氨就踝钜姴坏妹廊肆苡辍!?馬車內(nèi)暖香怡人,
小幾上擺著半局殘棋?!昂赛c?西域進貢的葡萄酒,養(yǎng)顏?!蔽覔u頭:“王爺為何幫我?
”他打了個哈欠:“閑得慌?!薄罢湛茨切├霞一锕葱亩方?,膩味得很?!焙鋈粶惤?/p>
睫毛幾乎掃到我臉頰。“倒是宋姑娘今日這一出,新鮮。
”我被他盯得耳根發(fā)熱:“王爺自重?!薄氨就踔氐煤??!彼ξ赝笠豢浚?/p>
從座位下摸出個食盒,“桂花糕,吃么?”我鬼使神差地接過,咬了一口,甜香滿溢。
他得意地瞇起眼?!昂贸园??醉仙樓今早現(xiàn)做的,本王排了半個時辰隊?!蔽乙汇?,
不禁莞爾。“王爺親自排隊?”他隨手把玩著腰間玉佩,“閑散王爺嘛,除了吃喝玩樂,
還能做什么?”馬車忽然顛簸,我身子一歪,被他穩(wěn)穩(wěn)扶住。掌心溫度透過衣袖傳來,
我慌忙坐直,卻見他已閉目養(yǎng)神,仿佛方才只是順手而為。末了他又遞來一條帕子。
我道了謝,接過手帕擦嘴,無意低頭看到帕子上的刺繡。像是朵桃花,但丑得很,
繡的歪歪扭扭,怕是個三歲孩童都繡的比這強。有些眼熟,但實在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。
不過到底是王爺?shù)臇|西,我也不好明著笑話,只掩嘴偷笑。季淮大抵是看出了我在笑什么,
不惱,跟著笑。不過我總覺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。下了馬車,卻不是我要去的城南別院,
而是王爺家的別院。別院出乎意料的雅致,滿院桃花開得正好。
季淮隨手摘下朵花別在我鬢邊?!半S便住,本王偶爾才來。”若是回了我家,
怕是滿心滿眼都是家人逝去的傷心回憶。王爺許是擔心我傷心過度,也雖家人一起去了,
想叫我搬到他那去住。侍女引我至廂房,竟連床帳都是我最愛的淡青色。正要詢問,
卻見王爺倚在門邊啃蘋果:“巧合,純屬巧合?!蔽姨袅颂裘迹骸岸嘀x王爺?!薄岸嘀x王爺。
”季淮擺擺手:“謝什么?!薄拔乙郧按蜻^仗,你父親領著我教導我兵法,
還把我從死人堆里刨出來,他于我有恩?!薄皫湍?,也算是報答你父親的恩情。
”我鮮少聽人提及父兄在戰(zhàn)場上的相關消息,他這一提,我不由得又有些恍惚。見我沉默,
季淮道了聲“唐突”,轉(zhuǎn)身離開。夜里輾轉(zhuǎn)難眠,我推窗望月,忽見院中涼亭有人獨酌。
“宋姑娘也睡不著?”季淮瑾舉杯邀月,“來一杯?”月光下他白衣勝雪,墨發(fā)披散,
宛如畫中仙。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,接過酒杯一飲而盡。他笑道:“慢點喝,這酒后勁大。
”果然沒多久我便頭暈目眩,恍惚間聽他問:“今后打算如何?”“打理好家里留下的產(chǎn)業(yè),
把舊居收拾齊整?!碑吘故俏疑钅敲炊嗄甑募?,我終究還是要回去面對的。再者,
我想要獨立,要靠自己立足,才不會再叫人欺負。7三日后,季淮親自送我回城南別院。
馬車停在斑駁的木門前,我攥著帕子的手微微發(fā)抖。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浸著回憶。
父親在院中教我挽弓,兄長在桃花樹下偷塞糖糕給我,
母親在廊下哼著歌繡花……季淮突然伸手覆在我手背上。“要不……再等等?
”他掌心溫暖干燥,像冬日里突然照進來的一束陽光。我搖搖頭,正要推門,
卻見院門“吱呀”一聲自己開了?!靶〗慊貋砹?!”烏泱泱涌出來十幾號人,
全是昔日的家仆。廚娘張嬸的圍裙上還沾著面粉,老管家陳伯眼里的淚珠將落未落。
我眼眶一熱,聲音哽咽?!澳銈儭薄笆峭鯛敯盐覀冋一貋淼?。”陳伯抹著眼淚,
“說小姐要回來住,宅子得有人氣兒。”我回頭望去,季淮正倚在馬車邊啃蘋果。見我看他,
他揚手拋來一個:“你家園子里摘的,很甜?!敝卣f居比想象中順利。
我在家中的庫房里尋到幾條帕子,個個繡的別扭難看。我正笑話這別扭針腳,
瞥到黃嬤嬤捂著嘴笑。陳伯也笑,笑著看我。我疑惑間突然靈光一現(xi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