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庶妹阮清瑤手持剪刀剪刀自戕時,說出的卻是與前世截然相反的話語。
我心里明白,她也重生了。
妹妹話音剛落,父親原本鎮(zhèn)定的神色瞬間崩塌。
情急之下,他連被扯斷的胡須都顧不上,背著手在屋里來回踱步,腳步急促。
“清瑤到底在說些什么?是不是有人脅迫你才這般言語?你別害怕,為父定會為你討回公道!”
父親最后幾個字說得格外用力,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責備。
她的生母阮姨娘,臉上那幸災樂禍的笑瞬間僵住。
眼睛瞪得老大,手里的茶盞沒拿穩(wěn),“啪”的一聲掉落在青石地面上,摔得粉碎。
緊接著,阮姨娘就失態(tài)地尖叫起來,再也裝不出那副端莊得體的樣子:
“你是不是腦子糊涂了?居然要嫁給一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?你圖他什么,圖他那破茅草屋?還是圖他那臥病在床的老娘……”
阮姨娘苦口婆心地勸:“聽娘的話,趙世青絕不是個好歸宿!”
“是不是大姑娘跟你說了什么……兒啊,你可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,可別聽旁人挑撥離間,娘不會害你的啊!”
說著,她就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,嬤嬤們趕緊扣住我的肩膀。
直到“啪”的一聲清脆巴掌聲響起,緊緊箍著我差點掰斷我手臂的力道才松開。
我捂著火辣辣的臉,低著頭,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洶涌的恨意。
自從娘去世后,我就沒了依靠。
阮姨娘仗著父親的寵愛,肆意欺辱我。
逼我和野狗搶食,只要我不聽話就不給我飯吃,餓得我實在受不了,只能把頭埋進狗碗里搶那活命的口糧。
庶妹撞見我和狗搶食,天真地嬉笑著:
“喲,姐姐真惡心,連狗的東西都搶?難怪父親說你爛泥扶不上墻,不喜歡你呢?!?/p>
每次這個時候,阮姨娘都會寵溺地刮刮庶妹的鼻尖,說她調(diào)皮。
然后她就搖著娘當年送她的那把價值不菲的扇子,看著我這個恩人之女一次次把頭低下去,埋進狗盆里。
娘留給我的上好蜀錦被庶妹看上后強行搶走,阮姨娘知道后,只讓奴婢扔給我一件破破爛爛、四處漏風的棉襖。
父親還說:
“庶母不是也給了你一件嘛,別這么小氣,上不了臺面?!?/p>
那年冬天格外冷,京城下起了大雪,白茫茫的一片覆蓋了屋檐。
庶妹原本定好的踏青活動取消了,她大發(fā)雷霆,直到看見我,才轉(zhuǎn)怒為喜。
得了庶妹吩咐的嬤嬤們,把我扔進池子里。
庶妹坐在亭子里,吃著丫鬟剝好的葡萄,看著我狼狽地求饒,笑得前仰后合。
那天要不是父親宴請的貴人恰好路過,我差點就淹死在后院。
父親被貴人斥責了幾句,覺得丟了面子,夜里把我這個落水后高燒不退的人從床上拽下來,拖到院子里罰跪。
“妹妹年紀小不懂事,你也不懂事嗎?盡給我丟人現(xiàn)眼!”
等我病好,就被趕到了偏院。
思緒拉回,我一抬頭,視線就和父親撞在了一起。
他厭惡地皺起眉頭,冷冷地把頭扭到一邊,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睛。
庶妹還跪在地上,倔強地仰著頭。
她咬著嘴唇,淚花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手里的剪刀卻緊緊握著,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,重復著:
“爹娘要是不答應,我今天就死在這兒!”
瞧瞧,就連這威脅的話,都和前世一模一樣。